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亦惘然

    靳光衍在与母亲的冰冷对视中败下阵来，此刻比起愤怒，他的内心更多的是无奈，语气显得无力而挫败：“妈，我不能放弃她。”
    “所以呢？”靳母冷笑道。
    “妈，靳家和颜家的恩怨已了，您能不能试着放下您心中的积怨？”靳光衍小心翼翼地问道。
    “恩怨已了？你是觉得我自私，不肯为你放下仇恨？那你倒是可以看看，如果颜萧萧得知颜家之所以走到今天，罪魁祸首是你，她还能不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你？”靳母可谓字字如针。
    “妈——”靳光衍反应是意料之中的激烈。
    “小衍，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她有什么好，哪里就值得你这么心心念念去付出？忘记她吧，就当她从未出现过。”靳母可谓是苦口婆心。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绝对不会选她。可是妈这不是选择题，我没办法抗拒自己的心动。”靳光衍神色里的痛楚显而易见，“妈，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迕逆过您，没有求过您什么，这次就算我求您，您就为我妥协下，可以吗？”
    “我看你是被那小狐狸精迷了心窍。”靳母声音少见地尖锐，为什么她们母女能让男人神魂颠倒，为什么？
    靳母失神地看着靳光衍，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哪怕是半点的动摇，可是她看到的只是他的痛楚，他的无奈，还有他爱的坚定。
    “妈，如果您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她，如果看见她只会勾起您痛苦的回忆，那么我不会让她出现在您面前。将来跟她生活的人是我，如果您不愿意，我还是您儿子，而你们就当没有交集的婆媳，不也可以吗？”
    呵呵，他是她的儿子，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那个女人的女儿，靳母不知道该哭还是笑。终究她还是摇摇头，起身往外走去。
    靳光衍有点颓然地叹气，来不及整理情绪，他就拨通了穆风的电话：“萧萧还在你身边吗？她情绪怎样？说什么了吗？”
    “萧萧刚回她公司，她没说什么，但是女孩子都敏感，你还是赶紧找她聊聊吧。”
    “嗯，谢了。”靳光衍不敢想象如果不是穆风及时阻止母亲和萧萧的见面，结局会多惨烈。
    “放心，你欠我的人情我都记着呢。”穆风很识趣地挂断电话。
    靳光衍揉揉额头，拨通了颜萧萧的电话：“萧萧，还没吃饭吧？下来，我在你们公司门口等你。”
    “嗯，好。”颜萧萧压根没什么食欲，但是她不想让他担心，同时又怕他自己也不去吃饭，所以乖乖同意了。
    “饿坏了吧？”靳光衍揉揉她的发梢，“赶紧去吃，吃完你还能休息会儿。”
    颜萧萧怎能不知他是故作轻松，她同样不希望他烦心：“这也算是我的地盘吧，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你放心点，今天我请你。”
    靳光衍看了眼她清澈的双眸，顺势牵起她的手：“好，那你可别心疼你的钱包。”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靳母，只是随意地聊着，只是两人眉宇间隐现的沉重提醒着之前不愉快的见面不容忽略。
    终究还是靳光衍开口：“萧萧，回去午休会儿然后好好上班，你什么都不要想，下班我来接你。”似乎还觉得不太妥，他补充道，“感情是咱俩的事儿，你相信我。”
    “你别皱眉，像个小老头。”颜萧萧很认真地说道。
    “你在嫌弃我老？”靳光衍解释道，“其实我只比你大了那么几岁，我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得大了些。”
    “是吗？”颜萧萧本来也不是跟他讨论年龄大小，但是听他这么说倒是有几分好奇，“那你实际年龄多大了？”
    实际年龄？靳光衍看着少女气息十足的颜萧萧，有点郁闷地含糊其辞：“我就比多读了几年研。”
    “你，你还读研了？那确实不小了。”颜萧萧随意地答道。
    “嗯？”靳光衍疑惑地皱眉。
    “你想想你公司规模这么大，总得几年的打拼时间吧，加上三年的研究生，阿衍，你究竟多大了？”颜萧萧多了几分兴趣。
    “国外的研究生修完学分就可以毕业，还有我的公司规模大是因为发展迅速。”靳光衍咬重了“迅速”两字。
    “你到底多大？”颜萧萧显然不关心他刚刚说的废话。
    “你觉得呢？”靳光衍发现自己是真的很介意年龄这回事。
    “27？”
    实际年龄28的靳光衍果断否认：“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老？我25。”
    “你才比我大三岁，平时装那么老成干嘛？”
    靳光衍觉得自己内伤了，看来岁月真的不饶人，他再看比自己小了六岁的颜萧萧，很难否认自己不是老牛吃嫩草。
    “好啦，赶紧吃饭，老板迟到可不好。”颜萧萧看着饭菜上来催促道。
    靳光衍点头，虽然前路困难重重，但是他相信只要萧萧不退缩不放弃，他们会幸福。但是，萧萧你会陪我到最后吗？靳光衍摇摇头，没敢往下想。
    颜萧萧纵然有太多的忧虑，但是看着靳光衍不经意间微蹙地眉，她还是故作轻松地微笑。
    只是靳光衍的跑车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她的笑容落寞下来。深吸口气，往公司走去。
    走出电梯迎面碰到许翼，他随意地问道：“出去吃饭？”
    颜萧萧点头，许翼继续问道：“怎么了，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颜萧萧无意识地咬了咬唇。
    “哈哈，那先聊五毛钱的？”许翼开着玩笑，“不会跟你男朋友吵架了吧？”
    颜萧萧摇摇头，许翼附和道：“也是，他那么冷的人，怎么吵得起来？怎么，他家里不同意？”
    颜萧萧诧异地看着许翼，许翼哈哈道：“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颜萧萧郁闷极了，她之所以答应靳母私下见面，就是因为还心存希望，也许靳母对她多点了解之后印象会有所改观。但是，事情貌似无意间被搞砸了。她叹口气，似乎自言自语：“父母是不是都希望找个门当户对的呢？”
    “那是因为他家人不了解你，以后他们会喜欢你的。”
    “你要是看见他母亲对我的态度，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感情的事是你们俩人的事情，他母亲什么态度都决定不了什么。”
    颜萧萧摇摇头：“母命难违，你以为只是说着玩玩？”
    “哈哈，后悔了吗？你说说你不找我这种凡事都自己做主的非要找那种有个严母的，自讨苦吃了吧？”
    “你爱上的姑娘会很幸运。”颜萧萧有点羡慕地说道。
    “那必须。”许翼肯定地说道，“好啦，把这些事都交给你男朋友，这不是女孩子该操心的。”
    颜萧萧点头，心里却总是不安。工作之余，忍不住给沈子舞发微信：“乐乐，你很忙吗？”
    刚睡醒的沈子舞简直是秒回：“不忙，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靳光衍的母亲了。”
    “哈哈，好速度，这么快就见父母了，给靳光衍的效率点赞。”
    “不是这样，他母亲约我单独见面，但是还没说几句话穆风就闯进来，随后他也来了。总之，糟糕极了，他母亲不喜欢我。”颜萧萧很沮丧。
    “他母亲了解你吗？她凭什么不喜欢你。萧萧，不要担心，真正该去处理这些关系的是靳光衍。”许翼安慰道。
    “但愿如此。”颜萧萧没有那么乐观。
    “萧萧，不要害怕，你还有我——”意识到不妥，他迅速改口，“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你姜越哥，还有那个沈子舞，还有我，都会支持你。”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越哥，毕竟是我伤害了笑笑。”颜萧萧有点惆怅。
    “感情的事讲求的就是你情我愿，你不必自责，你姜越哥也是明事理的人，他不会怪你的。”
    颜萧萧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乱得像团麻，她不敢联系姜越哥，不想让乐乐担心，似乎能跟她分享心事的只有许翼。本只是萍水相逢，谁曾想过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如此亲近，颜萧萧有点感慨：“许翼，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有多好？比你姜越哥好吗？”许翼微顿，“难道比靳光衍还对你好？”
    “可是这是不同的。”颜萧萧说不上来。
    许翼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玩笑道：“记得我对你的好，等有机会必须报答我。”未等颜萧萧接话，许翼已经挥挥大手，“还不赶紧卖命去工作？遇见中国好老板，你还不好好表现？”
    颜萧萧点头，她未曾发现转身的许翼，唇边扬起落寞的笑容。报答，这两个字他不想要。可是他想要的，谁又能给？突然想起最近几乎没现身的林墨，果真是重色轻友。翻开他的手机号，想想还是作罢，他这个孤家寡人就不要打扰他了吧。现在最幸福的也就是他了吧，萧萧虽然找到意中人，但未来的路似乎也没有那么平坦，而姜越和姜笑笑，也算得上是年度悲催兄妹了吧。这世界上失意的人总是很多，所以他不算什么。嗯，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