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应是晴川骄阳

第253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故意示弱,可怜巴巴地仰视面前的男人:“这位仁兄,我看你相貌不凡,气质出众,何必跟我一个病人过不去呢?你跟踪我到这里,目的暂且不说,这种行为是非常可耻的你知道吗?
    就算你真的认识我,我们通过正当途径互相了解不好吗?我现在脑神经很脆弱,你这么吓唬我,不利于我的病情恢复啊!”
    我唐僧般唠叨起来,然而他注视我的那双眸子始终含笑,时不时做出赞同的表情。
    “你真得失忆了?”他突然问了句。
    我硬着头皮说:“谁会闲得没事儿装失忆啊?”
    “也对。”他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我在心底长舒一口气,盘算着马上就可以脱离魔爪。
    然而,他紧接着说:“你有病,我能治。”
    这句话一出,我感觉到心肝儿颤了下,随即面『露』尴尬的笑容:“别开玩笑了,医生都查不出病因,你怎么治?”
    “我不需要知道病因,我在过程中治疗。”他的眼神掠过一层暧昧的神『色』。
    他什么意思?我不自觉地想到初识时,他也是打着治病的旗号,然后我们就……
    不能想不能想。我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能『色』令智昏。
    且不说我失忆是装的,如果我真得失忆了,他难道也这么对我吗?
    我被无名怒火点燃,遂恶向胆边生!不让齐大爷收拾收拾他,我都不能姓成!
    齐大爷是谁?抗战老兵,功勋显赫,整个十一楼住院部医生护士都惹不起的军装大佬。
    (说白了,老爷子身为空巢老人,赖在医院不走,只为享受来自医务工作者们的关怀与陪伴。
    他本来住在最顶层的保健科,因为和另一个退休老干部打赌打输了,就搬到了十一层。
    认识他完全是个意外,他在走廊遛弯的时候,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和我打招呼,说我像他孙媳『妇』。
    后来他总隔三岔五来找我聊天,我嗯嗯啊啊,心不在焉地陪聊,他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讲他年轻时抗战的经历,说一定要写本自传,还说一定要让他孙子看看我。
    我说要看也得您孙媳『妇』看吧?说不定我俩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齐大眼白眼一翻:“我孙子还是单身呢!”
    “……”这下我可明白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了。
    聊天中,我得知齐大爷的孙子是一名缉毒警,因为职业的选择还跟自己的父亲闹得很僵。
    身为重案组刑警的齐大爷儿子坚决反对自己的儿子穿上警服,没想到这小子偷偷报考了警校,还去了最危险的缉毒一线。
    齐大爷说自己是最支持孙子的人,他以孙子为荣,以后他把所有军功章都留给自己的孙子。
    他还给我看他孙子身着警服的照片,的确很帅。)
    ……
    我犹豫了两秒,委屈地对面前的男人说:“午休时间过了,这里人多,有什么话还是回病房说吧?”
    “好。”楚晴川带着一副“算你识趣”的口吻。
    我转身向前走,背对他时忍不住『露』出狡黠的笑。
    齐大爷虽然年过七十,可身子骨硬朗的很,天天咏春拳练着,我就不信楚晴川敢对一个老人家动手?
    走到病房门外,我透过窗户看到齐大爷已经午休完,正坐在病床边哼着《智取威虎山》晒太阳。
    要不是我外公的熏陶,我也不会知道这曲子的由来。大概也是因为这样,齐大爷对我特别有好感。
    我推门进去,齐大爷正唱在兴头上,挑着眉『毛』瞪着眼睛朝我看过来,我急忙使了个眼『色』,暗示我不喜欢身后的人。
    小曲儿戛然而止,齐大爷右手一拍大腿:“嘿呦!孙媳『妇』来看我了!”
    “爷爷!”我眉飞『色』舞地和他打招呼。
    “这位是?新来的护工?”齐大爷把目光投向我身后,打量着楚晴川:“啧啧,现在这护工的形象要求也是越来越高了嘛。来,小伙子,帮我把夜壶倒一倒。阳阳啊,来给爷爷捏捏肩膀,又酸了。”
    我憋得腮帮子疼,赶紧小跑过去,认真给老人家按摩,目光却不敢『乱』瞄,只能用余光观察楚晴川的反应。
    他先前还笑意盈盈的脸,已经黑的不像样了,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齐大爷一吹胡子:“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楚晴川压着嗓子道:“大爷,首先她不是您孙媳『妇』,她是我媳『妇』。其次我不是护工。第三您这病房里就有卫生间,看您精神抖擞的,用得着夜壶?”
    齐大爷一愣,微微侧头对我小声说:“你男人?有点儿意思。”
    我一头黑线,说:“爷爷,快帮我打发走他。”
    齐大爷拖着尾音“嗯”了声,然后斜眼儿看着楚晴川问:“你叫她媳『妇』她答应吗?你有我孙子帅吗?你有我孙子本事大吗?”
    楚晴川垂眸做思考状,再抬头时已经恢复淡然的表情。
    “原虎头师师长的孙子,大名鼎鼎的现任毒牙支队中队长齐瀚,本事当然大。”楚晴川的一席回答让我瞬间石化在原地。
    齐大爷显然也没料到他对自己的底细知道得这么清楚,还包括自己的孙子。
    “你是……?”齐大爷打量着楚晴川,对他的身份表示好奇。
    楚晴川突然站得笔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齐大爷“嗖”一下站起来,回礼。
    场面庄严神圣,然而我却心想,完了,齐大爷要被策反了。
    果不其然,礼毕齐大爷让我赶紧泡壶茶,还拿出了柜子左侧第二个抽屉里上好的龙井。
    “小伙子,你认识小瀚?”齐大爷开始了拉家常模式。
    我憋着一肚子怨气洗茶壶烧水刷杯子,完全无视那两道追随我的目光。
    “齐师长,我和齐瀚共事过,现在我已经退役了。”楚晴川客气地回话。
    “哦,那很好啊,可以好好考虑成家立业了。那臭小子他怎么样啊?都七年没回过家了,也不知道我走的那天,他能不能回来给我送终啊。”齐大爷开玩笑般地说出这句话时,我刚把茶具摆好,开始沏茶。
    “爷爷你胡说什么呢,就你这身板,我都不见得比你活得长。”我安慰道。
    然而我话音刚落,就听到两个声音异口同声:“胡说!”
    我吓得一个激灵,拿茶壶的手一抖,开水直接浇在端茶杯的手上,虎口处红了一大片,眼看着就起了泡。
    我招谁惹谁了?!
    还不等齐大爷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已经攥住我手腕,拖着我往卫生间去。
    我不由自主地被拽着走,很快就被打开的水龙头冲刷起伤口处。
    火辣辣,冰冰凉的感觉,很是酸爽。
    “完了完了,要留疤了。”我盯着那片烧伤处,心情复杂。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啊,这相当于毁容啊!
    “没事,我不嫌弃。疼吗?”楚晴川仍然捏着我的手腕,仔仔细细地检查伤处。
    我努力挣脱:“我还嫌弃你呢。你放开我。”
    这时候齐大爷的声音自我们身后响起:“啧啧,看来我孙子没戏了。真是巧啊真是巧,到点了我出去转转。”
    “齐大爷!”我气急败坏地扭头阻止他。
    “唉,也好,我那孙子命都拴在枪口上,说不准哪天我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是真喜欢你,可也不能让你跟着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你住院这些天,也没个人来看你,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没人管呢。现在好了,看到这小伙子,挺让人放心的嘛。”齐大爷嘿嘿地笑着,慈祥地点点头。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里面蕴含的情绪太多,我无从安慰。
    齐大爷背着手,转身向门外走,他自言自语道:“我把孙子送走的那天,就知道他可能哪一天说没就没了。现在这个世道,明星身价上亿,少则也有个百万千万,干点什么不好,钱多烧的去吸毒……
    我孙子他们每天在刀尖枪口上拼命,我们一家三代从军,用生命打下的盛世,不是为了给他们创造吸毒温床的。”
    话音落下,走廊里又响起了《智取威虎山》的选段。老爷子声如洪钟,抑扬顿挫颇有气势。
    水流还在灌冲着,我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温度。
    “真的不记得我了么?还是又在骗我?像我失忆的时候那样,骗的我团团转?”他半弯着腰,好似全神贯注在我手上,而我看着镜子里的一幕发呆。
    “你怎么认识齐大爷的?”我都不知道齐大爷是个师长!
    “老爷子的军装挂在门后,全家福就摆在窗台,你不觉得他唱的《智取威虎山》和你外公很像吗?”楚晴川并不介意回答我的问题。
    我点头说像,又问他这曲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他摇头:“你没听过原版,他们唱的有几处改了调,那是虎头师的传统,也是暗号。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毕竟一群年轻人唱起来还是挺奇怪的。”
    我点点头说:“哦。”
    “你还记得你外公?不是说只记得名字和银行卡密码么?”楚晴川说着,直起了腰,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怎么办怎么办,在线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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