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成把庄思颜送回去后,照看着她洗了澡,又陪着她吃了两颗果子。
看着她困意上来了,便扶着她去内室里休息。
庄思颜轻轻握着他的手说:“今日晚了,你还不睡吗?”
凌天成只听她的话,看她的眼神,便知她心中所想,便也把自己的外衫褪了下来,与她并排躺到床榻上。
庄思颜捻着他的一缕发丝道:“由平儿她们伺候着,我都觉得自己像个高等儿童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此再不会做别的。
哪知你在身边,竟是连洗澡睡觉,都要人陪着。
现在看来,我便更像是孩子了,还要听一个睡前故事呢。”
凌天成的声音是柔的:“这有何难,我讲给你听便是。”
他讲的故事是大盛朝的事,不过不是过去庄思颜办的那些案子,也不是宫里的勾心斗角,而是那些皇子们小时候,在宫里学习,跟着师傅的一些趣事。
凌天成没有说主角是谁,可他娓娓道来的语气,还是那语气里的满足感,让庄思颜认定,那个从小聪明又调皮的孩子,必定是他。
倒是跟如今的凌甜甜很像,或许每个孩子在儿时都是这个样子的。
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加诸到他们身上的东西会越来越多,那些曾经的快乐也会越来越少。
庄思颜枕着他的胳膊,脑子里想着:“他如今不知还有多少快乐?”
她大概是想问出来的,但是困意却比话先一步袭上心头,所以她的话没说出口,人却先闭上眼睛,而且很快就睡熟了。
凌天成侧目看她,嘴里还在说着话,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他完全停了下来,庄思颜也彻底睡着了。
他轻轻把自己的一缕头发抽出来,然后是自己的手臂。
慢慢掀开薄被的一角,眼睛始终看着庄思颜,身子却慢慢离了床。
怕把她吵起来,所以凌天成的所有动作都轻柔的不行,好像微风吹过树梢,带不起一丝一毫的声音。
既是到他要出寝宫门时,眼睛都还看着庄思颜那边。
门轻轻的嗑上了,平儿站在外间伺候。
“皇后如今夜里还常醒吗?”凌天成轻问。
平儿忙应:“醒的,每次醒来喝几口水便又睡下了,太医说有身子的人都是这样。”
“可会吃东西?”
“天快亮的时候会吃一些,都是果子糕点之类,有时候也会温一碗汤。”
“嗯,吃果子也给她暖一暖,不要着了凉。”
“是。”
“好生伺候着,这边如需物什,或者皇后提到了,内务府里一时没有,送不过来的,就报到朕那里去。”
“是。”
凌天成站着想了想,一时没想起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便起步出去了。
人一出偏殿的门,脸色马上就变了。
上面的笑意一扫而光,随即换上的是一种深沉的神色。
进入正殿之间,从宫外进来的人影到了他身边,赫然是墨云。
他虽身材高大,可行动起来却轻的像风,而且穿着一袭黑衣,在这样的夜里,躲着灯光行走,就算是到了人的面前,那人也未必就能发现。
可凌天成却在他靠近自己时,脚步瞬间就
停了下来:“如何?”
“是天燕国的二皇子萧洪。”
凌天成并不意外:“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墨云:“面目不善,臣担心他会对皇后娘娘不利。”
凌天成想都没想便道:“让太医院加大药量。”
“这样他会很快死掉,到时候咱们怎么跟天燕国那边交待?”墨云问。
凌天成终于把身子转了过来,看着他说:“这事你不用管,只跟太医院如实说便。”
“是。”
墨云嘴上虽答应了,但人站着却没动。
凌天成便也没走,又问他:“还有事?”
墨云这才说:“这位二皇子在天燕宫里的时候,就谎称有重疾,不显山不露水地隐藏了这么多年,此次被我们困在宫里,他会不会不吃那些药?”
这是极有可能的。
萧洪的套路跟以往大盛朝宫里的皇子们差不多。
为了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隐藏实力,装病装傻,不参与朝政等事。
让别人都觉得他不足为惧,可往往是这样的人,最后暴发的时候,也是别人意想不到的,也是最有可能成为胜利者的。
可惜萧洪做的再隐蔽,躲过了整个天燕国的皇室,却没有躲过平宁公主的眼睛。
她竟然把他也列入了质子的名单里。
凌天成又是何等的聪明,当初一见萧洪,便知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待遇就跟别人不一样。
从天燕国来的质子们,全部都关在宫里,每个人一个宫殿,在里面可以任意活动,但想出那个门,却是要经过凌天成同意的,否则谁敢出来,外面的大内侍卫就会直接要他们的命。
当然里面该有的饭食衣物也一样不缺,只不过不会像过去在天燕国那样锦衣玉食罢了。
他们吃的跟大盛朝的普通百姓差不多,或者还会好一些吧,毕竟这些人也不是闲住在这里的,凌天成还给他们找了一些事做。
不是什么巧事,无非是下点力气,换点好的待遇而已。
唯有萧洪,凌天成区别对待。
他不但可以随意在宫里走动,还有太医们给他送药诊病。
当然,说给外面的原因是,他身子太弱,大盛朝既然把他们请来了,自当以礼相待,万一没照顾好,他死了,或者病更重了,那不是没办法跟天燕国交待了吗?
他知道这个二皇子不安分,便也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结果这么多天的观察,竟然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其它的事情,凌天成都有耐心陪着他慢慢磨,等着他把事情做到一半,再给他来的釜底抽薪,唯有庄思颜的事不行。
只要有人动了心思,他便会把那人及时弄死,杀死在萌芽里。
不过,墨云提醒的也没错,依着萧洪的智商,想要躲过太医院里的那些药,再简单不过了。
凌天成的面色冷了冷:“我本想让他死个全尸,他如果识趣,定然会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乖乖喝下那药。
若是不喝,那只能来硬的。
此事交给你来办,三日之内,宫里不会再有这个人。”
墨云答应一声,退出了轩殿。
凌天成却没走,在原处站了一会儿。
然后又折回身子,回了偏殿。
此时庄思颜睡的正香,丝毫不知身边的人去而复返,又躺回到了她的身边。
还是在睡梦中醒来时,看到身边躺着的人,才有一些惊讶。
她招手让平儿过来,轻声问:“皇上昨晚睡在了这儿?”
平儿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偏脸说:“娘娘,皇上这不是就躺在您身边吗?怎么还问出这话来?”
庄思颜眨了一下眼,好一会儿才道:“他最近太忙了,已经有许久没在偏殿里休息,我是没想到他昨晚会留在这里,醒来一看到人在,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呢。”
平儿便偷偷笑了一下,转身给她倒了杯热茶。
庄思颜喝了两口,却是再无睡意,便小心地披衣下来。
往外走了几步,又问平儿:“皇上昨晚是一直没走,还是后来又回来了?”
平儿答:“走了一下,大概一盏茶功夫便又回来了,大概是交待李总管,把朝服取过来吧?”
“哦……”
她回头去看榻上的人。
那个小心翼翼的眼神,竟然跟之前凌天成从这儿出去时神似。
平儿在心里忍不住想,皇上和皇后可真是相爱呀,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无论是忙与不忙,心思却未曾分开半分,都是在对方身上的,连回头看对方的表情都是那么相似。
大难道就是民间所传的,夫妻相吗?
庄思颜去了外间。
反正睡不着,她便让平儿拿了一些吃食过来。
倒不是真的很饿,只是现在吃零嘴习惯了,闲着没事就想摸一点放在嘴里。
平儿也伺候习惯了,把一盘果子端了过来。
庄思颜意外地看那果子冒着烟,便好奇道:“这果子是在那儿放着了,怎么会是热乎的?”
平儿:“皇上昨夜问了娘娘的吃食,怕您夜里起来吃东西凉着了,便让奴婢给您热一下。这些都是热水蒸过的,味道也还好,没有凉意,倒是正合适。”
庄思颜的心里便跟那果子一样,也热乎了一下。
她拿了一颗,轻轻咬一口。
味道不减,反而更浓郁了,汁液丰富,又不会担心吃多了梗着,竟然比生吃着更好。
一颗果子很快吃完,当她伸手去拿第二颗的时候,却听到“噗”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从窗外飞了进来,把窗纸都打破了。
庄思颜虽然许久没动,可她以前也是在江湖上跑惯的,最基本的本能还是有的。
那动静一传入耳中,她立马就躲了一下。
一道劲风擦着她的耳边飞了过去,“叮”地一声扎到了不远处的柱子上。
随即站在她身边的平儿惊叫一声,倒了下去。
几乎与平儿倒下去的时间相同,一个人影从内室里飞奔出来,抱起庄思颜就往后殿而去。
紧接着外面的灯火一下子大亮,有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叫着有刺客。
墨云身形如箭,一下子就窜出门来, 看到地上躺着的平儿,后肩上扎着一把刀,他“嘶”一声把自己的衣服撕下来一块,扔到她身上便又往后找去。
他得保证皇后娘娘没事。
对了,还有皇上昨晚好似也息在这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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