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之王女归来

第五十章 星月生辉


    就在昙容摘下面纱的时候,林菲倒是顺利地到了八方馆,这是一处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驿馆,周围绿荫成片,清静雅致。林菲用金子打点过驿丞后,成功打消了人家对自己身份的怀疑,悄悄透露说这位魅族族长连同几位贵客,昨日便离开驿馆,往这贤都城中最有名的风雅之地——星月生辉楼去了。
    林菲好奇便多问了几句,方知这星月生辉楼是贤都城内酒楼中的第一名,也是风月场所的第一名,汇聚天下美味佳肴,更兼美人如云。而这栋楼的本身造型之优美奇异,以七座菱形附楼连接长长的飞廊到当中一座圆环形主楼,附楼按北斗七星形状排列,寓意“众星捧月”,更是白虎族左将军的设计,听说还亲自参与了楼的建造。
    这楼中挂着头牌的便是花魁霓凰,有人形容霓凰一支舞,惊落半天霞。这酒楼的大老板人姓殷,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只是偶尔才到楼中。
    与别处青楼不同的是,那里的姑娘来去自由,如何存身立足全凭自己意愿和本事。只要遵守了星月生辉楼的三条规矩,就能得到殷老板的庇护,只要她们不情愿的,任是王亲贵胄,都不得勉强。
    今日正是霓凰献舞的日子,所以得了消息贤都城内多少王公子弟风流少年,都纷纷向着星月生辉楼涌去,一时彼处风头无两。这萦缈既是魅族族长,听说雌雄莫辨,媚惑之术出神入化,自然对这艳名在外的美人心存见识之意,所以林菲才扑了个空。
    林菲见此处无人,当然也就不在停留,问清了星月楼的位置,急匆匆地走了,也没听清聊到兴头上的驿丞后面说了什么。
    等她赶到星月楼前,终于有点明白过来,只见这其中作为主入口的附楼门口已经挂出了“谢客”的牌子,大门紧闭,站着一排守卫,却仍有不少人在这流连不去。
    她向旁边一位看上去油头粉面的贵公子问道:“兄弟,这儿为什么闭楼,不是说有花魁跳舞吗?”
    那贵公子上下打量“他”一眼,只见是个面相猥琐、目光悭吝的瘦矮个,或许做生意口袋里挣了几个银钱,在口袋里烧得慌,竟不知天高地厚也想一亲芳泽,顿时鄙视满满:“哪里来的粗人。这星月生辉楼的花魁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菲不生气,笑笑道:“在下的确是癞蛤蟆,不过是侥幸钻进了水晶宫,得了些好处,如此也不得见吗?”
    贵公子一愣,摇头轻蔑道:“有钱?这里的姑娘并不缺钱。若是投缘的,倒给你都不是问题。”
    林菲慢吞吞说:“我虽头扁了一点,人还算是有趣的。就是不得见面,也无法让她们对本人有深入的了解。倒贴却是不必的,感觉怪怪的,我来逛青楼,却还拿些银钱回去,到底是谁嫖了谁也不好说。”
    贵公子见他说得虽然粗俗却有趣,忍俊不禁,倒对他多看一眼,收敛了鄙薄的神情,认真道:“这两日就算了。霓凰献舞极为难得,进入楼中所需的焰羽数量只有十枚,除了预定的几位,其他早就被贤都几个大户抢走了。我不过是不甘心,和大家一样过来看看机会,就是隔着院墙听听浪莺姑娘的妙音也不枉在此苦候了。”
    林菲一听便明白,原来还需要门票的,偏这门票只对VIP。她现在要么设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搞定那一排侍卫,让他们放她进去,要么就要找到一枚劳什子焰羽。可是她连这玩意儿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啊。
    她突然格外怀念自己的莲蓬情报小分队,那些小不点在她的*之下个个都人精鬼精,给它们小半日功夫,这贤都城哪家大户有几房姨太太、哪家老爷是妻管严等诸如此类的炕头墙角,它们都能挖出来,保管这一份八卦热气腾腾。
    怀念归怀念了一会,事情到了这一步,萦缈就在里面离她不到千米之处,要放弃也太可惜了,她也得想些对策。她刚想问问这贵公子那几个大户的名字,若是还有人手持焰羽却还在路上的,就是半路打劫她也得夺过来一枚才行。
    这时星月生辉的附楼门开,一个鲜衣妇人出来,捧出一个锦盘,上面放置着一枚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玉质红金双色的羽毛,众人眼尖,识得正是焰羽,大喜过望,瞬间簇拥过去。
    妇人面上虽笑意满满,但眼神里却透着凉意,向着大家一福道:“不瞒诸位,鸿源钱庄的王老爷身体突然抱恙,临时差人将先前拍下的焰羽送了回来,所以恭喜大家,又有一次目睹霓凰风采的机会摆在眼前了。”
    身侧的贵公子却噗嗤一笑道:“哪有什么抱恙,估计是被谁走漏了风声,被家里的母老虎知道了,可惜了前头充胖子时挥霍掉的白花花银钱!”
    其他人却纷纷喊叫起来:“公孙大娘,还等什么,赶紧叫拍吧。”
    林菲看出这位公孙大娘是只母羊,眼神一转,精明中透着威仪:“不忙。今日星月楼喜事连连,不光是霓凰献舞,我们的楼主殷老板也回来了,方才楼主已经示下,这突然间多余的焰羽只等待有缘的客人。”
    话音未落,便有人再度喊起来:“何为有缘?公孙大娘,咱们就不要玩这些虚的,直接让霓凰姑娘来挑选,岂不好?”立刻有人反驳:“放P!霓凰姑娘可是轻易抛头露面的?”“不过是青楼女子,最多是个身价高低,何必装成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入了此行,还想立个贞节牌坊不成?”有人冷嘲热讽。一时之间,竟在这门口吵闹推搡起来,群情激动之中夹杂不少污言秽语。
    林菲是少数不为所动的人之一,她懒得理会这些,只略提了提声音,问向同样冷漠视之的羊大娘:“大娘不妨给我们说说这有缘的标准,好让我们寻个门路。”
    声音不大却清晰,在众人的嘈杂之上隐隐有压过的气势,几个刚刚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人冷静下来,也后觉这场争执莫名其妙,大家都收了声专心听那公孙大娘说话。
    公孙把眼睛往林菲身上上下扫视了一遍,问道:“请问阁下是?”
    林菲随口胡诌道:“在下不才,在贤都经营一家当铺糊口为生,尚未婚配,听闻霓凰大名,甚倾慕之,故而前来一试,或许撞了大运,成了这位姑娘的有缘之人也是平生喜事。”
    众人哄笑:“不过是个当铺老板,白日做梦吧。”
    公孙却问:“阁下当铺字号为何?”
    林菲一愣,这个确实她没放在心上,也没记住,于是含糊答道:“就是春山楼对面那一家。”
    “我听闻阁下在贤都城里是有名的‘铁公鸡’,当物有进无出,昨日却听闻阁下广施财源,几乎到了倾尽家财的程度,不知这又是为何?”
    林菲想了想答道:“在下不过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去还复来。”
    这话一出,有些人还沉浸在嗤笑之中,但很多人却为这简单两句里的豪气怔忡了片刻,竟不能相信一个外表如此不起眼的当铺老板口中说出。公孙沉吟不语,再度审视了一番,转而笑笑道:“阁下境界,令人佩服。但我们现在要言归正传,能答对我问题答案的人,才是这枚焰羽的有缘人。”
    “问题就是:一生之中最为两难的时候在哪?大家不妨把答案写在纸上,稍后呈报上去后自然结果见分晓。”
    公孙大娘说完便让侍卫分发了空白的花笺,让人写完后便投入花篮之中。
    林菲接过纸笔,突然犹豫了,稍后便趁着众人不备,把空白花笺团了一团,扔进了花篮里。她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星月楼,向着铺子的方向快步离去。
    一生之中最为两难的时候,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怎能不记得,便是她得知白晥在无根冰原活着她在炽升馆的屋檐上喝得酩酊大醉的那个晚上。那个晚上她喝了半窖美人的藏品,还调戏了美人,之后便开始了逃跑大计。
    曾经在云泽的无数个日夜,她觉得自己当初远离一切的决定是正确的,可如今她又不得不回来,与这些往事一次次相遇、冲撞,若这些也是注定的呢?她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在艳阳高照的大街上突然抱住了胳膊、靠了墙角蹲下去发抖。
    她现在顾不上那枚焰羽了,满脑子的想法是见到渚淼,只有他真实地站在她的面前,才能给她一点安慰,所做的一切不是毫无意义的逃避,她不是转轮里的仓鼠,多少个日夜了仍如陷噩梦般地在原地踏步。
    “渚淼!”来不及进门,她急匆匆地喊道,满心以为渚淼会第一时间焦急地迎上来。
    门口的柜台空无一人,整个店铺也静悄悄的,仿佛所有人都离开了。
    想到冥姬,林菲的心底一沉,迅速地走入后院用眼光搜索一圈,院子当中石桌上的茶盏仍在,没有打斗的痕迹,林菲摸了摸余温,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才会迫使他们早早离开。若是寻找冥姬的人,料想应该会有争斗,她先前猜测冥姬是看中了这当铺伙计的身份才会跟来躲藏,可一个当铺伙计有能耐潜入国师府,这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这个浅显的道理冥姬只需要想一想就会明白,所以是否冥姬对渚淼下手、挟持了他?
    她立刻心急如焚,向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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