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动-错综复杂的现代爱情

第5章


 
  “儒商,他倒真得很象儒商。” 
  黄晓竹笑着把电话放进包里,她不知道是什么人创造了这个词,好像最近很多男人都很习惯把自己标榜成儒商,黄晓竹笑着进了排练室。省艺术学校的一群小姑娘正在排练集体舞,看见她进来,叽叽喳喳的围了上来。 
  黄晓竹看见她们,想到了自己读书的时候,开心的笑了,给她们详细讲解几个难度较大的动作。她喜欢舞蹈,却不愿意为了舞蹈去应酬,任何时候都不愿意放弃这种固执的坚持。戴洪远能够理解他,却无法向她学习。 
  他是团里的领导,整个团的生存和发展需要他笑脸面对那些有钱的爷,仅仅就是为了资金。他拿起电话,拨了杨总的号码,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女声。 
  他迟疑地问了一句。 
  “这是杨总的电话吗?” 
  “你好,我是杨总的秘书,请问你是哪里?” 
  戴洪远松了一口气。 
  “我是省歌舞团的戴洪远,我能和杨总说话吗?” 
  “对不起,杨总不在。” 
  电话突然断了,戴洪远心里有些不安。如果这笔资金不到位,演出就无法继续下去。已经有一百多人参加了排练,如果真的半途而废了,他无法向所有人交代。 
  戴洪远焦急地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走到办公桌前,他又拿起电话。 
  “你身体好些吗?” 
  杨雅娟每次听见他的声音,总是忍不住笑着。 
  “挺好的,你呢?” 
  戴洪远苦涩地摇摇头,温和地说了一句。 
  “我最近太忙了,过一段时间去看你。” 
  杨雅娟放下电话,站在阳台上,想着过去的往事。 
  那些如烟往事,发生在三十多年前。她下放到湘鄂边境一个名叫赵李桥的地方插队,在那个小山村里,杨雅娟第一天去报到,就看到戴洪远,还有戴洪远身边女孩子,村支书的女儿,也就是后来戴玉的妈妈。他们在那里度过了六年,回城的时候,村支书的女儿也跟着戴洪远进城了,不久后两个人结了婚,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半岁的时候因病夭折了。 
  杨雅娟和一个高中同学结了婚,相敬如宾的过着日子,有了儿子黎杨,她似乎满足了,然而内心深处的故事,却是不能忘记的。那些故事里,有戴洪远的影子。她也深信,戴洪远忘不了那些故事。 
  回忆起往事,杨雅娟心里有些内疚,她觉得对不起儿子黎杨。黎杨背负着她和戴洪远的希望,却不幸福。这种挫折感比当初杨雅娟自己遭遇的挫折更加让她痛苦。她无力去改变,也无法改变。 
  这或许又是命运的一个轮回。   
  陈秋安几乎被击倒了   
  黄建国听说陈秋安住进了医院,连忙赶到住院部,王为红刚好查房出来,两个人在走廊里相遇,黄建国微微点点头,王为红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也只是笑了笑。 
  二十多年前,王为红是黄建国的学生,这么多年,看着她逐渐成长为优秀的医生,黄建国心里非常欣慰。他看了她一眼,进了陈秋安的病房。胡汉琴看见他,连忙迎了上来。 
  陈秋安彻底的老了。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目光浑浊地看着黄建国,象一具干瘪的木蜡,毫无生命的气息。儿子的突然死亡,就象一阵狂风,将他本已衰朽的根须拔了出来,恶狠狠的抛向空中,再重重地落了下来。他终日安静的躺着,毫无言语。胡汉琴一辈子活在他的埋怨与唠叨中,耳边突然清静下来,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恐惧。儿子是突然走的,来不及担忧就直接变成了伤感,丈夫却让她成天忧心忡忡。她强忍着自己的悲痛劝慰着陈秋安,却毫无作用,他安静的躺着,偶尔看看她,眼神里没有一丝光芒。 
  “胡大姐,我看老陈最关键的问题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他自己不想活了。” 
  黄建国仔细察看了陈秋安的身体情况,走到门口,难过地看着胡汉琴。胡汉琴心事重重地站着,没有说话。晚上黄晓竹来医院看望陈秋安,胡汉琴有一个空闲,她匆忙跑回家,翻遍了客厅里所有的纸张,终于找到了刘爱英的电话。 
  刘爱英已经睡了,接到电话,刚开始没有听出声音,后来听到陈秋安的名字,马上想了起来,她已经知道陈启明的事情,突然接到胡汉琴的电话,心里马上有一种不安的猜测。 
  “陈秋安住院了,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小儿子已经走了,我想,大儿子……” 
  胡汉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地想着接下来的话。刘爱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接过话。 
  “启文已经定了回中国的票,可能也就是这两天。你也别太伤心,要保重。” 
  陈启文走出机场,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他觉得很陌生,记忆里武汉的天空,似乎是蔚蓝的,而现在,一层灰雾笼罩着,没有阳光,没有云朵,只有深深浅浅的灰色。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去酒店放下行李,直接又赶到了医院。他站在值班室门口询问陈秋安的病房号,黄晓竹刚好走进去,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是陈秋安的儿子,笑着说了一句。 
  “你跟我走吧。” 
  陈启文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问,跟着她朝前走着。到了病房门口,黄晓竹示意他停下,把身子探了进去,朝胡汉琴做了一个手势。胡汉琴看了陈秋安一眼,走了出来。 
  她看见陈启文,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眼圈红了。 
  “陈伯伯睡了吗?” 
  黄晓竹知道胡汉琴的伤痛,连忙搂住她。 
  胡汉琴摇摇头,看着陈启文。 
  “我和你爸爸说了你今天到,他一直都没有睡,从中午开始就在问我时间。” 
  陈启文朝门边走了一步,从门缝里看着病床上的陈秋安。他已经不认识他了。离开武汉的时候,陈秋安还只有三十多岁,现在却已经彻底老了。陈启文犹豫着,脚往前踏了一步,又缩了回来。 
  “汉琴,汉琴……” 
  陈秋安不耐烦地喊了两声,艰难地抬起头,朝门外看了两眼。陈启文看到了他的脸,虽然布满了皱纹,表情却是熟悉的,还是他记忆里的陈秋安。 
  胡汉琴应了两声,走了进去。 
  “现在几点钟了,启文到了没有?” 
  胡汉琴点了点头,朝门边挥挥手,陈启文走了进去,缓慢的,如同梦游一般移到了病床边。陈秋安的脸朝他转过来,他的眼睛看着陈启文,慢慢睁大了,嘴角抽搐着,说不出一句话。 
  陈启文走到他身边,停了下来。陈秋安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他,孩子一样的哭了起来。胡汉琴在边上看着他们,满心酸楚,她走出病房,关上门,身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赞助风波   
  戴洪远连续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找到杨总本人,他开始担心赞助的事情,这时候再去找其他公司,恐怕已经来不及,但他不能放弃,一边继续打杨总的电话,一边通过各种方法和不同的企业联系。 
  黄晓竹心里也很着急,却也无能为力,让她给杨总打电话,她实在做不到,只好希望戴洪远能够再找到其他赞助商,这样想着,忍不住又有些恼怒自己。 
  下午排练的时候,心绪很乱,跳错了许多动作,她一气之下回到办公室,刚走进门,电话就响了,是朱燕芬。 
  “晓竹,舞剧排得怎么样了?” 
  黄晓竹坐下来,拿着桌上的杯子,来回的转动。 
  “戴团长说赞助商那边可能有问题,我现在也还不是太清楚。” 
  朱燕芬长长的“哦”了一声,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挂了电话。黄晓竹怅然若失,好像有很多的苦楚无处可诉。 
  朱燕芬回到武汉,直接来到歌舞团,首先去了戴洪远的办公室。 
  戴洪远正在焦头烂额地到处打电话,看见她进来,招呼她坐下了,又给杨总打电话。电话通了没有人接,他又打了一次,电话已经关机了。这时候戴洪远才确定对方明摆着不想接他的电话,他的自尊严重受了打击,愤恨地挂了电话,看着朱燕芬,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小朱,家里都挺好吧?” 
  朱燕芬顾不上点头或者摇头,直接跑到戴洪远面前,激动地拍拍桌子。 
  “团长,我听说这次的赞助黄了,我有个朋友愿意出六十万,但有个条件,必须是我当主角。” 
  听到钱的事情,戴洪远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了。 
  他不相信朱燕芬说的话。 
  朱燕芬明白戴洪远的心情,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抬起头,有些骄傲地看着他。 
  “如果您同意,下周五钱就到位。” 
  戴洪远这才相信了,他站了起来,心情激动之余,又有些惆怅,觉得对不起黄晓竹,但是舞剧对于他来说,是全团的大事,并不针对某个人。他安慰着自己,详细询问了朱燕芬关于赞助的情况,心里的石头落到了地上。这几个月的时间,戴洪远几乎没有睡一天好觉,都在为这件事情着急,现在终于尘埃落定,看着朱燕芬走出办公室,戴洪远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黄晓竹坐在戴洪远办公室,戴洪远看着她,心里思量着如何开口。 
  “小黄,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希望你不要闹情绪。” 
  黄晓竹抿嘴笑了起来,看着戴洪远,有些不安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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