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法则

    这半月来，巴水城中却是不太平静。
    一名叫秦川的天资少年初入武斗场的第一日拿下十胜战绩，随后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第一次受伤还是在四十来场，遇到的是那名在武斗场名气不小，会使藏刀术的韩猛。
    自打败胜韩猛后，这位叫秦川少年不曾停歇，第二日又登上了战台，近乎疯狂地挑战更高的连胜。
    自打那位额头一道浅疤的少年第一日登上武斗场战台，直至今日，已然过去了足足十五日，连胜场次也在这短短的十五日内迅速攀登到了八十二场，是武斗场建立至今场次上升最快的参加者。
    这几日来，巴水城的大街小巷，走卒商贩，无不在议论这名叫秦川的少年。
    最为得瑟的莫过于那名满巴水的药堂易药师。
    听知情人讲诉，那易药师亲口说起，这个秦川可是有冲击百胜之姿，为了对得起自己的眼力，易药师可是在武斗场赌场押过不少次秦川，因此赚得钵满盆满，最近整天笑咧着嘴，露出那排老牙。
    也有武斗场内赌场的赌客站出来出来亲口证实这些所言非虚，还言道他们跟着易药师身后押注了秦川，可是赢了不少晶币。
    这些事情，那些没有眼见为实的看客们不清楚，半信半不信，但他们知道了的是这多日来，这易药师时常不在药堂内，估摸着可能是去武斗场押注了吧。
    易药师的事，巴水城的平民不知真假，但那被传得活灵活现的秦川却是当不得假的，武斗场的战绩，那是一战一战打出来的，刀刀见血，步步伤痕，那满场的观众眼下，胜即是胜，容不得掺假。
    就在满城谈论这位打破了武斗场有史以来胜场最快上升速度的秦川时，武斗场周边又传出的一则惊掉了一城下巴的事情。
    这两日，秦川格外的闲情逸致，没有再去登那武斗场的战台，而是将自己关在那处已经延期了多次的小院中，闭上房门来专心修炼元气。
    说起来也是颇为无奈，秦川胜完八十二场后，本还想继续，结果那武斗场管事万分抱歉地来通知他，再往上暂时没有愿意参战的参加者。
    也是怪秦川这十五日的战绩飙升得实在吓人，让那些原本还想着再多往上赢个几场的参加者宁愿暂时避开锋芒，也不远轻易尝试。
    百无聊赖之下，秦川也不好天天坐在武斗场等着吧，干脆回到小院，一心修炼几日元气再说。
    这两日来，有着足够的琉璃元晶支撑，那第三座元穴已经有一半的空间能够容纳元气，那形如雾霭的淡色元气在元穴内飘荡，秦川却是分外好奇若是用了那寒煞元水，这烟云缥缈的元气又会变成怎样一番样子。
    巴水城外有一座军营，营内有一万巴水军，隶属巴水城，亦在巴水城城卫军编制。营内有一个人，名叫周涯亭，在今年城卫军四阶军士比武中拔得头筹，现如今已经是这巴水军的一名百人统领。
    这个周涯亭自从几日前听到了少城主柳岸派人来知会的话，便是耐不住了性子，连上几日快马加鞭忙完手头的事务便急匆匆地赶回巴水城。这不，今日一大早，这位周统领就进了巴水城的城门，直接去了城主府。
    这位今年的城卫军四阶第一人回城的消息是瞒不住耳聪目明的巴水城平民的，这周涯亭从城门口踏进巴水城，还未进入城主府，那满城好事的人就都知道周涯亭周统领回来了。
    要知道，这每每武斗场的百胜之战，都是由城卫军的四阶第一人出战，今年的四阶第一人是周涯亭，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是为了百胜之战回来的？
    可是细细一想，就算是近来满城议论的秦川也尚未到九十九场连胜，听说这两日武斗场都不曾有他的战斗，那这周统领回来又是为别的事？一时间，坊间市里众说纷纭，杂七杂八的假道消息什么都有，连那些说是周统领在外搞大了良家闺秀的肚皮，现在急冲冲赶回来准备三媒六聘娶亲的这样胡扯消息都有。
    西头泛起了黄昏彩，一天下来都很平静的城主府门顿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队十来人的城卫军在领头的伍长带领下向武斗场方向而去。
    到至武斗场，这队城卫军却是没有进入武斗场，而是转进那条靠着武斗场外墙的环墙小道，那条小道联通着所有十胜参加者方能短暂居住的小院。
    这队城卫军最终停足在秦川的那座小院门前，领头的伍长不像是来拿人兴师问罪的模样，反而甚是有礼，抬手以门上铜环叩门。
    咚~咚~咚~
    三声不急不躁地铜环碰击门板声，小院屋内的秦川正抱着一块淡去一半色彩的琉璃元晶，对着里面的元气鲸吞海吸，乍然听到这三声敲门声有些疑惑，这巴水城他认识的没几个人，那药堂易步寺从来都是等他上门，那会是谁敲门呢？
    收拢完体内的闲散元气，秦川起身前去开门。
    门口的那名伍长见到开门之人，便开口问道：“可是前日武斗场八十二胜的秦川先生？”
    秦川先是被门口这一队城卫军吓了一条，还以为是犯了哪条城规，亦或者是自己血骷髅杀手的身法被城卫军识破查出了？
    若是那样，那可是死路一条。血骷髅在万岛大陆根深蒂固，但积攒下的仇怨也是不小。听说以前有位庆阳帝国的皇子死于血骷髅之手，至那以后，庆阳帝国便对血骷髅颁下悬赏，但隐藏身份是杀手的第一课，因此悬赏颁布以来，不曾见几名血骷髅杀手是死于身份暴露的，更多还是死在暗杀过程中。
    即便被识破身份的几率很低，但一旦身份暴露在世人眼前，哪怕他是个新手，手上沾的血还少，那也是没了活路的。
    犯了城规？怕是不可能，近两日来秦川都是闷在小院中，哪有机会。身份暴露？也不太可能，血骷髅在万岛大陆几乎是被深恶痛绝的情况下能够延存至今，对于底下杀手身份的保护更是有一整套的防范，除非杀手主动摊开，不然很难被锁定真实身份。
    两样都不可能，再看看这位敲门的伍长平和的面容，哪里像是捉拿问罪应有的凶勇之相，秦川顿时意识到不是来寻他晦气的，倒更像是前来拜访的那种态度。
    “是我，有事？”秦川短暂的愣神后，想起把人家一个伍长晾在那不知所措实在是有失礼貌，紧忙回道。
    这名伍长确定开门的人是秦川后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封方方正正的信件，上面还加盖着城主府的朱红大印。
    “得城主府应允，秦川先生可直达百胜之战，城卫军统领周涯亭愿以同阶修为邀请秦川先生三日后武斗场战台进行百胜之战，这是现身在城主府的周统领让送来的战书。”
    这名伍长恭敬地将这封加盖了城主府大印的战书捧起至秦川身前，距离不近不远，不高不低，既没有强迫之势，也没有刁难之意。
    晚霞余晖分外妖娆，将这环墙小道铺撒得金碧辉煌，那封有着朱红大印的战书上都染上了一层金光，尤为扎眼。
    秦川没有立马接下战书，而是细细思量起来。这停滞不前的战绩让他这两日还担心返回血骷髅前能不能战至百场，但如今这突如其来的百胜之战邀请让他一下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那城卫军四阶第一人竟然要不占阶位优势，自压至三阶与他相战。不过，这战书既然是有了那层城主府的朱红大印，那自然是有城主府作保，百胜之战不会参杂其他，胜了，那奖励寒煞元水也不会因为之前少了十七场而反悔不给。
    秦川思来想去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思量是否应该接下战书，他将全部的一个月空闲时间都留下巴水城，不就是为了百胜之战，为了那分价值不菲的寒煞元水嘛。
    接就接了，前面八十二场不都打过来了吗，难不成就因为这最后一场的对手是个听起来蛮厉害的角色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有着朱红大印的战书入手，秦川的心顿时定了会儿，但随即又澎湃热血起来，巴水城的人都说这百胜之战如何的难，他倒要试试能否能为那有史以来的双手之数加上一数。
    “秦川先生既已接下战书，那我们就回去复命了。对了，我家少城主说了，若是秦川先生接下战书，那三日之后，无论谁输谁赢城主府都会设宴，到时还请秦川先生赏光驾临。”
    这百胜之后的宴会也是巴水城由来已久的习惯了，以往每每有百胜之战，其后都会有这样的宴会。
    少城主？秦川脑海不由浮现半月前的城门处遇到的那位青衫公子哥，那就是少城主柳岸。
    “一定，有劳各位了。”既然当初少城主柳岸帮忙拦下险些取了他性命的钟林意，光凭这份恩，秦川自然是要去的了。
    送走了前来送战书的这队城卫军，秦川关上院门，返回屋中，将心绪平静下来继续消磨那块琉璃元晶。既然接下了战书，那接下来的三日就要好好准备了，能够斩获城卫军四阶第一人殊荣的那位周涯亭周统领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想要拿到寒煞元水，怕是要费上一番力气的。
    关于武斗场任何战斗的消息，城主府从来都不遮掩，反而大肆宣扬吸引平民，修炼者，还有那些赌徒前来观战。送战书的城卫军离开不久，秦川与周涯亭的这一战，那封战书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武斗场，再过一两个钟头，全城都知道了这件事，可谓是惊掉了一城人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