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和他的学生们

    “高考在即，十二载酷暑寒冬，十二载风霜雨雪，十二载披星戴月，十二载的苦涩艰辛，都将在6月7日一见高下。这是决定学生命运的时刻！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决定一个家庭命运的时刻！所以，希望所有的爱心人士，给考生们创造一个良好的备考和休息的环境！小区里的大妈，请调低你们广场舞的音响；住宅楼下的店铺，请关掉你们促销的喧嚣。见到小区里的叫卖者，请您善意地提醒一下。有考生居住的住宅楼，请你们请你们早午晚停止施工。左邻右舍、楼上楼下，请暂时放下您们的麻将。师有爱徒，家有儿女，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牺牲你一时的不便，换孩子们一个美好的未来，将是功德一件！”
    高考即将到来，上面这段话几乎刷爆了朋友圈。
    电视上交警部门的提示，爱心车队的宣传，考点外各单位搭建的供考生家长休息的凉棚，把高考烘托到了极致。
    ……
    “唉！我咋这么倒霉呀？在三种考点！——不能跟八班的同学在一起了！”梓轩自从前一天拿到准考证，就一直在抱怨。
    明皓说：“文科的考生都在三中考点，不是还有家宝和你们班那么同学嘛？再说，考试又不是去玩。进了考场自己答题，结伴有什么用？”
    “你也不能给我去助考了！唉——！彻底被八班遗弃了！”
    黎露说：“你这是嫌弃嫂子呗？——那好，我不去陪你了！”
    “没有没有！嫂子对我最好了！——比我哥强多了！”梓轩连忙陪着笑脸说。
    “早点走吧！免得道上堵车！——今天往考场去的车肯定多！”明母提醒道。
    “走吧！爸开车送你们！——我直接到一中考点。”明皓说。
    ……
    明皓到达一中考点后，学生及家长们陆陆续续也都到达了。
    学生们换下校服，穿上自己的漂亮衣服，个个都显得那么出挑。有的三五成群地聊着、闹着，有的忙着在考场前拍照留念。为了“旗开得胜”，还有的家长特意穿上了旗袍，这也成了考场外一道亮丽的风景。
    八班的学生都聚拢到明皓身边，“老师还有什么训示？”嘉怡说。
    “我该嘱咐的都已经嘱咐过了。但还是要强调一点，——就是保护好自己的试卷！把卷子放在自己的正前方，避免被人抄袭！否则出现雷同卷，试卷是要被作废的！——记住没有？”
    “记住了！”八班的考生围在明皓周围，异口同声地回答。
    路畅过来说：“给你们拍张照吧！多好的纪念啊！”
    大家都聚拢在一起，嘉怡说：“来句口号吧！——我们不一样的 八班来了，拿出点气势来！”
    大声喊道：“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啦！”
    这一喊声惊天动地！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其它班级也纷纷效仿，一时间，一中门口，喊声震天！
    提前一个小时，大家排队，等待安检后进入考场。
    “孙雨聪，你怎么大热天的，竟然穿上了棉鞋？”明皓见孙小哈十分紧张的样子问道。
    孙雨聪妈妈一边为女儿搓着手一边说：“这孩子手脚都发凉，非要穿棉鞋！”
    明皓说：“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你每次考完试都要哭一场！结果呢？每次成绩不是都不错吗？——高考的题目不会比咱们平时的模拟考试更难！放平心态，你行的！——自信一点！”
    学生陆续都入场了！家长和助考的老师都被拦在警戒线之外。
    明皓在人群中发现了李大奇的爷爷奶奶，正探头探脑地向里面张望，就走过去。
    “您二位怎么还跑来了？”
    “我们早就来了！没敢露面！——大奇不让我们来！可不来，在家里也坐不住啊！等他快出来时，我们就撤！明老师，千万别告诉他我们来过！”大奇爷爷说。
    明皓扶着两位老人在移动公司的凉棚里找个地方坐下：“您二位就坐这儿休息吧！下午就别来了！——回去打车都不好打！”
    “明老师！”
    明皓回头一看，是昊天的舅舅！
    “听昊天说你要回来。你这舅舅对昊天真是太上心了！”明皓和昊天舅舅握握手，心想：这家的明白人回来了，合葬的事就好谈多了！
    “我得回来呀！昊天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不在他身边，我这心里不踏实。另外，昊天考走了，再回就难了！我得亲自来感谢大家一下！看昊天现在的精神面貌，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恐怕他不能这快就从阴影里走出来！大家对他的付出他都告诉我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家了？——我准备明天下午考试结束，请全班的老师同学还有学校的领导聚一聚。到时，麻烦明老师帮我通知召集一下，你看方便不？”
    “你是准备考完试就带昊天回北京吗？”明皓问。
    “是的！——反正报志愿都是在网上报，就没必要在龙北等着了！”
    明皓说：““答谢就没必要了！——免了吧！你回来一次也不容易，还不如回家和家人团聚一下！昊天要是愿意，他不妨留在龙北玩一玩，至于吃住咱们都不用管，他们那些小哥们自己就安排了！——倒是有一件事，不知昊天有没有跟你提起……”
    “什么事？昊天没说过别的事！——他只说让我和你好好聊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特别的嘱咐……”
    看来昊天是把希望全寄托在这个班主任身上啦！
    “昊天跟我说，希望找到他父亲的家人，然后让他父母能够合葬。”
    “他要求这个？”舅舅说完就沉默了。
    其实，这个问题，昊天在北京的时候就曾提出过。那是一次舅舅带他做心理治疗回家途中。
    昊天突然问：“舅舅，你说我爸爸还有家人吗？他们都是做什么的？他们要是知道有我存在，会是什么反应？”
    “你想要找他们？”舅舅问。
    “没有！我……就是问问。”
    回家后，舅舅和姥姥提起这件事，姥姥非常生气：“都说‘外甥是狗，吃完就走’，这话还真是不假！他妈妈为他搭上一辈子！他老爷为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也送了命！咱们是家破人亡啊！——他还惦记那家人？难不成他还要认祖归宗？那燕子这些年所受的苦，就是为了给他们家延续香火？这件事想都不要想！燕子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咱不能拱手送给别人！”
    ……
    昊天舅舅说：“这件事，在我母亲和我大姐那里怕是有一定的难度！如果找到他们这家人，我母亲害怕会失去昊天。让他们合葬，就等于接受了那个女婿，心里的这道坎不好过呀！”
    “这也是昊天的一个心结！让他背着一个孽子的十字架，心里的负担什么时候才能卸下来呢？——而且，昊天妈妈顶着那么大的压力生下这个孩子，我相信她是真爱这个男人！不然，她不会十几年不间断地给孔繁文烧纸钱吧？”明皓说。
    “我能理解！站在孔家的角度想问题，他们又何尝不觉得冤屈？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马上就工作了。结果——说没就没了！还落那么一个名声！但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们的生活也归于平静了。再去撕开这道伤疤，是不是有点残忍？”舅舅顾虑道。
    明皓说：“或许，当他们知道逝去的儿子还留下了一脉骨血，是一个意外的安慰呢？——昊天，你应该了解，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他绝不会因为知道父亲那边的亲人，就舍弃你们的！”
    “我知道！——容我和我母亲和我大姐好好沟通一下吧！这毕竟不是小事！”舅舅说。
    ……
    两个半小时的语文考试终于结束了！
    铃声响起的一刻，无数的家长聚拢到校门口，都想最先看到自家的孩子。李大奇的爷爷奶奶则赶紧溜走了！
    明皓事先就嘱咐过家长，不要问考得如何！也嘱咐学生们，考完之后也不要互对答案。反正要出分之后才报志愿，此时对答案，只会影响心情，别无益处。
    出来的考生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家长们纷纷说：“看来考得不错！都挺乐呵的！”
    杜涛对明皓说：“把语文安排在第一科考，真是英明！别管对错，都能答上！”
    “是啊！自己的理解都认为是正确的！不过，一会儿肯定有学生来问作文的立意的！”明皓站到更高处，便于学生找到自己。
    “这时候——即使他写跑题了，也得说写得好！不然，一盆凉水浇下去，下一科怎么考？”杜涛笑着说。
    ……
    学生们陆续出了大门，首先奔向各自的老师。
    路嘉怡兴冲冲地说：“老班，你那么高的个子，还占领个制高点？我老远就看到你了！”
    “高考也不过如此！还真是没有模拟考试难度大呢！”赵君翊说。
    李大奇拉着赵君翊说：“你还乐呢？——你妹妹又哭了！”
    “小哈逢考必哭！成绩一出来，就又笑了！”明皓向孙雨聪走过去，问，“怎么了？又是那道题做错了？有错很正常啊！你看过语文有得满分的吗？况且，你认为的错，也未必是真错！”
    “不是！——是我后边的考生总踢我的凳子！我作文都静不下心来！”小哈孙雨聪哭得更伤心了。
    “他是要抄你的答案吗？”明皓问。
    小哈说：“是！进考场后，她就跟我说，让我把卷子往边上放放，让她抄点。我没有那么做。她就总踢我的凳子！”
    这可不是小事！下午必须和领导协调好这件事！
    ……
    明皓回到家里，见到黎露和梓轩，还没开口，黎露就把明皓拉进卧室。
    “什么事？这么神秘？”
    黎露说：“你知道三种考点安检谁负责吗？”
    “谁呀？”
    “张明金！”
    明皓惊讶地说：“他？——他难为梓轩了？”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