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

165 计中有计:所谋不过一个你


    武云初缓缓从地上起身,眼眸里泪光冷冽,像锋利的刀刃一样散发出寒亮的光:“昭容娘娘,只要能解开这个困局,保全临淄王,云初即便是身首异处,也无怨无悔。”
    婉儿心头绷得紧紧的弦突然一下松懈了,只觉整个人快要撑不住,用一只手支着榻,语调轻轻的:“去吧,明早宫门一开就去,隆基会感激你的,我也感激你。另外千万不要告诉隆基是我让你去的。”
    武云初咬了咬下唇,点点头。
    第二日,李隆基起了个大早,正在院子里听赵丽娘弹奏琵琶。
    这赵丽娘模样十分可人,柔情似水,在潞州时,李隆基偶遇了她,虽然谈不上多深的爱恋,可是壮志难酬的心却得到了短暂的慰藉。
    他听着琵琶声,想着心事,李显驾崩实在突然,韦氏母女狼子野心,似乎正在酝酿什么。
    就在此时,有侍从急急喊道:“姑娘,姑娘,可不能硬闯进去啊,待我先去说一声。”
    李隆基被扰了雅兴,正纳闷儿,武云初已经出现在他眼里。
    一见是她,更是没有好脸色,不悦地质问道:“原来是你,你非要见我是什么道理?”
    武云初自然知道事关重大不能明言,泪水在眼眶里一转:“你让这个弹琵琶的女人先离开,我要说的话只能你一个人听。”
    李隆基轻轻哼了一声:“上官婉儿的人就能这般无礼吗?”
    “此事与昭容娘娘无关,是我执意要来,你我也不必弯弯绕绕,我就明说了,我也算知书达理,今日如此言行无状,实在是因为心中愤懑不平。”说完一指有些花容失色的赵丽娘,“我难道连这个女人都比不过?堂堂的临淄王情趣如此,我也无可奈何。只是深感自己遭到了羞辱。”
    李隆基听她这番话既觉有趣又觉好笑,他印象中的武云初风采自是迷人,可总是低眉顺眼、柔顺乏味的感觉,此刻隐隐觉得有些新鲜。可当着侍妾、护卫等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这争风吃醋的场景也实在尴尬,于是示意旁人摒退。
    赵丽娘抱着琵琶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离开后,只剩下他二人时,李隆基忽然有心逗逗她:“现在没旁人了,我人就在这里,想要解恨,可以为所欲为。”
    武云初收住泪眼,微微红了一下脸,心上突突直跳,仍按捺住:“哪能在这里?进了屋才行。”
    李隆基不想她这样直接,反倒窘了,实在没想到面对的是这样主动的姑娘,他用不确信的口吻问:“必须得这样?”
    见李隆基明显是误解了,武云初又羞又急低着声:“我要说的十分重要,绝不能有第三人知晓。”
    李隆基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环顾周围,故意去牵了武云初的手,两人像是很亲密地进了房间。
    一只手关了房门,另一只手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武云初这下矜持了,低了眉眼:“请殿下松手。”
    李隆基缓缓松开,叹了一句:“武姑娘这手可真凉。”
    云初抬眼,正好与李隆基对上,心上又是一阵乱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奴婢方才多有唐突和冒昧。”
    李隆基笑笑:“无妨,何况唐突冒昧中也可见真情。”
    武云初不好意思道:“火烧眉毛了,殿下还有心思调笑。”
    李隆基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屋外,武云初恍然大悟,索性一头扎进李隆基怀里,俯在他耳畔,两人依偎得极近,几乎可辨彼此的呼吸声。
    武云初用最低的声音、最简洁的语言迅速告知了大明宫中的巨变。
    眼见着李隆基面色越来越凝重,两道剑眉微蹙,嘴角冰封了一般,武云初假戏真做拥住了他,刻意提高声音:“殿下,奴婢仰慕您的一片真心无论是今日,还是以后若有丝毫虚假,就让云初不得善终。”
    李隆基用双臂的力道回应了她,心中盘算的却是万全之策,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傻瓜,尽胡言乱语,你的心意与众不同,今日我感知了。”
    在来相王府的这一路上,她忐忑不安、担惊受怕,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展。
    “既然如此,做戏做到底,今天不要回宫,晚上宿在这里。”李隆基轻声说,又搂紧了她一些,“放心!我们和衣而寝,不会真把你怎样……狂风骤雨之后若能雨过天晴,我必然对你有个交代。不过你还需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要听真话。”
    武云初整个人被拥住,只觉暖暖的,过往的数年都不及此一刻,“殿下问便是。”
    “是上官婉儿让你来的吗?”李隆基的声音并不那么温情。
    武云初正要说是,忽然想起临走前昭容娘娘特意的叮嘱,迟疑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不是。”
    这坚定的回答让李隆基无意识地将指甲掐进掌心里,可他依然是不甘的:“真的不是?”
    除了怀疑外,武云初更多的品出了他的失望。瞬间武云初明白了李隆基对上官婉儿的期待从来就没改变过。
    正是李隆基深藏的复杂情愫令武云初私心膨胀,她朱唇轻轻动着:“昭容娘娘第一时间已知晓此事,怕是与皇后等人将遗诏都已拟好。奴婢本是无法得知这等机要之事,正巧昨夜崔侍郎入宫见娘娘,奴婢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的,娘娘还许诺事成之后要给崔侍郎宰相之位,说是这样两人才能长长久久。”她的话如此滴水不漏,全然不像是临时想出的说辞。
    李隆基没来由地想笑,可心上堵得慌,怎么也笑不出,苦涩难以对人言,可长长的沉默也划伤了云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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