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杜若回头,想起在秦府内的那些黑衣人,当时情况紧急,很多事也顾不上说,他匆匆交代几句就离开了,之后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对了,秦府死得那些暗卫怎么处理的?接应你的人是谁?”
听她的话,萧景云闭了闭眼,笑容漫漫洋洋泛起在他英俊的脸上,“除了六弟还会有谁?那些人他都处理好了。”说罢,他看向她,“你呢,不说说怎么找到我的吗?”
并没有犹豫,倪杜若将整个经过大致给他说了一遍,唯一没有说的就是重晴鸟开屏那段,不仅是因为她不相信,还有就是重晴鸟死在他手里,这死都死了,就没必要再提起了。
萧景云听完不由唇角生笑,“看来庄贵妃是着急了。”
“为什么这么说?”倪杜若不明就里。
他微微扬了眉,突然转移话题问道,“你三番四次的帮我,从除掉周堇兰到今天在秦府遇袭。说说吧,到底为什么?或者说,你想得到什么?”
倪杜若的双睫颤了颤,他真是够谨慎的,不过也好,这样的人才有机会,有资格往上走。
缓慢地转首,她看着萧景云笑了起来:“我从来不会对自己人说谎,既然夫君相信我,那我就直言了。”
他垂下眼睑,“说来听听。”
“我父亲的死并不简单,想必牵扯了一些我无法触及到的势力。说明白点就是希望夫君帮我调查父亲冤死的真相。”倪杜若语气平静地说道,同时心里也琢磨起一些事来。
她刚嫁给他不久,她父亲就被查出结党营私,这件事当然不会简单。记得大哥当年也是如此突然,突然就被诬陷叛国通敌!
萧景云的心骤然一痛,前尘往事的沉浮间,眼前瞬即浮现出大哥被砍下头颅的那一幕,那无尽的猩红,血腥的气息急迫涌上鼻端,脑子嗡嗡地乱了起来。
大哥离他那么近,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死去,而他‘愚昧好色’的人生,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他不自觉地紧紧攒紧了拳头,“你若真心待在我身边,有朝一日,只要我能够实现心中所想,我定会为你父亲的案子彻查到底。”
见他脸色十分难看,倪杜若皱起眉头来,关心道:“是不是伤口疼啊?”
“有点。”萧景云遽然回神,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心绪,沉默了会儿,又看向她问道,“自我从梁郡回来以后,你的性情似乎……”
他猛地咳嗽几声,话虽然未说完,但倪杜若却已经清楚他想问什么。
“你去梁郡的那段时间,我被王梦玲推入井中,还好我命大,昏迷了几天居然又活过来了。虽然之前的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但对这件事却记忆犹新。”她眼中无声漫上了一层凉薄如霜的清冷,“经历了生死之后,隔着死去看生,才明白生的意义。同时也懂得了一个道理,一味的软弱与隐忍,会让别人看不清你的原则,必要的愤怒,反而能让人明白你的底线在哪里。”
这对萧景云来说,无不是最合理的解释。
“很好。”他神色似火苗一跳,“难怪你要置王梦玲于死地。想必那晚你去北院,就是为了放置陷害王梦玲的证据,对吧?”
倪杜若浅浅一笑,“那倒不是,我只是去看看有没有遗漏下什么对我不利的蛛丝马迹。”
闻言,萧景云的唇角微微牵动,引出一丝浅淡而和煦的笑意,漫声道:“你这倒好,曾经谁都不敢得罪,如今却连一个都没放过。”
见他信了,倪杜若便抓住时机,笑道:“说起这些事,你还没有谢谢我了。”
暗红的一苗一苗火光,静静跳跃在舒适的空气中,萧景云神色微动,挑眉问道:“想我怎么谢你?”
并没有回答他,倪杜若起身走到桌案前,执笔在宣纸上画了些东西,才又走到床边,将纸递给他:“帮我找到这把剑。”
画上是一把长剑,旁边还画了几颗宝石,萧景云疑惑地挑眉,“这把剑……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宝石原本应该是镶嵌在剑鞘上的。”倪杜若一面解释,一面在他身旁坐下。
“为什么要找它?”萧景云看着画,淡淡问道。
“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总之它对我很重要。不过你放心,这把剑无关任何阴谋,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无论你有没有找到它,我都会辅佐你,帮你到最后。”
她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也十分直白而坦然,萧景云默默沉吟,片刻后将画收进了袖口,说道:“好,我明日就派人去办。”
———
将军府。
薛紫瑶病怏怏的躺在卧榻上,屈着脸落泪。
庄惠如一脚踹开房门,走到她面前,厉声吼道:“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哭,就知道哭!你也有脸哭!”
“娘,我哪知道倪杜若会逃过去,那丫头会死在房里啊!”她瞪大了泪眼,继而不断地抽泣,“不是说五殿下从不正眼瞧那个小贱人吗?!我看他对小贱人倒是维护的很!”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想那些小皮子不打紧的事?”庄惠如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对太子解释,懂吗?!”
“解释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薛紫瑶一块丝帕覆在面上哭嘀。
闻言,庄惠如气急,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蠢!我说的重晴鸟!不管是神灵,还是人为,但它是在你面前暴毙的,你认为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薛紫瑶这才从哭泣惊醒,只听庄惠如又吼道:“若是秦大人推演出不好的东西,你以为你还能当上太子妃吗?!做梦!”
薛紫瑶微微一怔,脸上虽然还是泪痕未干,但神态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
“娘!”她沉默半响,忽然惊惧地扯住庄惠如的衣服,近乎失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若是凶兆,太子是不是不会要我了?娘,那姨母会不会杀了我啊?”
“现在知道害怕呢?!”庄惠如叹了口气,坐在她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低声道:“我告诉你,不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都要将重晴鸟之死推到倪杜若身上去,知道吗?!”
“娘,我不明白。”薛紫瑶茫然地摇了摇头,庄惠如没好气地睨她一眼,才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便突然明了,手撑在榻上终是大大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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