越轨诉讼

第84章


接着又就势一甩,汪伯伦一个趔趄,差点跌到地上。 
  突变让博士王吃了一惊,汪伯伦更是又惊又恼,忍不住骂了起来:“你们说话不算数,操你妈的,老子跟你们没完。” 
  猫头鹰也凑了过来,说:“大哥,你这就不对了,哪能这么办事呢?” 
  博士王也觉着脸面上不好看,冲黑头发作道:“黑头你这是干什么?我是说好了的,咋能出尔反尔呢。” 
  黑头把供词折好又揣回怀里,对博士王说:“王哥,跟他们这种货色难道还有什么信义可言吗?他们干的缺德事哪一件哪一桩能跟信义两个字沾边?他们害的程哥人不人鬼不鬼,有家难回,还恨不得把程哥置于死地,这些人还有人味吗?对你,他们又是威胁,又是劫道,你难道忘了?就说我吧,这几天的黑屋子就白蹲了?稀糊糊就白喝了?没那么便宜。再说了,这东西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你说给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也不合法呀。” 
  赵雅兰尽管很敬重博士王,但在这个问题上却坚决站在黑头一边:“黑头做得对,不能轻饶了这帮坏蛋,他们到公安局撤案是应该的,本身就是诬告,他们不绑架程哥,黑头能找他们吗?不但绑架程哥,连程哥身上的钱、手表、传呼都让他们抢走了,今天下午才追回来。他们是一帮土匪强盗人渣。黑头,东西就别给他们,交到检察院去,让他们也尝尝蹲大牢的滋味。” 
  黑头冲汪伯伦跟猫头鹰说:“小子,东西就放在我这了,有本事就来拿,明告诉你们,我这几天牢不能白坐,想要东西拿钱来买。” 
  程铁石悄悄拽拽博士王的袖子说:“你说我书生气太重,你不也书生气十足吗?黑头说的有道理,跟这种人还讲什么面子,讲什么理?别管了,反正黑头已经出来了,让他去对付他们。” 
  博士王冲程铁石挤挤眼:“你放心,黑头办的事正是我想办却办不到的,一会儿我非得请黑头好好喝一顿不可。”放人还供词原本在博士王脑中形成定势,这也是无奈之举,黑头突然来了那么一下子,事先又没通气商量,把博士王搞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没反过劲来,这会儿缓过神来,恨不得为黑头拍手叫好,可是他终究身份不同,场面上的话还是不得不说,当场坐出生气而又无奈的样子对黑头说:“行,黑头,你有本事,这事我管不了你自己摆平吧。”又对汪伯伦和猫头鹰说:“他坐了几天冤枉牢,心里憋着气,我说他他也不会听。再说,东西我确实交到你的手里了,你自己不小心又让人家拿走了,怪不着我,我爱莫能助。”说罢,拉着程铁石到一旁抽烟,等车去了。   
  《越轨诉讼》第六章(31)   
  汪伯伦明白事关他的身家性命,命根子抓到人家手里,又悔又恨又无奈,只得低三下四地跟黑头商量:“大哥,要多少钱你说个数,就当放我一马,我也是有家有业的,你可别毁了我呀。”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黑头指着程铁石说:“我那位程哥也是有家有业的,上有父母下有妻小,你已经毁了人家,毁你一把也没啥。至于钱么,你觉着把你从监狱里弄出来得花多少钱你就思谋着办,我明天上午等你的电话。”说完,挽着赵雅兰钻进博士王跟程铁石叫的出租,扬长而去。 
  上了车,博士王不吭声,黑头不安地问:“王哥,扫了你的面子,生我的气了?” 
  博士王哈哈大笑起来,说:“黑头啊黑头,还是你行,恶人自有恶人磨,像那种人就得有你这种赖人去整治。” 
  赵雅兰说:“我抗议,我们黑头可不是赖人,也不是恶人,我坚决反对王哥诬蔑好人。” 
  博士王赶紧认错:“是我不对,黑头不是赖人也不是恶人,不过他要不赶快洗个澡,不但是脏人,还真可能变成癞人,这个赖人可是癞蛤蟆的癞。” 
  黑头说:“洗澡还在其次,就是想美美搓一顿。” 
  程铁石从猫头鹰那里追回了一千多块钱,赶忙表态:“对,今天一定要好好搓一顿,算是给黑头接风,我埋单。” 
  黑头忽然想起,问程铁石:“程哥你拉在海东旅社的东西取了没有?” 
  程铁石说:“取了。” 
  黑头又问:“你没点点少什么东西没有?” 
  程铁石知道当时是黑头替他收拾的东西,不好意思讲四千五百块钱没了,就说:“没发现少什么。” 
  黑头说:“你也太粗心,四千五百块钱没了还说没少什么。” 
  程铁石说:“你咋知道?” 
  黑头说:“我拿走了我咋能不知道。” 
  车上的人都笑了起来。赵雅兰眼力好,一眼瞥见街对面有个海兴大浴池的招牌,就叫司机停车。下了车赵雅兰就把黑头朝浴池里面推:“你去好好修理一下,把自己洗干净,从里到外的衣裳都扔了。” 
  黑头说:“先吃饭,后洗澡。” 
  赵雅兰说:“不行,还是先收拾干净再说。”又对博士王跟程铁石说:“王哥程哥人交给你们了,我去给他买衣服。”说罢扭头就跑。 
  黑头只好遵命,随博士王跟程铁石进了浴池。如今的浴池是理发、洗澡、搓背、按摩一条龙,洗澡的花样也多,有淋浴、单人盆浴、双人盆浴、大池子、蒸汽浴……五花八门任你选择。程铁石说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咱们都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清扫清扫,彻底轻松一下。于是三个人先来到理发厅,刮脸理发,又到大池里泡了个痛快,请搓澡师傅从头到脚搓了一遍,又到蒸汽室蒸了一阵,用淋浴冲洗干净。博士王先穿上衣服出来,赵雅兰已给黑头买好内外衣裳坐在门厅等着,博士王又把衣裳给黑头送进去,待黑头跟程铁石穿戴整齐,三人又到理发厅吹了风,才出来会上赵雅兰精神抖擞地来到街上找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黑头突然想起,说他的钱、证件还都在公安局治安处收着,没要回来。博士王说那没关系,一样也少不了,明天一大早就去取。 
  程铁石问:“黑头,你真的要汪伯伦的钱吗?” 
  黑头啃着猪蹄,用啤酒冲下嘴里的肉,说:“当然是真的,要不我这几天的罪不是白受了?这叫精神损失补偿费,合理合法,少了还不行,你等着程哥,钱弄来了我分一半给你打官司用。” 
  赵雅兰问:“他给钱你就真的把证据还给他吗?” 
  黑头说:“不可能!钱是我的精神损失补偿费,跟证据是两码事,要想收回供词,再拿钱来买。” 
  赵雅兰拍拍黑头的肩说:“有你的,哥们,就这么干,这几天商店也没营业,损失都得从那小子身上找回来。” 
  博士王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汪伯伦碰上你们两口子才真是倒了大霉。” 
  赵雅兰说:“活该,银行不是有钱吗?看看他到底有多少钱。” 
  吃饱喝足,四个人都有些酒意,谁也不愿打车,沿着黑寂的大街往旅馆走。路上黑头拉开粗嗓子嚎起了“妹妹你坐船头,”赵雅兰跟着唱,碰上几个夜间行人都远远躲开他们。博士王跟程铁石落在他们后边慢慢走,看着黑头和赵雅兰勾肩搭背旁若无人的背影,博士王感慨地说:“这俩人性格相像,志趣相投,真是天生的一对。”     
  第七章   
  《越轨诉讼》第七章(1)   
  一 
  汪伯伦开始品尝也不能寐的滋味,已经凌晨三点,他却仍然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的妻子有裸睡的习惯,每天睡觉必须脱个身无寸缕才觉舒畅。难以入眠,他便拥住妻子的躯体,享受这肥软润滑的感觉,总比睡不着干挺着强。妻子被他摆弄醒了,以为他有了要求,伸手在他胯间探了一探,失望地嘟囔了一句:“没劲,象一滩鼻涕还闹啥。”挣脱他的搂抱,又渐渐发出了鼾声。汪伯伦羞缩了回去,翻身跟妻子背靠着背地睡着,难道自己真的不行了?他把自己多日来的无能归罪于女行长那凶残的一捏,但仔细想想,在那之后还正常过一段时间,不时可以跟妻子或其他的女人戏上一场,只是近日却又不行了,妻子有时努力一阵,他心里也极想,却总是不能如愿。看来主要原因并不在于行长的那一捏。 
  失眠的时候硬在创伤趟这简直就是上刑,汪伯伦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卫生间坐到马桶上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汪伯伦不是没有钱,当着信贷科长,哪一笔贷款放出去他也能捞着万而八千的,他个人有个小金库,绝密,连他妻子也不知道。除去挥霍,消费开销掉的,至少还有十万,只要真的把这件事做个了断,他宁可拿出一半,当然,这是最后限数,他不能搞个锅干缸见底。一下拿出五万,他心疼,但转念想想,只要能保住自己这个肥缺,五万算什么?碰上合适的机会一笔就赚回来了。这个血如果不出,叫黑头真的捅到检察院去,吃不吃官司先不说,起码眼前的位子是保不住了,这个位置一失,才是真正让他心疼无法承受也无法挽回的重大损失。 
  他的腿蹲麻木了,烟也抽了不少,脑子里终于灵光一现,想到了大概可以对付过去的主意。如果对方胃口太大,一时难以满足,他可以像买货订合同那样,先付对方一笔定金,然后对方要多少都可以答应下来,先把东西拿到手,剩下的慢慢说,到那时,给不给钱,给多少,啥时候给,就不是对方说了算的事了。想到这些,又盘算了一番讨价还价的细节,汪伯伦觉得心里有了底,也有了希望,从便桶上站起身,回到卧室钻进热烘烘的被窝想赶在天亮前再补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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