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动-错综复杂的现代爱情

 
  黄晓竹还是点点头，她的眼睛垂了下来，看着杯子里的水。 
  “总会是有办法的。” 
  黎杨这句话是说给黄晓竹听的，其实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怕你难过，那天在妈妈家里，你突然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我觉得世界都变得黑暗了。” 
  黄晓竹端着水杯，想到了那天的事情，抬头看着黎杨。 
  “我记住了戴玉说的一句话。” 
  她笑了起来，把杯子放在桌上。 
  “狐狸精。” 
  “晓竹。” 
  黎杨大声喊她。隔壁桌上的两个人看了过来，很快又转过脸，低头窃窃私语。 
  “晓竹，我们不谈这个话题。我自己会解决好这个问题，你不要担心。” 
  “我从来没有担心，黎杨，你不要给我任何承诺，我们之间也还没有到给彼此承诺的时候。” 
  黎杨站了起来，看着黄晓竹，然后又坐下了，什么话都没有说。菜上来之后，两个人安静的吃过饭，又坐了一会儿，黎杨先起身，黄晓竹跟着他走出餐馆。 
  雨过天晴，空气里泛着泥土的气息，黄晓竹转身准备走，黎杨突然一把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别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你别以为就这样轻而易举把我推开。” 
  “我没有想把你推开，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我根本推不到你。” 
  “你还要说这样的话？” 
  黎杨更加用力了，黄晓竹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断了，她忍着疼痛点点头。黎杨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松开了手，凄然地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 
  他又重复了一遍。 
  “原来如此。” 
  黄晓竹看着他，眼里的泪落了出来，在脸上滑动着，她用手去擦，黎杨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黄晓竹仍然是觉得累的，背负着这份情感，她始终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可是靠在黎杨的怀里，她又觉得幸福。 
  “晓竹，这段时间我会尽量把我的问题解决，你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这些事情与你无关。只有我爱你，是与你有关的。” 
  黄晓竹点点头。黎杨牵着她的手，走到车前，打开车门，上车的时候，他朝旁边的车看了一眼，车里坐了一个瘦削的男人，看着黎杨，慌忙低下了头。 
  黎杨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他觉得这个男人的脸，最近似乎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他没有把自己的不安告诉黄晓竹，车子倒退到马路上，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子也启动了。 
  晚上黎杨特意回家去了一趟，戴玉始终坐在沙发里看电视，黎杨留意了一下她的脸色，比平常差不多，他进自己房间拿了几件衣服，穿过客厅，戴玉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接着看电视。黎杨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戴玉冷笑了一声，关掉了电视机，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仔细地看着，惬意地点了一根烟，深吸了几口，走到母亲的照片前。 
  戴玉从小就很爱母亲。虽然母亲经常和父亲吵架，对她却从来没有板过一次脸，把她当宝贝似的养着，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被跟踪的约会(2)   
  戴玉伸出手，抚摸着母亲微笑的脸，忍不住哭了起来。   
  窗户纸被捅破了   
  戴玉大学毕业以后，在省电视台广告部上班，平时打交道的都是商家巨贾，几年时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她在办公室里翻看着照片，琢磨了半天，又放进了抽屉里，过了一会儿又把照片拿了出来，装进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里。她对着镜子打扮了一番，刚打开办公室的门，电话进来了，她又回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 
  “你好，是戴玉小姐吧？” 
  “是我，请问你哪里？” 
  “我是博雅留学服务中心，您递交的去澳洲留学材料我们已经看了，有些问题还要和您核实一下，下周三能到我们公司来一下吗？” 
  戴玉连忙看了一下桌上的小台历。 
  “我星期三下午三点过来。” 
  她放下电话，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妆容精致的脸，犹豫了片刻，最后下定了决心，抬头挺胸地走出门。 
  她到了杨雅娟楼下，抬头看着窗台上的兰花，眼睛里升起了一团怒气，气冲冲地爬上楼，使劲按着门铃。杨雅娟正在看电视，听见刺耳的门铃声，就知道是戴玉又来闹了，只好去打开门。戴玉一反常态，平静地走了进来，每间屋子巡视了一遍，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黎杨要去法院起诉离婚。” 
  她看着杨雅娟，低头苦笑了一声。 
  “我本来是想好好挽救我们的婚姻，可是他不同意。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戴玉突然轻声哭起来。 
  “我不能离婚，一个姑娘家，离婚了，还能活下去吗？” 
  杨雅娟见惯了疯狂叫嚣的戴玉，突然看见哀怨可怜地她，一瞬间也有些不知所措，给她拿了一张纸巾。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同意黎杨和你离婚。只要你把脾气改了，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以后的幸福还长着。” 
  “只怕一切不按照你的想法来，我看黎杨是铁了心要离婚，他已经有了别人。” 
  “戴玉，你别乱想，我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戴玉擦干眼泪，得意洋洋地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丢在茶几上。杨雅娟疑惑地拿过照片，刚翻了两张，她惊讶地站了起来，老花镜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裂了，她也顾不上捡，冲到电话机旁，哆哆嗦嗦地拿起听筒，慌乱之中按错了几个数字，她重新挂了，又拿起听筒，继续拨着号码。 
  电话在口袋震动，响了很多次才惊醒了黎杨，他连忙坐了起来，看着黄晓竹，撒娇地笑着。 
  “睡得好香，我还做了几个梦，真是白日好梦。” 
  黄晓竹看着他享受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温暖。她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没有动，整个背部都僵硬了，她伸了一个懒腰。 
  “妈，你打了很多个电话找我，是有急事吗？” 
  “你快回来。” 
  “妈，什么事情，你这样我很着急。” 
  “你还知道着急，你快要把我气死了。对了，黄晓竹和你在一块吧，你把她也叫过来。” 
  黎杨听到黄晓竹的名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连忙说了一句。 
  “这件事情和晓竹没有任何关系。” 
  黄晓竹马上意识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她紧张地看着黎杨，黎杨也看着她。 
  “不管这件事情和她有没有关系，都把她叫过来。”   
  直面羞辱   
  黎杨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把电话放进口袋里，走到黄晓竹面前，他把双手放在黄晓竹的肩膀上，用劲捏了捏。 
  “晓竹，你别怕。这事情本来和你也没有关系，我妈随便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难过。相信我，一切都有我。这样也好，我正好可以和妈妈说清楚。” 
  黄晓竹慌乱地摇摇头，看着黎杨坚定的眼神，她又点点头。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黎杨沉默地开着车，心里想着如何跟母亲解释，黄晓竹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从后视镜里看着黎杨，身子朝前倾过去，把两只手绕了过去，放在黎杨的脸上。 
  她的手就像冰一样冷，黎杨张开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黄晓竹站在杨雅娟门口，她第一次害怕见到她。黎杨拿出钥匙，刚要开门，黄晓竹连忙拽住他的袖子，黎杨笑着摸摸她的头。 
  “别怕。只要你不怕，我就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伤心。” 
  他一连说了几个怕与不怕，黄晓竹心里仍是害怕的。她看着黎杨打开门，胆战心惊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狐狸精。 
  黄晓竹想到戴玉那天说的话，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 
  杨雅娟抬头看着他们，马上站了起来，她走到黎杨身边，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又走到黄晓竹面前，叹了一口气。黄晓竹不敢看她，低垂着头，象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她心里本来也是真的觉得自己犯了错。这种内疚感纠缠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你说说，你们这是为什么？” 
  杨雅娟把照片扔了过来，黎杨捡了一张，拿在手里。突然想到在餐馆门前见到的那个人。 
  他的直觉没有错，那个人是戴玉找来的，调查他的行踪。黎杨看了戴玉一眼，戴玉没有看他，手里端着一杯茶，安静的坐着，好像整件事情与她没有关系。 
  “妈，我喜欢晓竹。” 
  杨雅娟伸出手，狠狠甩了黎杨一个耳光。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动过他一根指头，她看着黎杨，颤抖着哭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出这句话，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来让妈妈伤心。” 
  黎杨抱住她，痛苦地叫了两声。 
  “妈，你先别生气，先听我解释。” 
  杨雅娟推开他，抓住黄晓竹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黄晓竹，我这么疼爱你，把你象自己的孩子似的疼爱着，你就这么报答我的，搅得我们家里鸡犬不宁。” 
  黄晓竹摇摇头，眼泪夺眶而出，她任凭杨雅娟摇着她，就象一个木头人似地，只是不断地掉着眼泪。 
  黎杨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