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剑尊

    天一府主城，林家府邸。
    地面，一片片鲜艳的血迹，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整个林家府邸，一片死寂。
    那形似方凌曦的气息，正在一点点的远去。
    但陈悟真还是捕捉到了这种气息的痕迹，并以极致的速度追了上去。
    他在一处莲池旁边，见到了身上沾染那一道气息痕迹的中年男子——是的，中年男子，而并非是女子。
    这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并不苍老，但实际上，陈悟真却认识他。
    他，正是林家的老祖，林琅峰。
    林琅峰整个人，处于一种近乎于疯魔的状态，双眼淌血，神情呆滞，此时正在疯狂的摧动着血脉的气息。
    他浑身的血脉气息，逸散出一股股很诡异的气味。
    那气味逸散于虚空之后，和虚空之中的某些灰白色的气流结合，便形成了类似于方凌曦的气息。
    陈悟真出现在此地的时候，这种气息，恰好消耗完毕。
    而林琅峰，则很明显的、彻底的丧失了自我，刚好准备自杀。
    “醒！”
    陈悟真冷喝一声，携带着《伏天古经》的道音，直接震荡了林琅峰的灵魂。
    林琅峰浑身一震，迷茫而空洞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几分生机气息与灵性的神采。
    只是，他清醒过来之后，却忽然惊呼道：“不要——不要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没有守护好诗琴，我真的错了……”
    他尖叫着的同时，却忽然老泪纵横。
    就仿佛，这时候有人在威胁他、在逼迫他甚至于在折磨报复他一样。
    而那个人，似乎正是陈悟真。
    但，陈悟真却根本没有这么去做。
    这一切，全部都透出极端的诡异。
    “啊——”
    忽然间，林琅峰又痛哭流涕了起来，看起来伤心欲绝，眼神悲绝之极。
    这时候，他似乎才渐渐的从那种恐惧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他看到了陈悟真，却好像已经认识了陈悟真很久一样。
    “你来了？”
    “你不该来的，你来做什么呢？”
    “你不来的话，我便已经随着诗琴去了，我这个老祖，是天地间最无能最废物的老祖。”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哭着说，说着却忽然笑了。
    只是那笑，却是无比悲戚的笑。
    至于他身上之前发生的那些变化，甚至于模拟出的方凌曦的气息，他自己却没有半点儿察觉。
    “你的道伤不轻，原本应该能活五年的，这次被异常激活，已经只剩下几个时辰了。不过我既然来了，我既然答应了林诗琴让你活下去，那么，你就该活下去。”
    陈悟真开口道。
    “呵呵，活下去？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难道你没有看到，整个林家，都已经血流成河了吗？哈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全部都死了。我也要死了。”
    林琅峰疯疯癫癫的，已经完全不正常了。
    陈悟真沉默了半响，道：“林家人，应该没有死。甚至于林诗琴，也是有活着的希望的。不过，我这话，却不是在开导你，更不是在安慰你。”
    “哈哈哈。”
    林琅峰笑了。
    笑容很是悲惨。
    他似乎恢复了一些正常。
    但他正常起来的时候，却反而不如疯魔。
    当他疯魔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活着的。而他不疯魔的时候，他却已经是一个一心求死的废物。
    陈悟真同样笑了，但笑容既不惨烈，也不痛苦。
    甚至于，这笑容，还有些愉悦：“让一个活死人，安慰一个一心想死的活人，这终究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那么，笑一笑，的确是无妨的。”
    他这句话很轻。
    但，哪怕是跟过来的楚鸯雪听到，都芳心为之一颤。
    这其中，又隐藏着何等的悲哀，何等的孤独和寂寞，又隐藏着何等的绝望。
    活死人，当一个人这么说自己的时候，这个人，的确是已经死了——至少，是心死了。
    林琅峰不再笑。
    他的笑容彻底的僵硬了起来。
    他非但没有笑，也没有哭。
    “啊——”
    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嘶嚎。
    或许，唯有失去最在乎的人，才会这样疯疯癫癫，痛苦非常。
    “你能让我活？”
    “我能让你活。”
    “诗琴她真的还有希望活着？”
    “当有一天，我执掌命运，我便可以让她活回来。”
    “你能执掌命运吗？”
    “会有那样一天，但并不是现在。”
    “好，那我要活下去，你救我？”
    “我救你。”
    “可我一无是处，已经彻底废了，也帮不了你任何事情，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能力。你救我，甚至于不如去栽培任何一个普通人。”
    “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因为命中注定我会死？”
    “是。”
    “好，那我就苟且的活下去，哪怕是再痛苦、再卑微，哪怕是卑贱如狗甚至于不如狗，我都会活下去。”
    “很多人活得都不如狗，却也活着，哪怕，是如一个死人一般的活着——比如我。”
    “你是陈悟真？之前，诗琴有给我传讯，经常提及你。而且，我在疯疯癫癫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些关于你和她的事情，我说出来给你听，应该对你有帮助。”
    “不想死，就不要说。当有些事情你很想去做的时候，就不要去做，那么你就可以苟且的活下去。你只要告诉我，之前，你疯疯癫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就可以了。”
    “之前……之前我见到了皇道一和无道天君星无道，然后，他们似乎对我出手了。再之后，就是一场如幻境般的经历。”
    “你确定是皇道一？”
    “确定，皇道一和星无道，他们便是化作劫灰，我都认识。我林琅峰虽没什么实力，还身负重伤，但，血脉感应能力，却绝不会出错。”
    “我明白了。我现在给你治疗。”
    “好。”
    ……
    治疗开始了。
    对于陈悟真而言，拥有《伏天古经》的久字诀，治疗什么天道损伤，并不复杂。
    更遑论，陈悟真吞噬过大量的灰白色的命运气流，粉碎林琅峰身边环绕着的命运气息，再重新为他凝练一身稳定的命运气息，这也并不是难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