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娘子

    这一晚，不止是李家妓x院，包括吴银儿家，郑爱香家，等等，几乎所有的琴楼，都遇到了这样一个相同的问题：
    会唱那个曲子吗？叫什么，我忘了，对对对，叫《静下来》……
    一夜之间，院内所有的从业者们，都开始互相追问和讨论了起来，有谁知道《静下来》这个曲到底是谁作的，到底又该怎么唱……
    清河西北两城的“演艺界”就这样沸腾了，闹得沸沸扬扬的，像一锅粥一样！
    有人不服，有人好奇。
    而金莲则是做梦也想不到，武直教给她的这首歌，竟然会席卷起清河城“演艺界”的一场不小的风暴……
    ……
    山角程老虎家。
    这个小院落破屋破瓦的，风一大起来，就吹得整座屋子像是随时都会倒塌一样，叫人心里看着就担惊害怕。
    老程夫妇俩二人，带着个半大的小子程老虎，再加上个年迈却还幸好算是体健的老母，一家四口人龟缩在这个旮旯里。
    屋子里面黑漆漆的，没什么光线。
    “哎呦，哎呦……”
    黑暗中，仍然听得到隔壁屋里老娘不时的叫唤声。老程夫妇俩却闷不作声。
    外面风大，屋里很冷，老程夫妇俩上床都一两个时辰了，却仍然没有将身子睡热，尤其是脚底板，冰冷得像生铁。
    “老程，我要去解手……”老程的浑家突然声张道。
    “去吧去吧，谁叫你晚上喝那么多清粥……”老程睡眼惺忪，将睡未睡的道。
    黑灯瞎火中，浑家窸窸窣窣的从被子中钻了出去，趿拉着鞋子，双手在空中探着，一步一挪的往小屋外而去。
    “你小心点！”老程在被窝中翻了一个身，不忘咕哝一句道。
    “哎呦——”
    可是老程的话音才刚一落地，就听见屋外传来了女人的一声惊叫。
    “怎么啦？”老程的睡意倾刻被惊醒，连忙翻身下地，冲到堂屋里，摸到了桌上的火柴盒，嗤的一声，划亮了一根火柴。
    光线微弱的闪动着，虽然不算亮，但却至少给了老程一丝安心感——浑家正好好的站在堂屋门口，还没有迈出门槛呢！
    “不是我！”浑家回头说道。
    “那是怎么回事？”老程点亮了一截短得都不足小指头般长的蜡烛，拿罩子盖着，举着它走到门边去一看，只见隔壁章进的浑家正跌坐在自家门前三五步的冷地里。
    这个时候，章进也正从屋里跑出来。
    “怎么搞的？”
    “我才刚一脚迈出门，就滑倒了！”章进的浑家在冷地里扶着门槛往上爬。
    “我扶你起来！”
    “哎呦，我的脚好像扭了，裤子，裤子也湿了！”在章进的帮助下，浑家爬了起来，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摸着屁x股。
    “谁叫你起夜不点蜡的？”章进埋怨道。
    “家里的蜡金贵得很，哪天起夜点过蜡了？再说了，就算是要点，用那火石也麻烦得要命……”
    “……”章进作不了声了，闷了一会儿又问道：“还能动吗，不要紧吧？”
    “你，你走开，让，让老虎妈来扶我！”
    “胡大嫂，好的，我来了！”老程的浑家心里有数，立刻从老程手中抢了灯烛，走过去扶着章进的浑家，然后回头向着两边各自倚在门口的男人道：
    “进去，进去，都进去！有什么好看的？”
    两个男人退回到堂屋里。
    老程的浑家扶着章进的浑家一步一步往院中僻静的角落挪：“真是的，两个大老爷们儿，一点都不懂规矩……胡大嫂，你没事吧？”
    “屁x股疼，腿上也疼，哎哟……”胡大嫂身子呈下蹲的姿势，口中还叫着疼，显见先前乌漆麻黑中摔的那一跤并不轻。
    “胡大嫂，以后起夜可千万记得要点蜡，这一脚高一脚低的可不得了，不然，一旦摔着了，不仅自己受罪，而且，家中还立刻少了个劳动力，下回，可不敢摔坏了……”
    “不敢摔，不敢摔……”
    胡大嫂叫着疼，好不容易在老程的浑家的费劲搀扶下，到了角落，脱了裤子解了手，这才又吃着疼往屋里一步一步挪。
    “老章，快点接着我，我要站不住啦……”
    章进闻声，连忙从屋里几步赶出来，把浑家给扶好了，和老程的浑身一左一右，将她架进屋子里面去。
    片刻后。
    程老虎家。一桩赚钱的差事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给告吹了！
    搞得李三妈一顿骂。
    这不，桂姐在里边睡着呢，连累得她做大的，却一日都不能歇，不得不在这么冷的夜里，仍然披着衣服，陪着一群臭男人吃酒。
    那个妹纸什么时候才能够真的灵光起来，挑起这家妓x院的担子啊！
    “是的，天王堂，怎么，那曲，你会唱，那就别再装模作样了，赶紧的唱，唱得好，有的是打赏！”
    “对不住了，丁二官人，这曲我真的不会唱……”李桂卿的脸上露出了疲惫与厌烦的神色。
    “不会？那你身为个表子，连最基本的唱都不会，要你还能做什么？”丁二官人也不悦了。
    手一摆，趁机在李桂卿的胸前抓了一把，把那块布给扯下半边来。
    哈哈哈，丁二官的弟兄们嘿嘿嘿的笑。
    李桂卿也笑，笑得荡漾……
    夜的宁静被一声“哎呦”给打破，然后，夜恢复了宁静，却又迎来了更多的“哎呦”声。一个是程老虎的老娘即使在梦中仍然叫着痛，一个是隔壁家中的胡大嫂在长吁短叹着……
    “我看胡大嫂的样子，明天怕是下不了地了……”老程的浑家道。
    “老天真是不长眼，前两日，我老娘就因为起夜摔倒在坑洼牙子边，把腿给扭坏了，这才几天呢，胡大嫂也摔了……”
    “呗呗呗，你可别瞎说，惹恼了老天爷，可有得我们好受的，怎么，嫌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够苦哇？”
    “就是苦才发牢骚嘛，要是我们也能够像那些富人家，可以一夜点灯到天亮，能有这种破事吗？对了，你刚才起夜怎么也不点蜡烛，要是摔了可不好看……”
    “平常不都是摸黑吗？剩下的蜡烛又不多，得省着用，再说了，就像胡大嫂唱，唱得好，有的是打赏！”
    “对不住了，丁二官人，这曲我真的不会唱……”李桂卿的脸上露出了疲惫与厌烦的神色。
    “不会？那你身为个表子，连最基本的唱都不会，要你还能做什么？”丁二官人也不悦讲的，好不容易点着一次，又用不着一会儿，怪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