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22章


“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嘛,要是没有那么多人陪葬,现在谁伺候他呀?至于兵马俑,我听说过比这个更厉害的,每一个俑都是直接把陶土涂在活人的身上,然后晾干,这样活人早就窒息而死了,形状也出来了,然后再放到炉里面去烧,炉温有两种,一种是用来烧陶的,800度,那种就是最常见的兵马俑了,还有一种是瓷,比较少见,是彩俑,这种据说要1600度的炉温,常见的兵马俑被打碎了以后,里面有干尸,彩俑里面就只有一些结晶体了。不过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地方的兵马俑,反正我没有敲开任何一个看过。”
“好恶心哦,活活把人憋死,还要把好好的人烤成干尸。”
“呵呵,你要是再想不起来我们怎么出去,我们就要在这里活活饿死,感觉着地方也挺干燥的,估计我们也能变成干尸!”
“你这么说,我真的觉得肚子好饿……”
“那当然,他们的食物我们可不敢吃,我们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你就赶紧想吧!”
我把布蒙好,努力想着那张图。
图是刻意给我们看的,上面用黑色的线画了出去的路。就是从那个人在的房子开始的。
“我们回刚才遇到兵马俑的地方去。”我拉起三戒。
在经过了三四次碰壁之后,我在一个地方停下来,图上的标记就到此而已。我拉下布。
我们到了一个有七八扇门的地方,往前再也没有路了。
“这其中一扇门,就应该是我们的出口。但是如果走错了,恐怕我们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我看着三戒。
“要不然我们先不出去,把这些门都打开看看?要是是我们进来的门,外面应该就是明孝陵。”三戒征求我的意见。
打开第一扇门,外面是明孝陵,第二扇也是……八扇门打开,都是。
三戒看着我,说:“你站在这里别动,我一扇门一扇门去看看。”
“不要,我要跟着你。”我一边撒娇一边紧紧抓着他的手。
“那你跟在后面。”三戒无可奈何的说。
我们走到第一扇门前,三戒伸出一只手去,那边突然就伸出一只青黑色的手抓住了三戒。在三戒的惊叫声中我们看过去,这只手完全没有主人,却有着无数的兄弟姐妹,三戒伸出的若是脚,这时候地下可有上百只手等着他,这只青黑的手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有更多的手爬上来打算帮它,我拼命得拉三戒,却一点也拉不动,那边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这时候,杨柳的一句话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些法器只是在人间有用,在结界之外,也可以抵抗结界的扩散,”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鬼蜮和人间交界的地方,那么我们的法器应该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我掏出了金莲花,念了佛陀拈花,迦叶微笑,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无色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別传,念了几遍的时候,金莲花终于慢慢的放出了金色的光,金光慢慢亮了起来,光到之处,那些鬼手都退避三舍,但三戒手臂上那只鬼手只是颤抖了几下,仍然坚持着不放,三戒念起了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逝多林。给孤独园。大庄严重阁。与菩萨摩诃萨五千人俱。普贤菩萨摩诃萨。文殊师利菩萨摩诃萨。而为上首……金莲花突然金光大盛,那只鬼手终于跌落下去。三戒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在金莲花的金光照耀下,我终于看见了我的夹子,拖着三戒跑到第三个门前,捡起我的夹子。
“就是这里了,我们出去吧。”我拉着三戒跳了出去。
走了几步,我们的眼前居然出现了很多警察,我们终于回到人间了!
我和三戒抱在一起跳了起来。
鉴于我们的陈述古怪离奇,警察决定不备案,虽然他们也看到我们的确是凭空出现,但他们在我们出现的地方来回走了好多次,都没有消失,也实在没有办法写报告。
简单和可心瘦了一圈,也有了黑眼圈,看来这两天是担心坏了,不过比起我们的伤痕累累,他们还是健康的,我们回了上海。在路上我们把大概的经过讲给他们听,他们唏嘘感叹,恨自己没有参加这次历险,我和三戒哭笑不得,要是能够选择,我们还真是宁愿没有这次探险的经历呢。
已经是10月7号,第二天就要上课了,回到上海我们就各自回宿舍,早早睡觉,准备明天上课了。
 24
第二天白天上课的时候我倒是没什么精神,晚上吃过晚饭,在简单住的地方跟三戒、简单碰面的时候,精神却好的不得了。
刚好又是可以请鬼来的日子,这地方也乐的清静,三戒经不住我和可心左右夹攻,只好同意请梁伟出来,开导他一下。
梁伟似乎很不愿意跟外人打交道,三戒点了三张请鬼符,叫了大概十几声,他才慢慢悠悠的出现在白布上。
是个高高壮壮的男生。
“梁伟?”我问。
“嗯。”他用鼻子回答。
“对人家友好一点嘛!总是这个样子。”沈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来凑热闹了。
“沈芳?今天好像还没请你你就来啦?”简单跟她打招呼。
“那又没关系,我还不是想来就来,看看你们咯。”她始终这么开心。
“梁伟,愿意说说你为什么不开心么?已经做了鬼了,一切的恩恩怨怨应该都看透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我问梁伟。
“唉。”梁伟只是叹了口气。
“说说又不会死!哦,不会再死一次,你干嘛不说呀,说出来说不定大家还可以帮你呢。”沈芳好像推了推他的胳膊。
“是自杀以后后悔了?”我问。
梁伟摇摇头。
“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可心问。
梁伟摇摇头。
“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三戒问。
梁伟还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呀,怎么又点头又摇头的?”沈芳问他。
“没有,就是活着的时候觉得,活着没啥意思,现在死了吧,还是觉得没啥意思。”他说。
“那你要怎么样才觉得有意思呀?”三戒说,“听说你是博士诶,家境也不错,你看我,我快要毕业了,没打算考研究生,因为反正也考不上,工作到现在还没着落,读书的时候还拿了国家贷款,我都没觉得活着没意思,要是你活着我跟你换换,看你还说这种话。”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我追求自我实现,可是我离目标越来越远……”梁伟声音沉沉的。
“你还要怎么自我实现呀?是社交需求没满足呀,还是情感需求没满足呀,还是地位不满意呀?”早上刚上完管理学概论,正好在讲这些东西。
“都不是……是,我对自己不满意。”
“我要是你我都开心死了,我爸爸妈妈也开心死了,你还对自己不满意呀?大哥,你对自己要求也太苛刻了吧。”简单说。
“从小到大,我都是学校里最好的学生,虽然我读的不是全省最好的学校,却也是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从本科到硕士,一路保送上来,我一直以为,我是最优秀的,我可以去剑桥,去哥大,去申请的时候,居然被拒绝了,他们拒绝我的理由是,他们不需要一个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的人。我很痛苦,的确,因为一直在父母身边,我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从小学到大学,每次有老师要我做班级或者学校的干部的时候,我的父母就会以耽误学习为理由要求我拒绝,更不要说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公益活动了,除了学习,我真的什么也不会。我被哥大拒掉之后,我父母安慰我说,不管怎么样,我在国内还是最优秀的,不用理会那些洋鬼子怎么说。我也这么想,考博士的时候,我特意选择了这所以建筑著称的大学,我想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当然,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它在上海,离父母比较远,我想这样我也能成熟起来。可是我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自己比别人差的很远,先不说成果吧,很多同学都有什么钢琴十级,小提琴十级,要不然就是书法作品在日本美国展出,还有很多,我一样也没有,我想,那没关系,我只要在成果上超过他们也就行了。可是,他们在读博之前的很多作品,就已经被收录在那些设计年鉴里面了,而我就只有跟着导师做的几个作品,虽然我很努力的做研究,可是各个方面都不是最优秀的,我才知道,不要说放眼世界,就是在这里,我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以前我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那是因为我看得太少了,我努力了很久,仍然无法超越那些对手,我觉得自己活着的价值已经没有了,所以就选择了自杀。我找了一段电线,挂在小便池上方的排污管上,那个高度,我踩在小便池的台阶上,再踮起脚,刚好能把自己挂上去。我把自己挂上去,再松开脚,用脚背抵着小便池台阶的沿儿,我知道,我的脚尖离地面大概只有两厘米,但是无论我如何伸直腿,也不可能够着,这就好像我无论怎么努力,离最优秀的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我想了很久,才选了这个方法,觉得这样死,就好像是我一生的缩影一样。我把自己挂上去之后,很快就知道窒息的感觉是多么难受了,我的身体本能的想要挣扎,想要从上面跳下来,可是我努力的用自己的意志控制了他们,我终于,没有挣扎。我的灵魂离开身体之后,就默默地在背后看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人注意到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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