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戏-演艺圈的青梅竹马

第25章


我的突然死去,她所承受的是无奈,她没了主心骨,不知道怎么走,便继续了她就要放弃的事情。我不相信她爱那个编剧,就像不相信她是自愿跟某个导演睡觉一样。大病未愈她决然拒绝那个编剧的时候我正在她的房里,我听见她说的坚定――曾经的郭林,可能是我的真爱,除了他,我从来就没有过爱情!编剧说,我能爱你一辈子。沈玉说,你还有三、四十年的活头儿,你现在怎么能说爱我一辈子?郭林才是爱了我一辈子! 
  我无法想象沈玉在看到孙元波柱子和他们的老婆孩子在一起幸福时的心情。最普通的人最普通的日子是最幸福的,他们只有两条简单的路走,一个是工作,一个是家庭,这两条路却简简单单地通往同一个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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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元波和柱子筹划了整整一年,系统地分析了全国及国外的电视广告的思路,归纳了近千条关于音像类广告的操作方法,那些对劣质广告的批评终于被他们整理成书,即将出版。而他们在教授老总的支持下已经创出了一条全新的广告服务系统――如今在昆明的几百座宾馆、大厦、单元社区的电梯口都有一面液晶电视,那是一个由他们公司控管的电子系统,上面全天循环播放高品质的广告。而且,他们已经启动和益佳电器公司的最新合作,从“三・一五消费者维权日”起到“五・一国际劳动节”,向昆明的一百家“三一五”门牌号的家庭免费派送三百万的益佳电器产品…… 
  沈玉对他们说,看你们真好,你们家庭事业都好,你们真幸福。他们对沈玉说,你也加入吧,真的,你也加入吧。沈玉说,不了,不了,我没有你们的头脑,也没有你们的才气…… 
  月 
  我在以月做单位,我觉得,三十天足够我找到我该找的人。 
  我爸紧紧跟着我,他边走边和我说话,阻拦我的想法和做法。我和我爸的谈话很激烈,以至于在一棵枯死的树下争吵时震落了树叶。我爸上来了牛脾气,抬手劈向枯树,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干被劈断,一群麻雀惊叫腾空,不远处的几个行人目瞪口呆。 
  你为什么不让我做?你为什么能冒充观音菩萨说道理给人听,而你不让我对人做任何事!我怒吼。 
  我来就是为接你走的,我不愿你再和人纠缠!我爸也怒吼。 
  我们谁也无法说服谁,却始终形影不离。 
  这时我才发现,我并没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我走的,无非是自己做人时熟悉的地方,孙元波和柱子的公司,我妈和小柳的饭店,沈玉的家,我的家。我尝试走一些相对不陌生的环境,比方昆明的几所大学里,比方西南商厦和百货大楼里,比方翠湖或者滇池……但茫茫人海,怎么去寻找并了解一个陌生的人?况且,是要一个我认为合适的陌生人?我突然想到了“非典”时期的萧条,那时我在大理,一切生意都萧条,街上的行人都很少,就像棋子一样能数过来。我现在要在茫茫人海里锁定几个棋子般的人,涌上心头的萧条更让我失意。 
  旬 
  两旬过去后,剩下的只有十天。我爸好像确定我不会成功,因为他时刻不离我左右,并认可了我自己规定的时间。我爸说,给你十天,你的计划破产的时候,我必须领你走! 
  我没有时间和我爸争吵了。我恼怒自己定了这么一个白痴计划,我恼怒我的年轻,我恼怒十天后会被我爸带离尘世永远见不到我爱的人…… 
  我已经忘记了郊外那个藏身的破庙,不停地走,没有休息没有停歇,我注视着所有的年轻男人,极力想探入他们的思维,了解一点他们的信息,但我不能,我并没练成这个本事。我只能在所有的适龄男人脑子里看到些肤浅的念头,贪财,自私,好色……我找不到更深入的东西,找不到更深刻的东西,在一些形象气质好的年轻男人脑子中尤其找不到。 
  我的大脑轰鸣,混沌。城市中的各种闪烁的电波和射线干扰了我的清醒。每当一个手机接通的时候,每当一个电视机打开的时候,每当一个卫星信号通过昆明上空的时候,城市里就多一条闪动的线,射线,红外线,紫外线,暗红色的,深绿色的,浅蓝色的,我整不清楚这些闪动不停的线条都来自何方,惟一清楚的是,活着的人大多数看不见这些线条,因为看不见,人们就觉得他们根本不存在,当然,就算这些线条在杀伤人们的细胞,人们仍然因为看不见自己的细胞被杀伤而不在乎这些线条的存在……我的脑子里一片茫然,一片荒芜。 
  是不是城市里这种人们看不见的恐怖网络把世人整得越来越贪财、自私和好色?这蜘蛛网一样的布局中,人有什么样的定力才可以扎实地立足在这样的城市里?人们很难,真的很难。 
  候 
  五天为一候。书上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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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现在我只有一候的时光了。我爸仍然跟随着我。我已经身心交瘁。 
  我回到我妈那里,我爸也跟了进来。我看到我爸在见到我妈的那一刻的眼神。我爸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比他老了二十几岁的我妈,他一时间泪花闪烁。我直接问我爸,你也动情?你也知道动情?你想起爱情了吧?你想起爱情就该想想我啊,你理解我了吗?你看看这个屋子有什么变化吗?这是你和我妈一起搭建的家,她守了二十几年也不想变个样子!你看见桌上玻璃罐里的手表了吗?它早就不走了,却没人扔掉它!爸你懂了吗?我循规蹈矩地跟你走了,放不下的东西太多,硬是让我放下,我走了怎么会安心? 
  你想怎么样?我爸问我。 
  我想拯救!我说。 
  你能拯救什么?你以为你是上帝?我爸说。 
  有上帝吗?我们自己不当上帝,谁是上帝?我几乎哭着喊出来。 
  我妈平静地穿过我们父子,坐在电视机前继续看她的连续剧,还是那套沈玉演侠女我演和尚的连续剧,我妈大概看过了一千回。 
  日 
  最后一天。 
  我只有这一天了。我已经无望找到合适的人了。我想象中,他应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有点阅历的、单身一人的、长相不错的人。我爸给我的提示让我把这些天遇到的年轻男人一个个过滤出去。 
  这个人如果有亲人在,那他被你附体后将忘记一切亲人,他只能做你。我爸说。 
  这是残忍的事。那我找的人,只能是孤儿,而且,这个孤儿至少在昆明没有朋友! 
  我找不到。 
  我爸说,我让你奔波,四处找那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人,是要你记住些规则。做人做鬼,没规则就乱了方圆。你知道你刚刚有一年的“成色”,你却要做附体的罪孽。你可知道附体是作孽?就是你妈时常说的作孽!你可知道你如果真的附在谁的身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一年“成色”,你只能附上,却没有办法退出,你就得让人家一生一世都变成你! 
  我坐在沈玉家的地毯上,我爸也紧紧跟着我坐下。沈玉休养在床上。小柳也在沈玉家,给她送来一瓶“油鸡枞”和一份“郭家手抓菜”,然后坐在桌子旁一边画画一边陪着沈玉聊天。 
  从二○○三年的“非典”时期开始,小柳迷上了用画画抒发她内向的情绪。从那时开始到现在,她不只是长大成人了,还变的深沉了。突然到来的瘟疫、生意萧条带给她的沉闷、对明星的向往、恋爱的悲喜交加……她都用“涂鸦”发泄。小柳最近很喜欢画仕女,她发现了自己有绘画的天赋。她的笔下往往出现奇怪的构图――仕女的眉眼十分端庄美丽,但只有一半脸,另一半脸,是骷髅。小柳画的半个骷髅并不可怕,甚至连带着那半边仕女的脸一起看竟有点表情――骷髅好像微微在笑。 
  沈玉正在读一本蓝封皮的旧书,我凑过去看,她翻到的文章是介绍明代戏曲家汤显祖写的《还魂记》。 
  ……杜丽娘游园伤春,梦书生折柳伤情,竟至一病不起,死后魂魄不散,寻觅梦中情郎不止。三年后,真等到书生柳梦梅来掘棺复生,共结情缘…… 
  “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沈玉和小柳说话时,把书随意放在床上,翻开的一页是密密麻麻的戏词,我竟然看到了我最熟悉的两句! 
  “因何错爱小生至此?” 
  “爱的你一品人才”! 
  爸,你南腔北调的那两句戏词是《还魂记》?我瞪大眼睛回头问。 
  是啊,是《还魂记》里面的《冥誓》嘛。我爸说。 
  真是说鬼魂爱情故事的戏?我又问。 
  真没文化!《还魂记》就是《牡丹亭》啊,你竟会不知道?那可是名剧啊!我爸讽刺我。 
  这冥冥之中好像有些关联,我想不清楚了。现在,我只有一直看着沈玉,一直看到时辰的尽头了。我对我爸泪盈盈地说,爸,你别笑话我痴情,我是真心喜欢沈玉,舍不得她。我爸说,看吧,爸爸不打扰你,还有点儿时间,你可以去把你写的那些东西拿来,悄悄留给沈玉。我们走后,也许,她能去看一些你写的东西,也许她不至于被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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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响。小柳开门,笑呵呵地拉进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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