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庚目光如炬,上下打量门口的陈清风。
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激动起来。
“你……你身上怎么会有我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的气象?”
“难道——你现在到了先天境界?”
他一句话说完,已经走到了陈清风的跟前,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清风,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陈清风点点头,笑道:“徐老你猜的没错,我现在的确到了先天境界。”
“好,实在是太好了!”徐长庚激动地心情难以抑制,眼睛中竟然溢出了热泪,“在我有生之年,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师父的气象,好,真好,老天待我不薄啊!”
在徐长庚的一生中,他的师父对他的影响尤其重要,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他的授业恩师,再生父母。
没有他师父,就没有他徐长庚。
如今再一次看到他师父身上才有的先天气象,这怎能不让他触景伤情,满心感怀。
另一方面,先天境界也是徐长庚毕生追求的境界,到了这个境界,他才算是不负他师父当年对他的莫大恩情。
但是这个境界本就难以企及,更何况徐长庚一生曲折,前半生各种灾难,后半生就各种处理前半生留下的创伤。
他现在能够成就后天巅峰境界,已经是极其不易的了。
本来他已经对此生迈入先天境界,不抱希望了。可是现在竟然在陈清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他师父当年的先天气象,并且得到了确认。
这突然的冲击,顿时就让他早就平和圆转的心境,变得波澜滔滔。
陈清风安静的站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徐长庚如此的激动。
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讶异,反而一瞬间就莫名其妙的理解了徐长庚的心境。
“来,我们去里面说。”
徐长庚握住陈清风的手,把陈清风往房间里面拉。
这一刻的徐长庚,完全没有了之前那一派隐士高人的风范,陈清风看在眼里,直直就觉得这时候的徐长庚,就是一位简单的老爷爷。
他的动作显得笨拙,拉着陈清风,就好像是拉着自己的孙子一样,亲昵慈爱。
他拉着陈清风去到了自己的练功房,然后一起面对面坐在了蒲团上。
“我刚刚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让你吃惊?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头?”一坐下,徐长庚就自嘲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这一身的先天境界,实在是让我太惊讶和怀念了。”
陈清风微笑,语气如春风吞吐,道:“的确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头,不过,这个老头虽然没见过世面,可是却很真实可爱,让人亲切。”
“呵呵呵。”徐长庚笑了起来,“和我这样说话的人,多少年了,你还是第一个。不过,我这个老头子,很喜欢。”
“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成就了这一身的先天境界的,是不是因为昨天那阵琴声?”
陈清风也不隐瞒,直接道:“是的,的确和昨天的琴声有关。”
话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在天心山顶弹得琴,就是山下都不能听到,怎么徐长庚却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难道徐老就是这么一说?
对一个琴师来说,好像也只有琴声能够琴师快速提升自身境界了。
陈清风心中泛起阵阵疑云,一时间无法明白,便在话尾向徐长庚问道:“不过,不知道徐老你说的是哪一阵琴声?”
徐长庚道:“那阵琴声是什么乐曲,我不知道,我还没听你弹过那样的琴声,不过,是你的琴发出的琴声,这一定是没错的。”
“我没有弹奏过的?”陈清风心中更加疑问起来,“昨天我就只用石破天惊弹了九天龙吟这一首曲子,徐老却说是我没弹奏过的,还是石破天惊弹奏的,难道是天籁系统所言的神品乐曲《道化》?”
“可是,这离得这么远,又是怎么听到的呢?”
他心中想不明白。
这时候,天籁系统的声音出现:
“主人,你想的没错,就是石破天惊自行弹奏的《道化》神曲。之所以在这里也能听到主人的琴声,是因为神品乐曲弹奏之后,会出现钧天广乐的效果,可以上达九天,远播千里。非但这里可以听到,就是千里之外,都可以听到。”
天籁系统这样一解释,陈清风顿时就惊呆了。
“千里之外,都可以听到,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下的惊讶,让徐长庚看到,不由就问了起来:“清风你何故惊讶?”
他的问话刚出口,陈清风便马上回神,将脸上惊讶的神情收敛,道:“只是想到昨天的琴声,徐老你都听见了,那这里的其他人,想必也是都听见了的。有些让我意想不到而已。”
“也多亏你让我们听到了,不然我们这些老人家,可是要被你牵挂坏了。”徐长庚也不过多的追问,笑了一下,便就把这个插曲揭过了。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就多是先天境界以及修炼之类的东西了。
这些东西陈清风以前没有接触过,而徐长庚虽然懂,可是没有达到先天境界,所以也无法验证。
现在两人凑在一起,正好互补,于是聊起来,就聊了个忘乎所以,不知时辰。
直到大风吹的房门咣当一声,两人才从畅谈状态中出离。
相视一笑,陈清风起身告辞。
这时候的门外,一片雪白。
但是大雪还在下,纷纷扬扬。
陈清风在门口站了一下,便挺起峭拔的身子,缓步走入漫天风雪之中。
徐长庚站在门口看着,借着雪光,静静看着陈清风渐渐远去。
心中直觉这时候的陈清风,就好像是一张千年的古琴,一如他背上的石破天惊。
古朴,苍劲,风姿峭拔,骨力绝高。
陈清风却只是等闲走在风雪之中。
一步一步,缓缓走着,直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固然杭城下起这样的大雪,极为难得,但是此时的陈清风,却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观赏这难得的景致。
刚刚和徐长庚的交谈中,他知道他的妹妹陈青萝还没有醒。
这样的情况,在陈青萝身上还从未出现。
陈清风不得不去想,是不是陈青萝这次的状况,比医生和他说的还要严重。
而且就算和医生说的一样,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在有限的时间里,他必须抓紧每一份每一秒,去提升自己的琴境,以往自己可以足够早的达到透骨入髓的境界。
所以他已从徐长庚的房中走出,便就开始思考之后的打算。
对陈清风来说,眼前的事情,有两个比较重要。
提升自身琴境自然无需多说,另一件就是被人提起的当年旧事。
这件事尘封了五年,陈清风本以为会随着时间,永远被掩埋。
可是现在竟然被人重新提起,这就不能不去应对了。
毕竟这件事中,并不是只有他受到了伤害。
当年的清泠池阁所有人,都受到了伤害。
尤其是梦翩然,不但一身清白被污,更是连她那绝美的容颜,也惨遭被毁。
而这也是陈清风最痛心的地方。
可是即便他痛心,就现在来说,想要将这件事的真相大白天下,光靠他自己,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他记得当年,和那个资本签订的合约,年限好像是七年,如果现在这件事再把那个资本引出来,他们拿出当初的合约,陈清风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办法去应对。
“当年有愧于翩然他们,现在又要有愧于雪儿他们了。尤其是雪儿,这些天这么的努力……”
陈清风一路想着,心中悲戚,想到这里,不由就向直播间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房间里灯火通明。
“竟然还亮着灯,难道他们还在忙?可是并没有演奏的声音,是在做什么呢?”
陈清风心中疑问,转了方向,往直播间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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