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函香,□□漏。旧事逐寒潮,啼鹃恨未消。
“别说了,别说了……”宁人微微颤动着双唇,呓语一般呢喃着。
“嗯?”夜月俯身贴近耳朵。
宁人侧过身去,眸中一闪而逝的茫然没有逃过夜月的眼睛。
“你想说什么?”夜月的语调带着慵懒的笑意,右手自然的环住了她的双肩。
想说什么呢?——
有很多事以前想不明白,可是现在却觉得清晰无比……为什么夏侯宣不计较自己疯狂的所为,甚至提出要自己留在平江;为什么纯总是在自己遭受悲伤的时候出现,却从来不肯回应自己的心意……
所有的一切,是因为自己从未察觉的爱吗……因为他们想要保护自己,却又无法公开自己的身份,原来是因为爱么?为什么明明是应该觉得释然,可是心里却涌起一股说不清是悲哀还是寂寞的情绪……这种悲哀与深度的疲劳非常相似,以至于应该被填补的空白被填补之后,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没事吧?”
夜月的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亲近之感。
宁人稍稍用力挣脱了他的臂弯。
“你在生气?”夜月微微除起双眸。
“……”宁人似乎在隐忍着情绪,眉头也紧蹙着不肯放开。
“……你有话要说吧?为什么不说呢?”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一开始你要赶我走呢?你明明答应了凌前辈要照顾我,可是你却把我丢下八年不管……你……”宁人的指控声越来越小,声调里带上了浓浓的悲哀。
“因为……你在夏侯府过得很好啊。”夜月背倚着枝干,仰头透过树叶望着星空,“那里有真心要对你好的好姐妹,有你崇拜的心仪的人,还有一个足够强势可以保护你的人……如果不是你一时冲动出走,我想你也许现在还在那里幸福的生活吧。”
宁人一直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扇不经意的一颤。
夜月的声音在一片树叶沙沙的声响中显得格外幽沉:“夏侯府的人本来是不知道长卿的身份的,也许真的是天意吧,没想到一向不会执着于什么人的长卿居然会那么坚持要把你留下来,我要你离开不过是不想他因为你而身陷是非罢了……否则的话没,这么多年的守护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可是……你后来还是来找我了啊。”
宁人略带委屈的望着夜月。
“是啊。”夜月斜睨了宁人一眼,“不然能怎样呢?那时候夏侯府已经知道长卿的身份了,即使你离开也于事无补啊。”
“……你就这么讨厌我?”
宁人的眼神宛如受伤的小鹿。
“嗯?”仿佛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夜月微微眯起双眼。
“就因为你觉得夏侯府的人待我好……就八年来不管不问……”宁人的口吻渐至忿懑,“你可以宠着长卿……为什么对我却连一点关心也要吝啬……对你而言,我真的是那么令人讨厌的存在么?”
宁人的控诉来得如此突然,夜月一时怔住了,直到看到她欠身要离开,方才倾身拉住了她的衣袖。
“放开!”宁人用劲想要挣脱,可是却没有成功。
“……长卿是我带走的。”夜月的眼神幽深而晦暗,“他不能待在父母身边已经是种遗憾,如果我不能给他一个快乐一点的人生……你要我怎么面对自己的所为呢?”
宁人低着头不说话,良久才道:“为什么要告诉我呢?……瞒我一辈子夜也没有关系的……不是么?”
夜月听见她的声音,似有所指的一声叹息:“……即使现在不说,你很快也会知道的。”
宁人警觉的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
夜月微微一笑,却不解释。
“天要亮了啊。”夜月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打了个欠身坐起,“我要回去了哦。”
宁人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人。
夜月却携着宁人纵身一跃,宁人准备不及,落地的时候险些摔倒,幸而夜月及时的扶住了她的双肩。
“放心吧……”夜月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轻柔的笑意,“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夏侯尹被绑架了。
对方的信笺传到府里的时候人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可能的,爹的武艺高强,而且身边又有侍卫保护,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夏侯盈的双手紧紧绞着绣帕。
“小姐你冷静一点,老爷不会有事的。”海棠在一旁柔声安抚。
“如果不是自愿的话……的确没有人可以做到吧。”宁人口吻平静。
夏侯宣冷然看了宁人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从信笺上的内容推断,老爷应该是昨夜落在他们手里的,而且老爷深夜出府却没有带一个随从,所以老爷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去赴约这件事。”宁人思忖了一会儿,又抬眸望着夏侯宣,“可以说老爷是自投罗网的,而可以让老爷这么做的人……除了我娘,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夏侯宣不置可否的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对方以老爷的性命为要挟,要你去城郊酒肆赴约,一定是设下了埋伏,你确定你要去么?”宁人看着夏侯宣问。
夏侯宣面无表情的起身。
“……在那里等着你的,一定是明雪。”宁人说,“而老爷……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
夏侯宣一语不发的望向宁人。
宁人浅浅一笑:“娘要明雪为父报仇……并不是真的想要置老爷于死地,明雪也许还不知道她的父亲其实还活着吧。”
“你要说什么?”夏侯宣眼神阴贽。
“如果你要救老爷,那就不应该去酒肆让自己身陷险境,你应该去的地方……是太湖莱芜岛。”
“……”
“我娘一定会带老爷去那里见一个人……你也知道他是谁啊。”宁人说,“至于酒肆之约……就交给我吧,你不用担心她会对老爷不利,我想……老爷也许已经在去莱芜岛的路上也不一定,即使明雪要杀他,娘也不会答应的。”
“好。”夏侯宣不再多言,经过宁人身侧的时候,听见宁人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不要伤害我娘……”
夏侯宣步伐一顿,旋即大踏步走出了房门。
宁人走到一直沉默不言的夏侯纯身边,伸手要扶他。
“我和你一起去。”夏侯纯的声音平静无澜。
“……你在担心明雪?”
夏侯纯缓缓摇头,发色莹亮若水。
“即使去了……你这样也看不见她的。”
宁人面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即使看见了,又怎样?”夏侯纯说话的时候羽睫轻颤。
宁人一怔,旋即莞尔——“也好,你可以先扮成宣少爷的模样呢。”
“宁宁,我也要去。”夏侯盈说。
“你就待在府里,哪儿也别去。”宁人正色说,“海棠,你要照顾好盈盈,千万别出夏侯府。”
“放心吧,我会的。”海棠说。
夏侯盈无奈,只得应了。
纤云四卷,清风舒月。
位于城郊的酒肆没有招牌,只在门边插了一面写着“酒”字的红色棋布,木门内客人不多,跑堂的正招呼着一批过路的商客,时不时地往西北角的方向看上几眼,并不十分明亮的光线下,可以看见那里坐着一个形容清冷的少女,绛唇珠袖,楚腰纤柔,端是一幅娉婷袅袅的绝丽姿态。
蓦然间酒肆的木门声响,还未及看清来人是谁,便有一股强劲的冷风灌入室内,令人肌肤生寒。
跑堂立时利落的迎上前去,进来的总共有两人,走在前面的是衣袂胜雪的年轻少女,另一个则一身玄衣,由于带着黑纱斗笠所以看不清对方的颜容。
“两位客倌要点什么?”跑堂向少女露出了一抹粲笑。
“不忙,我们是来找人的。”少女露齿一笑,一双瞳眸波光流转,顾盼生辉。
跑堂闻言一笑:“两位是来找那位姑娘的吧?我看她就像在等人的样子啊。”
原本坐在角落的少女此时抬眸扫了来人一眼,不动声色的端起酒盏轻啜一口。
宁人举步向她行去,男子则在门口处坐下。
“你来做什么。”宁明雪望着宁人,眼中寒意陡升。
“啊,外面风好大哦……冻死我了。”宁人展颜一笑,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下,往冰冷的掌心呵气。
宁明雪蛾眉紧蹙,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玄衣男子身上,目光一凛,倏然起身。
“明雪?”宁人抬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他不是夏侯宣。”
“……真是敏锐啊,我还以为掩饰得很好呐。”宁人咋舌。
宁明雪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乍冷,快步往门外行去。宁人的动作更快,顷刻间已经拦在她身前。
“让开。”宁明雪眸中寒意刺骨。
“……你追不上他的。”宁人浅浅一笑。
宁明雪长袖扬起,袖间白光一闪,一柄雪色软剑已然握在手中。
“若你再敢拦我,休怪我不念姐妹之情。”宁明雪语罢自宁人身侧走过,忽觉腰间传来冰冷的硬质金属般的触感,螓首一看,竟是一柄莹亮的匕首抵在腰际。
持匕的正是宁人。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走。”宁人的声音平静如水,却透着一股绝然。
宁明雪也不多言,手腕翻转,金属撞击的声响即刻响成一片。
酒肆里的人俱是一怔,眼睁睁的看着两名少女瞬时缠斗在一起。
宁明雪处于攻势,其剑法阴柔狠厉,手腕动处只见得到白影幢幢,宁人则是一让再让,飞身退后旋转跃起,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虽然并没有占优势,可是却姿态从容,交手百回合后依然神思清明,目光似水漾轻柔。
宁明雪心下了然——对方并无意出手一战,只是纯粹要拦住自己拖延时间罢了。
心念一转,宁明雪剑锋偏转,直指玄衣男子而去,宁人果然怔住,匕首顺势脱手掷出挡住剑忍,剑锋一偏,堪堪滑过男子颈侧,几缕青丝纷扬而落,惊得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你还要伤他?!”宁人的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抖。
宁明雪只道此人并非夏侯宣,却没想过他的身份,此时听了宁人的话也是倏然一震,手上动作凝滞,视线幽然落在男子身上。
男子无言的起身,抬手摘下了黑纱斗笠,一双清翦的瞳眸晦然幽暗,那颜色极是深沉,一眼望去竟似望不到尽头一般。
“……”宁明雪默然看着夏侯纯。
“大哥没来,我来也是一样的吧。”夏侯纯平静若水,“你要怎样对付大哥,不妨就怎样对我,这对你应该没有区别吧?”
“……若你是夏侯宣,你以为你现在还会有命在么?”
“你先是负我,又绑走我爹,现在还想取我大哥性命,你对夏侯府的仇恨有深到这种地步的话,就请你动手吧。”
“你以为我不敢么。”宁明雪话音刚落,手中的剑又再度指向对方的脖颈。
“不要动他。”宁人心中一阵刺痛。
宁明雪手腕微动,剑带疾风刺向夏侯纯面门。
“……你爹还活着。”
四围忽然一片冷寂。
“你说什么?”宁明雪冷眼直视着宁人。
“……我是说你爹,也就是凌前辈……他还活着,什么杀父之仇……是娘骗你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我见过凌前辈,他真的还活着,娘现在不是带着夏侯前辈去见他了么。”
“你说谎,娘说的是去寻访一个故友。”宁明雪眼神冷洌。
“……还记得兰护卫么?”
宁明雪一怔。
“……他现在就住在城内,我带你去见他,一切就能见分晓了。”
……宁明雪不发一语。
“如果你最后还是不信,。到时候再报仇也不迟吧?”
宁明雪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人笑:“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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