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法则

    巷外高楼上，钟林意的脸颊肌肉微微一颤，虽未亲眼看到秦川现在手中的是何种兵刃，但他好歹也是见识不低的十阶高手，光是从那一声到他这已经小得如蚊震翅的兵刃相接声就已经大致猜出了高低来，竟是不输他那双战斗所用掌套的品相。
    这条在巴水城平民眼中不起眼，叫做陌巷的深巷子内，十余把长剑交错地与秦川交手，除此以外十余黑衣杀手的四阶元气尽数铺展开，将巷子两头堵得死死的，将秦川无路可退。
    至于威力较为直接的聚元枪，这群冒着被巴水城城卫军发现还要袭杀秦川的黑衣杀手是不敢使用的，聚元枪枪声只要响起，那不是明摆着告诉附近的城卫军这里有人打起来了嘛。
    面对一群高出一阶的杀手，秦川倒是颇为无奈，他一个血骷髅的杀手竟然现在被同行围在这。
    若是半月前，秦川面对一两个四阶的对手是尚有余力，面对十余名四阶便只有想法子逃的份了，可如今面对这番已经算不得困境的围杀，秦川就有些轻松地多了。
    一把摧金断铁，无往不利的金侧刀在手，秦川大可以毫无忌惮地用着最粗暴的攻击方式和黑衣杀手的长剑硬碰硬。
    一身已经推至三阶顶峰的元气量在他的精打细算下消耗得也不是很快，再有那今时不同往日的元气品质，已经步入了浓雾状的形态，稍稍有了液化那般的雏形，要比以前薄雾状好上了不知多少，对于在场任何一位黑衣杀手的元气都是压制般的存在。
    秦川体内元气如潮水灌入金侧刀，连杀伐之力都被一应激发出来，金侧刀在这条略显昏暗的深巷中金光熠熠，分外扎眼。
    十余名黑衣杀手对于这道不曾散去的金光变得连眼神都是怨毒了几分，可是却无可奈何。他们连绵攻势之下，这位一手古怪短剑的少年反而愈战愈凶，使得地上又多了两具尸体，再这样下去他们这次就只能铩羽而归了。
    秦川不急不慢地与这些人纠缠了，倒是毫不慌张的样子，连那把身上藏起来却是随时可以凝聚元气子弹的黑鸟都没打算拿出来，他并不打算急着招来附近城卫军的注意，因为还有人没有出现。
    巷子里的战斗局势分外明朗，若是那群黑衣杀手还是一直硬撑下去，那今天怕是他们都得死在那把金侧刀的剑锋下。
    就再巷中十余人心急如焚之时，高墙之上不紧不慢地冒出四名黑衣杀手，都是一身五阶的修为。
    这四人一出现，倒是给了下面的十余人吃了颗定心丸，余下来他们就只需要完成牵制的任务便是了，至于格杀眼前少年的事情就让那四位他们的头儿来吧。
    那四个五阶的黑衣杀手并未将底下的秦川放在眼中，区区一个三阶的底层修炼者，在他们四个已经五阶了的修炼者手中还能翻起一片浪花不成？
    这会儿，他们倒是垂涎起了秦川手中那把金侧刀，这么些时间下去了，就是傻子也能看出金侧刀的不凡来，巷里的十余名黑衣杀手的剑上哪个不是多了几处缺口。
    “老大，这次任务我赏金我就不要了，回头这把好看极了的短剑就归我了如何？”
    “小四，你这大白天的睁着眼放屁，当我们都不存在咋滴，忒不把我们几个哥哥放在眼里了吧，这把短剑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值个不少钱，你那点分成就想闷了这把短剑？”
    “老三，小四，你们先么吵吵，要我说啊，回头谁拿出来的钱多就归谁，那钱正好给弟兄们分了去城里花楼快活如何，哈哈哈。”
    “你个滚粗！兄弟里就数你最有钱，何必转着弯子捞好处。”
    ......
    秦川在下面重重剑影中也是不由觉得上面几人着实好笑了些，这还没动手就为了尚在他手中的金侧刀争夺斗起了嘴，看这架势怕是快要相互掐了起来。
    三人间的争吵愈发嘈杂，一直保持着安静的众人老大也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一声厉喝止住三人。
    “瞎吵吵什么！先收拾了下面再吵！”
    为首的这名五阶黑衣杀手在众人中威信不低，顿时间那三人都是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头上的声音顿时没了，秦川有些遗憾，接下来就要面临四位五阶高手的围攻了。面对十余名四阶黑衣杀手时，他虽然阶位不占优势，却是可以凭借手中金侧刀稳稳压制，不落于下风。可要是面对四名高出他两个阶位的高手，秦川是没有半点信心的，这会儿他已经在心底思量起了从何处突围脱身了。
    金侧刀上金光顿然一敛，锋利更甚之前，随着秦川手腕轻摆，两把距离最近的长剑剑尖随声而断。
    抓住这处的空挡，秦川以金侧刀撂倒躲闪不及断了兵刃的两人，斩开了一条狭窄的逃走路线。然而就待秦川想要迈步向前时，一道黑影蛮横地从天而降，前路被阻。
    秦川明知这道距离极近的黑影必然是那四名五阶中的一人，但心中还是不痛快地骂了一句粗话，翻手就是一剑拦腰砍去。
    四人中的老三横刀在前，那道一抹金光刷在他的刀上，溅出一片绚烂的火花，这一幕让他一阵心疼。
    其余三人陆续落下，秦川没能破开前路，只好一击而退，背靠一侧墙壁，防守三面。
    那名使刀的老三收起被斩了一剑的手中短刀，抬起来一看，那把短刀上多了一指宽细的豁口，若得短刀够宽厚，怕是这会儿早已断作两截，成为废铁。
    秦川更是无语，这名使刀的老三手中那把短刀不正是一月前他在易步奎的小当铺卖掉的那把嘛。
    放眼扫去，秦川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其余三名五阶的黑衣杀手手中拿的也是这种款式的短刀。
    这种短刀是钟林意的手下所装备的，如此看来，这次的围杀，幕后之人就是钟林意了。
    巴水城的城规只会处置当事人，钟林意这手借刀杀人都使过一遍了，这次竟然用了老把式，虽然如此，但却是最保险的。
    钟林意没有露面，秦川心里反而有了些失望。
    秦川背靠一侧墙壁，五阶四人黑衣杀手三面合围，他已经是无路可退。
    “嘿，你们当我巴水城的城规是开玩笑的吗？！”
    巷口处，一身青衫的柳岸摇晃着一把折扇，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黑衣蒙面之人。
    有些神出鬼没的柳岸此时与平日大有不同，没了往常的吊儿郎当样子，多了几分这巴水城少主人的威严模样。
    一条元气江水盘旋在身，正是战技巴江流水。
    柳岸的巴江流水看上去与周涯亭的大有不同，不光是因为他的元气早已达到了伪液态，阶位也是六阶的地步，若说周涯亭的巴江流水露出的气息的一条滚滚大江，那柳岸的倒更像是一洼池塘，波澜不起。
    巷子远处的高楼上，一盏茶瓷杯被道大力捏碎成沫，钟林意已经从楼上窗口看到了巷子处的景象，在那巷子外面不光有柳岸一人，还有数队城卫军的精锐，已经悄无声息地将小巷围得是滴水不漏。
    钟林意见到这番场景，知晓是杀不了秦川了，在心中恶狠狠地记下这笔糊涂债，满肚子晦气地离开高楼。这群黑衣杀手是他高价雇佣来的，都是亡命之徒，所以才敢冒着巴水城的城规处罚接下他这一单生意，对于这些人，钟林意是救都懒得救。
    数支特制的羽箭带着元气波动将高墙上的所有黑衣杀手悉数击杀，这会儿巷子内的那群，包括四名为首的五阶杀手都是晃了神，这种能够破开元气的羽箭可是稀少，庆阳帝国中也只有少数精锐部队配给了些许。
    在这巴水城中，能够用上这种羽箭的只有城卫军了。
    秦川身处四人合围，见到柳岸出现不由松了口气，可算是出现了，还好不算太迟，不然柳岸只能来给他收尸了。
    秦川在城主府用四成寒煞元水换来的一个条件就是让巴水城的城卫军出手帮他一次了，当然，这其中也是需要合乎城规的。
    虽然这一次机会参杂了不少赌的成分，若是钟林意已经离开了巴水城，没有再对他出手......但是好在没有白白浪费。
    钟林意没有亲自出手，这让秦川有些失望，不然倒是可以将那寒煞元水换来的机会发挥到最大化。
    柳岸手臂一甩，折扇挥出，身上的那条巴江流水顺势而下，将小巷完全淹没，初现之时平平无奇，连个浪头都是没有，这让一众黑衣杀手心怀了一点侥幸。
    秦川眉头顿皱，这大名鼎鼎的柳少城主一出手怎会简单。
    柳岸的元气品质显然是用过寒煞元水提炼过的，伪液态的元气具现出的巴江流水宛若真实的江水，黑衣杀手移脚间裤脚尽数湿透，还沾了不少的水。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位柳少城主是个绣花枕头时，这片迟迟不见退去消散的江水露出了它不平凡的一幕。
    一株株肉眼瞧不出真假的池荷从水底生长出来，舒展开经络分明的斗大碧玉荷叶，连连碧叶间隙出冒出不少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悄然绽开，飘出淡而不妖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松下警惕，心旷神怡地嗅上几口。
    几个呼吸间，这一条小巷成了满是荷花荷叶的池塘了，这柳大公子的巴江流水还真是......极具美感！
    若是真以为柳岸这个少城主手中的巴江流水只是极具观赏性的话，那就错了。
    置身荷叶间的黑衣杀手间突然响起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