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戏-演艺圈的青梅竹马

第16章


 
  浴池里的镜子上全是蒸汽,她的身影反射到镜子上再反射到我的眼睛里,一片白茫茫。一小时后,她一丝不挂地趴在床上,我给她按摩脖子按摩腰身,她屁股上的黑痣也在,手腕上的老式手表还是滴答作响。 
  爸,我要回我妈那一趟。我原来住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桌子上有个玻璃罐,里面有一块你留下的破手表。那手表修不好了,但我特别想它。有很多关于老手表的故事让我怀念,你那手表的魔力我至今摸不清,我小时候为什么一戴上那块老手表就能安然入睡,戴上它听你讲戏里的故事,催眠效果好极了。你那时候讲的是些什么戏啊?我怎么记不住名字呢?光记住老手表了,你讲的那个鬼魂的戏是什么戏?你还讲王宝钏和薛平贵了吗?讲王老五抢亲了吗? 
  蔡红梅的老手表给我印象太深了,她为什么时刻戴着它我一直不知道,但觉得那是一种很有意味的举动。我了解到的关于那块手表的传说,就是她爸跟着一个女人跑了,抛弃了她和她妈。她是要纪念这个比较悲惨的家事呢,还是要信仰这个家事的意义呢?她在生活中所做的,比她的爸爸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读书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观点,说是书的作者能想明白讲明白的事情,写出来一定不精彩,作者写东西时出现莫名其妙,才能把读者弄成莫名其妙,这样的书才有读头。虽然这些是那些称为作家的人的事情,但我写了这么多了,有点这样的体会了。 
  做饭做菜的郭家人竟然能写了几本稿纸来,自豪。 
  爸,人的心里能装多少事?装多了能不能把人累死? 
  那一夜我没回家。我的手机没电了,我用宾馆的电话打给我妈,我在电话里对我妈说,妈,下大雨了,我和朋友在一起,太远,就不回去了。我妈说,沈玉来家里找过你,她没给你打电话吗? 
  手机没电,充电器放在家里,我没有办法及时充电。蔡红梅温柔地躺在我怀里,期待地望着我。我说,我不回家,你别这样看我。 
  蔡红梅告诉我,这是她和我的最后一次,她要回北京了,要暂时退出影视圈,做个自由自在的人,她不想再演戏了,也绝不进军其他的文艺领域了,不唱歌,不出书,如果她能耐得住这个阶段,那就永远退出演艺界。   
  第8章 寒露・霜降(4)   
  为什么呢?我问。 
  觉得自己,很脏,很难洗干净。她说。 
  你没看到很多明星都干干净净地做人、干干净净地演戏吗?从来没有乱七八糟事情的大明星也比比皆是啊。我说。 
  路是自己走的,捷径是自己选的,找捷径,往往就像我这样。她说。 
  既然走了这条路,就走下去没什么了,毕竟你已经大红大紫了。我说。 
  心病。是心病,是一种很重的病。是病,都痛苦。她说。 
  那一夜,蔡红梅哭了好几次,我们聊到了凌晨两点多。她抬眼看到了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对我说,你快看,“2:22”,三个“爱”,难得有一个男人陪着一起看到了这么多“爱”。我本来在嘴边有一句话要问出口,却被她突然的拥抱给打断了,打断了,就再没问出口。 
  我要问的话是:你这里有爱吗? 
  她打断我的动作是粗野和放肆的,虽然她的表情很真诚。她把身体压在我身上,对我说,今天是我的危险期,你身体好不好?我让你射进去好不好?你帮我怀上个孩子好不好? 
  今天下大雨,晚上开始下雨,也和去年和蔡红梅最后一次见面一样风雨交加,越下越大。去年那个一夜无眠之后的早晨,沈玉堵在宾馆的门口,一声不吭地看着我和蔡红梅依偎着走出来。今年今天,我堵在沈玉的家门口,也是一声不吭地看着沈玉和那个编剧依偎着走出家门,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沈玉身体虚弱,编剧先生要在晚上陪她走一走,就在沈玉家门前一个能遮雨的小长廊里。 
  他们在长廊里谈剧本,看来编剧已经完成了给沈玉量身定做的剧本,他担心沈玉在短期内不能上戏。他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玉自己说,再等等,有了剧本我就开心了,开心了就恢复的快。 
  沈玉和编剧谈了剧本又谈他们之间的事情。编剧说,他的离婚基本上没问题了,他老婆已经回来了,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完,目前正在公证夫妻共同财产,只等法院的核实和判决。沈玉说,没想到这样快,真没想到。沈玉说,我以为我一辈子只能一个人生活了,我以为我的命天生就苦,没的更改…… 
  我站在他们身边,距离最多一米。他们谁也不看我,当我不存在一样。我仔细看了看那个编剧的模样,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清楚的看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确有点像我,眉眼都像,但比我沧桑,皱纹比我深,有几道就像用刀刻在额头上一样。这个男人身材也很像我,却比我健壮得多,肌肉的轮廓明显。不知道沈玉和他的来往是不是因为他像我,但我想,像我,也许不能给沈玉什么安慰,别的方面的安慰,会更多一些,更大一些。 
  我爸说,儿子,在这种时候应该表现出一种绅士风格,你应该祝福沈玉,优美地,像戴礼帽拿拐杖的绅士那样,深施一礼。 
  我说,爸,这个男人要是骗了沈玉,我绝饶不了他。 
  我爸对我很严肃地看了一眼,然后说,同样的警告我一般不说两次,我们不能发狠善斗,干不得,想不得,你入乡随俗,一定要入乡随俗,你爸这里不允许撒野。 
  我爸可能在前些年去谁家看过电视,我爸自己没有电视机,他一定是在谁家看过电视,因为他唱一句歌给我听,好像是电视剧里面那英唱的片尾曲。他唱到: 
  不知道,在哪里等待一个报应――呜呜――呜呜呜呜…… 
  我爸是提醒我呢。我向来对“报应”这个词有恐惧感,因为我刚来找我爸爸的时候他对我说,小子你做了很多事我都知道哩,看看,报应了报应了。我又问怎么个报应了?他说,你搞了蔡红梅又和沈玉,你一心二用朝三暮四,报应了,你不好好和你妈过日子,终于跑来跟我清贫受苦了,这不是报应是什么你说?   
  第9章 立冬・小雪(1)   
  说到“冬”,自然就会联想到冷。“立,建始也”,表示冬季自此开始。“立冬之日,水始冰,地始冻”。现在,人们常以凛冽北风和寒冷的霜雪作为冬天的象征。昆明当然感受不到真正的立冬景致,树还是绿的,风也绝不凛冽。小雪表示降雪的起始时间和程度。“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霜枝”,昆明更是难得观赏到“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迷人景色。十一月份的上下旬,昆明的气候暧昧,因为暧昧,引来了全国和全世界的喜好暧昧的人们前来过冬,就好像夏天找个地方避暑一样。 
  我爸在这个季节不说话,他正式进入“冬眠”。修行开始了,每年一度,风雨无阻。他嘱咐我说,要调整心态,平静地等待他冬眠一阵,然后,他醒了,我就迎来自己的“周岁”了。 
  我爸不说话我好寂寞,我试着去打扰他,我问,爸,老爸,冬天了,十一月份了,太阳的经期是多少了?那个黄经白经的,你记得吗? 
  我爸无动于衷。他真幸福,他怎么可以找到这么好的修行方式! 
  二○○三年冬天开始的时候,蔡红梅便彻底消失。其实十一月份并不冷,蔡红梅去的地方才有真正的冬天,北京比昆明冷多了。我想,她应该在昆明过完了这个冬天再回去,那她就不会受罪。她走之后,我还是有点怀念她,免不了的怀念。我找到我爸的破手表,又一次拿到街头的修理部去修理,但还是没修好。我觉得,如果我在蔡红梅离开之前提出要她的那块老式手表做纪念,也许她会毫不犹豫地扔给我,就像她扔给我毛巾那样不假思索。但,也许,她会拒绝,拒绝得坚决彻底,让我不报任何幻想。 
  我得承认,蔡红梅打破了沈玉对我的第二次温情。我在已经明确地告诉沈玉中断爱情之后,片场的一场面对导演、面对记者的“戏”,我演得惟妙惟肖,走出片场时沈玉看我的眼神已经渐渐恢复了原先的意味,而且,那眼睛里充满感激,充满感情,她继续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放。虽然第二天报纸上引用了我和蔡红梅的照片并推出一些猜测,但沈玉没说什么,并能看出来她不想说什么了。我的手机没电,她找我,只是想再和我在一起,她打不通我的电话,她去了我家,我妈说我在外面,她走了,不一会又转回来了,她在我家的电话机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显示,那正是我在宾馆打给我妈电话时留下的。沈玉查询并确定了这个宾馆。后来沈玉曾清淡地对我说,她赶到宾馆,在大厅里安静地坐下来,她对自己说,真贱。 
  蔡红梅沉默了一下,对沈玉说,我,马上就离开昆明,马上离开你们。 
  沈玉沉默了一下,说,没什么,一整夜我坐在这里,想明白了,我们,还是朋友。 
  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突然相互伸出了手,拉在一起。 
  宾馆大厅空空荡荡,三个人站成一个几何图形,但当两个女人的手拉在一起的时候,她们是一条线,我,是一个点。 
  于是,在已经开始了的冬月里,我面对了一片寂寞。蔡红梅走了,沈玉几乎不和我联络了,我妈郁闷了。公司的事情在这个月份已经是尾声了,更不需要我去忙活什么,何况我每次去公司都能看到孙元波和叶君、柱子和叶萍分别亲密地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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