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亦惘然

    姜越颓然地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在他出国的这段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快得让他毫无防备，他真的后悔了，后悔走的时候匆匆，更后悔弄明白自己心意时未能及早归来。如果当时他在她身边，结局又怎么会是现今的模样？萧萧，现在的你过得快乐吗？姜越觉得心更痛了，他不得不承认许翼说得对极了，靳光衍是萧萧最好的选择。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萧萧该如何自处？如果她遇见的不是靳光衍，而是……姜越简直不敢想象，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就全毁了，或者她重新站起来需要多少勇气和时间？所以，遇上靳光衍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只是萧萧，命运为什么对你和我如此残忍呢
    他头脑昏昏沉沉，当手机响起时，他麻木地接听。
    “阿越，姗姗正陪我在公司附近逛街，中午你出来跟我们吃个饭吧。”姜母声音很是温和。
    “改天吧。”姜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阿越，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再说你靳姨都不怪罪你之前的无理，让姗姗跟咱们来往，你作为男人怎么也该表现下吧。”
    靳姨，姜越只觉得心头怒火沸腾。如果不是她，萧萧怎么会走上绝境？许翼把调查结果发给他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位昔日笑意盈盈的继母不仅设计抢夺了原本属于萧萧的股份财产，她还拒绝给靳叔支付医药费要求医院中断治疗，这种种行径岂是“最毒妇人心”几个字可以概括的呢？姜越紧握着双拳，咬牙切齿道：“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怪罪我？”
    “阿越，怎么说话呢？那是你靳姨。”姜母怎么都没想到姜越竟然能说出这种混账话。
    “她不配，我靳姨早死了。”姜越无法压抑自己的怒火。
    “姜越，你发什么疯？”靳母看着从洗手间出来的颜姗姗，果断地挂断电话。
    “姜姨，跟姜越哥约好了吗？”颜姗姗声音很是轻快。
    “你姜越哥凑巧有事不在公司，他让我替他跟你道个歉，还说改天请你吃大餐。”姜母忍下心头的疑虑，安抚着颜姗姗。
    “真的吗？太好了。”颜姗姗笑得更加欢快。
    姜母微笑点头，心里却莫名地不安。姜越自幼性格沉稳，不是那么容易失分寸的孩子，他刚才是怎么了？碍于颜姗姗在场，她没法继续联系姜越问清楚原委，只好先带着颜姗姗去吃饭。
    隔壁桌有人过生日，不时传来兴奋地尖叫。颜姗姗正欲找服务员换桌，就听到有人开口：“今天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这个生日泡汤了，刚才我都不敢走。”
    “姜经理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听见他办公室有动静就敲门进去，结果被他吼出去，我就赶紧出来了，不过我扫了眼整个办公室都被他砸了。”
    姜母刚想说点什么，颜姗姗已经冲动地走过去：“你们说的是姜越哥吗？”
    姜母有点头疼地跟过去，安慰到：“姗姗你别急，可能都是误会。”
    “姜姨，我见过她，她是姜越哥的助理。”颜姗姗很着急，“姜越哥怎么了，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您不是说他出差去外地了吗？”
    姜母只得含糊道：“我打电话他是这么跟我讲的，可能是心情不好怕影响我们的情绪。最近公司有好几个大项目归他负责，可能压力过大吧。”她看了眼几个姑娘，继续对颜姗姗说道，“咱们先去吃饭，跟她们你也说不着什么。”
    颜姗姗原本想追问下去，现在只得作罢。这虽然只是个小插曲，却也让几个姑娘提心吊胆。说来也巧，这么贵的私房菜馆，如果不是过生日她们是怎么都不会来这儿吃午餐，只是谁想着这都能遇到姜经理的母亲。与他们的忐忑相比，颜姗姗此刻焦虑极了，偏偏姜母风轻云淡：“你不用担心，估计是工作中遇到点问题，你姜越哥能解决的。”
    “会不会很严重？姜越哥脾气那么好，他很少生气的。”颜姗姗转而问道，“那他是不是连午饭都没吃，我们要不要给他打包点吃的送过去呢？”
    姜母想到姜越电话里说的话，还是坚定摇头：“他既然不想我们知道就是不想我们担心他，那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省得他还要分心。”
    颜姗姗闷闷不乐地点头，自从得知颜萧萧的男朋友是靳光衍之后，她就很是郁闷不解，颜萧萧明明就处处不如她，为什么还吸引了那么优质的男人？但是转念想想，这下子姜越该死心了吧？于是，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但生怕在姜越那儿吃闭门羹，所以才厚着脸皮找姜母示好希望她做个和事佬。哪料，见姜越哥的愿望还是泡汤了。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姜母说有点累，先送她回家。颜姗姗说自己可以回去，但姜母执意要送她，她也就没再推辞。
    只是送走了颜姗姗，姜母想想，还是让司机送她去了姜氏。纵然有心理准备，但是推门而入看到万物狼藉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惊。姜越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姜母担心道：“阿越，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你曾经不是也很喜欢萧萧吗？为什么在她陷入困境的时候可以袖手旁观呢？但凡你们谁顾念旧情或者只是稍微有点良知，都不会这么见死不救吧？他开口，声音冰冷：“为什么颜家出事，你要瞒着我？”让他在颜叔和萧萧最需要的时候，无法挺身而出。
    “阿越，颜家的事是家事，轮不到我们插手。”姜母有点无奈道。
    “你之前跟颜叔说你把萧萧当作自己的女儿疼爱，呵呵，自己的孩子受苦受难却袖手旁观的母亲是吗？”姜越的眼睛都红了，“颜叔对咱们母子有恩，帮衬咱们那么多，你都忘了是吗？如果颜叔醒了，你用什么颜面去面对他？”
    “阿越，我也是不得已，这些年咱们母子在姜家的位置好不容易站稳，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我这也是为你好。”姜母心里也不好受。“不要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伤害我，好吗？从小你就是为我好，可是你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吗？你有关心过我快不快乐吗？”姜越摇头，“你不是为我好，你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了让姜家的人不敢瞧不起你，你为了让我爸回心转意，我就是你的傀儡吧？”
    “阿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姜母的声音罕见地凌厉，“我是你的母亲，我比谁都希望你过得好。”
    “可是让我过得不好的人是你，我的学业我的事业你要插手，我的爱情我的婚姻你也想包办，你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姜越多年的委屈和痛苦爆发。
    “阿越，我知道你喜欢萧萧，可我听姗姗说那孩子现在有男朋友了，你就放下她吧。未来的路还长——”
    男朋友三个字让姜越的脸色愈发苍白，萧萧是被推到靳光衍身边的吧，他的声音嘶哑却坚定：“妈，请你出去好吗？我想自己静会儿。”
    “阿越——”姜母的声音有点哽咽，姜越的话对她冲击太大了。
    “我求你了，你先回去，好吗？”姜越不知道面对母亲他还会说什么，但是他的本意真的不是想伤害她。
    姜母只觉得心都碎了，她失神地退了出去，脑海里却还是浮现着姜越痛苦的眼神。阿越，真的是我错了吗？这几次姜越的失控，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与此同时，靳光衍的办公室迎来了程暖：“我们校庆要不要提前几天过去，好好跟同学们叙叙旧？”
    “我还得看萧萧哪天能请假，要不你和穆风先过去？”靳光衍提议道。
    “不过就是同学会，萧萧也要过去？”程暖眨眨眼睛，调侃的语气，“不放心你吧，看来她管你管得很严。”
    “不是的，早就想带她出去走走，这不正好有机会，就顺道过去玩几天。”靳光衍实事求是地说道。
    程暖觉得自己唇边的笑意都有几分僵硬，她只得打趣道：“真没想到，阿衍你现在变得这么贴心。”
    靳光衍本来就不太喜欢跟别人讨论这些私事，此刻他不知道怎么应对程暖的玩笑话，只得继续往下说道：“那就你和穆风先过去，我和萧萧到时候看情况再定。”
    “别别别，人多才热闹，回头你们确定了时间再说吧。”程暖压抑心中的嫉妒，继续补充道，“有萧萧跟我作伴，旅途会更愉快。”
    靳光衍其实更想跟萧萧单独出行，但拒绝的话怎么都出不口，不就是飞机上几个小时吗，他心里安慰自己，点头答应程暖。
    程暖原本还想多呆会儿，此刻却没了聊天的心情，她起身告别：“我就是路过问问你，看你还挺忙，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靳光衍点头让助理送程暖下去，自己则松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擅长跟女孩子闲话家常，也就是在颜萧萧面前话多了点，还被她嫌弃，想着他的唇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