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回去的时候了。”关师傅重新将那根绳子递给了黑狗,这一次黑狗轻车熟路的自己将绳子绑在了手腕上。
相比较来时的狼狈,这一次黑狗倒是熟练了一些,跟着关师傅回到了翦梅阁地下的厨房。
“糕点和菜品的制作不同于刀工等基础类重复性工作,它就像是一个孕育的过程。”关师傅十分富有哲理的说到,“就像是一副画,像是一本古书,比如书画大师齐文儒的画饼图。”
“画饼图?”黑狗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齐文儒,更别说什么画饼图了。
“诶呀呀,你一个厨师,这么著名的画作怎么还不知道呢!”关师傅一副可惜的样子咬着牙摇了摇头。
黑狗无辜的眨巴着眼睛,什么时候大众对厨子的要求这么高了,连艺术作品也得如数家珍?
“齐文儒,是鼎国一代山水画大师。”关师傅接着介绍,“现今已经仙逝,若是活着想必也有六七十了,不过就像是一道真正的美味佳肴,是不会因为厨师的逝世而影响这道菜的名气一般。齐文儒的画作可以说是当代之宝。”
“可惜。”黑狗点了点头说道。
“不,并不可惜,只要有留下的东西,有人永远铭记着你。”关师傅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边的月亮,然后回头看着黑狗定定的说道,“永远都不要……觉得可惜。”
黑狗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月亮微微愣住,可惜二字便甚是可惜。
“齐文儒虽然是山水画大师,可真正使他名声大噪的便是这一副《画饼图》。齐文儒青年之时,不过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学子,可他的热情并不放在求学考学而是偏爱画作。可是迫于母亲的压力,新的一年,他准备好了上京赶考。”
关师傅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缕着胡子接着说道:“赶考路中,齐文儒不幸遭遇土匪抢劫,幸好留了条性命,逃命到一家酒楼。酒楼的老板狗眼看人低,不仅不可怜齐文儒甚至直接将他赶了出去。酒楼的厨师可怜齐文儒,将自己做剩下的馅饼给了他,这才让齐文儒捡回了一条命。两人相见如故,厨子为了齐文儒辞了酒楼,陪同齐文儒一同上京赶考。”
“那两人就是知己了。”黑狗说道,这样的感情可不多见,人们常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齐文儒落榜,决心回乡,厨子跟他分别之时为他做了那一张馅饼,齐文儒用尽自己的功力将这一张馅饼画了下来送给厨子做纪念。谁料到,这一副场景被京城首富冯涵所见,将这画作仔细欣赏,终于齐文儒这个画作天才被人发现。”
“关师傅,你知道的可真多。”黑狗感叹道,翦银蟷不止给自己匹配了两个厨艺上面的师傅,关师傅更是自己的人生师傅,这一声师傅黑狗叫得是心服口服。
“我就是那名厨师,画饼图中饼的厨师。”关师傅笑吟吟的说道,满意的看着面前黑狗的惊讶神色,有些小得意。
“关师傅你真厉害!”黑狗认真地说。
“今天晚上咱们也要做饼,糕点之中你第一个想起来的是什么饼?”关师傅摸着胡子指着面前的面团。
“月饼?”黑狗想到今天晚上看到的月亮,第一个便想起了这个。
“嗯,没错,咱们今天晚上就要做月饼。”关师傅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只教导黑狗三个月,不过阅人无数的他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够看出,黑狗是个不可多得的学生。
黑狗眼睛扫过案板上面已经准备好了的面团和已经做好了的馅料,是豆沙和枣泥,黑狗伸手摸了摸面团,软硬适中,准备的人一定是面点大师。
“这些不应该由我来准备学习的吗?”黑狗倒是有点儿好奇,自己不应该学习这些吗?
“你要学,不过不是今天,今天要教你如何用心去做糕点。”关师傅说着手中的扇子放到一边,长长的胡子绑了起来,伸出手来闭上眼睛,“像我一样拿着这个面团。”
黑狗也拿着一个面团,闭上了眼睛。
“月饼月饼,今天晚上咱们赏月,回想一下在你看到月亮的时候心中是什么感觉,想起了什么人,月亮是什么样的,耳边的鸟叫虫鸣。”关师傅轻声说道,自己的手慢慢动了起来。
黑狗的手也慢慢动了起来。
“不要在意形状,先随意捏出来你想要的东西。”关师傅让黑狗看了看自己写出来的毛笔,示意黑狗随意。
黑狗点了点头。
关师傅看着黑狗,黑狗慢慢的捏出了一间房子。
“你自己心里明白这个的意义,对吗?”关师傅指着这个房子形状的面团问道。
黑狗确定的点了点头。
“现在将它重新揉回一开始的模样。”关师傅一边提醒着黑狗一边自己也将面团重新揉回了最开始的形状。
“想着刚刚这个面团在你心中的意义,将它分为这样的大小。”关师傅自己先弄出来,让黑狗看明白之后,黑狗也按照着关师傅的样子将面团分成了一个个的小球团。
“面团按扁之后,馅料就是你所缺少的东西,对于你的‘意义’来说,缺少什么,馅料就是什么。”关师傅用勺子将馅料装了进去,然后将按成了饼状的面饼将这馅料包裹住。
黑狗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若是所有人都像这馅料一样还在平福酒楼里,那该多好,可是自己不能再回去了。
“这个世界没有可惜的事情。”
关师傅的声音又在一旁响起,黑狗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有些释然,毕竟平福酒楼的人们会永远记住她,只要这样也就是她永远留在平福酒楼。
“今天就先拿模具来,一个月后,刘师傅会教你如何使用刀具雕刻。”关师傅将月饼的模具递了过来。
一个又一个,黑狗的月饼终于全部成形。
“好了,你去休息吧。”关师傅说道。
“啊?现在?”黑狗心里觉得自己还没干什么累到的事情,除了被迫在屋顶上滑行了之外还没什么。
“你今天晚上所要学的就是这些,学会放松,学会用心去做。”关师傅说道,然后示意黑狗退到后面的凳子上休息,“以后每一次做糕点的时候,就像今天一样,只不过要省略掉之前的那一个步骤。”
黑狗点了点头,看着关师傅忙前忙后的想要上前帮忙。
“今天晚上白教你了!放松去!”关师傅瞪了黑狗一眼,黑狗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关师傅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月饼放进了锅里之后,坐在看火的小板凳上说道:“明天我要留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黑狗奇怪的问道。
“我要你解放一下自己。”关师傅可以看出黑狗其实是个可以很活泼的人,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应该调皮的到处晃悠,“首先我要你甩开跟着你的那两个小丫头。”
“小点儿声小点儿声音!”黑狗立刻说道,阿凉和阿星就在门口守着,听到了告诉翦银蟷或者李夫人那不就完了。
“没关系,放宽心坦坦荡荡,你又不会逃走,不是吗?”关师傅被黑狗逗笑了,“让她们两个防着你,还让你甩开了,那你不是更厉害!”
“好像有点儿道理,可是我万一被李夫人骂了怎么办啊!”黑狗还是有些担心。
“你是少当家派过来的人,如果你以后得了厨艺大赛的第一名,你就是翦烟阁的大恩人,谁敢碰你!”关师傅不明白为什么黑狗一定要步步小心,“你太悲观了,明天你就要学习如何解放,解放你的身体和心里。”
“好。”黑狗心里酸了一下,被关师傅的话所感动,自己一定要努力的改变,自己不是在现代,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很多有很多将自己真情实感奉献给她的人,她也一定不会再被鲜血所支配,不会被黑暗所利用。
“甩开她们之后,我要你下午休息的时间到街道上,转一下午,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关师傅说道,“月饼好了,来尝尝吧。”
黑狗站起来走了过去,月饼出炉,自己用心做的月饼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真好吃!”关师傅感叹道,“我和的面,我和的馅料,我做的月饼可真好吃啊!”
“我做的也好吃啊!”黑狗立刻补充道。
“面是我做的,馅料是我做的,月饼最后是我弄出来的,火都是我烧的,主要功劳当然是我了!”关师傅立刻说道。
黑狗翻了个白眼,这个关师傅啊,倒是跟小孩儿有点儿像。不过这样倒是很好,黑狗还是很喜欢关师傅来教她,比起严厉的刘师傅自然是轻松地关师傅更好。想着黑狗也尝了一口,自己捏出来的馅饼确实不错,黑狗轻笑一声。
“休息吧。”关师傅拍了拍黑狗的肩膀,自己先一步开门走了出去。
阿凉和阿星之前经历过一次被关师傅和黑狗闯出去的经历,这一下立刻紧张起来。关师傅只是觉得好笑的给她们两人一人塞了一个月饼,便笑呵呵的不知去了何处。
黑狗跟着阿凉和阿星回了房间,准备休息迎接明天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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