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
我也不想说话。
我就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进了医务室,我闪身躲在了医务室的门后。
方启晟很是粗暴的将张琼玉扔到了医务室的床上,就喊道,“医生,医生,来帮忙看一看,这里有人脚扭了。”
刚才给沈碧看过的医生走了出来,问道,“哪只脚扭了?”
张琼玉指了指左脚。
医生拿起她的脚,见没肿,就轻轻拧了拧她的脚腕,问她疼不。
张琼玉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点了点头。
“那可能是拉到筋了。”医生判断道,“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不要再乱跑乱动了。”
然后就离开了。
“你的脚没大事儿,我可以走了吧。”方启晟有些厌烦的道。
“等一等。”张琼玉喊住了他,“你把我蹭到了,现在还害的我脚扭了,我又找不到我表哥,学长,你不能不管我啊。”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要不是突然冲过来,我能蹭到你?”方启晟有些头疼的按住了太阳穴,“现在我替你去找张超,等回头让他来接你,我真的要走了。”
“不行。”张琼玉哭喊了起来,“学长,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你不能不负责任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方启晟彻底无奈了,“我赔给你钱好不好,求你不要拉着我了,我不想给小绛看到,我不想她误会。”
“学长,你不要心虚啊,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怕误会,清者自清啊。”张琼玉目光闪闪的望着方启晟,“再说了,小绛姐姐那么大度的一个人,一定不会生你的气的,到时候,琼玉替学长解释……”
方启晟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现在……脚有点疼,我想回家,你把我送回去行吗?”张琼玉眼神有些闪烁。
“好,我送你回去,回头也会赔给你医药费,但你不要跟别人说起这些事情。”方启晟沉声道。
张琼玉满意的笑了笑,对他伸出了手,“那你还是要这样抱我,不然我疼。”
方启晟咬牙切齿的望着她,似乎在做心理斗争。
我躲在门后头,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在心底默念:不要抱她,不要……不要……
可方启晟还是弯腰,将张琼玉给抱了起来。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心底有什么东西倾塌了。
前世痛到模糊时,丈夫和张琼玉手拉手的一幕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再次填充了我的心底。
我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种撕裂的痛楚,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姐。”
“沈绛。”
我身后传来沈碧和苏溏的惊叫声,紧接着,我感觉到了自己被扶起。
同时,医务室里也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朦胧中,有人用指甲盖掐我的人中,疼痛袭进脑中,朦胧的世界被撕开,我微微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透了进来。
“姐姐。”沈碧带着哭腔喊我,“姐姐,你没事吧,你别吓唬我,你怎么了?”
“小绛,小绛。”这个声音是谁的呢?有点熟悉,有点温暖,带着点焦急,还有点内疚。
我扭头看过去,正看到方启晟即使惶恐都很英俊的脸。
“小绛。”他拉着我的手,急促的道,“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跟你说清楚。”
我没有兴趣听下去,努力地把手抽了回来。
“你走开,你去抱张琼玉,我姐姐这里不稀罕你。”沈碧像老母鸡护犊似的将我和方启晟隔离开来。
“小绛。”方启晟悲怆的唤了我一声,“你真的,听我解释解释好么。”
我垂下了眼睫,表示不想听。
苏溏就劝方启晟,“小绛这会心情不好看,你先回教室吧,等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再解释也也不迟。”
方启晟摇着头不肯走。
他说,“我总觉得,我要是这样走了,我就再也靠不近沈绛身边了,我就再住不进她的眼睛里了。”
原来,在我看他眼睛的时候,他也在看我的眼睛啊。
我扬起嘴角,无力的笑了笑。
“小绛,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张琼玉就摔倒在我身边了,那么多老师同学都看着,她哭哭啼啼的说脚疼,我没办法,我才送她来的医务室,我真的是没办法。”方启晟有些无助的蹲下了身体,“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我也不想抱她,我只是迫于无奈,小绛,我真的,不是故意食言的。”
“不要说了。”我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哽咽,蠕了蠕了嘴唇,低声道,“方启晟,你回去吧,我现在想冷静一下。”
“小绛!”方启晟的声音里盛满了绝望,“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我这次没有回答。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张琼玉弱弱的出声了,“小绛姐姐,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顶多就是我脚受伤,方学长抱了我一下。以后,我不会让方学长再抱我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她每次提一次这个“抱”字,我的眼角就抽搐一下。
莫名的,一种难以忍耐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我吃力的从床榻上爬起来,坐直身体,看了一眼方启晟,低声道,“我知道你是被赖上的,也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从你第二次抱起张琼玉,我们之间维系的那根线就已经被切断了,你要是真对我好,以后就把我当个普通同学看,这样对谁都好。”
说完,我站了起来,沈碧和苏溏一人扶了我的一边,离开了医务室。
来的时候,那个需要被扶着的人是沈碧。
走的时候,就变成了我。
真是,搞笑……
我扬起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小绛!”方启晟站在医务室门口,很是苍凉的唤了我一声。
这次我没有应答,也没有回头。
就这样默默地离去了。
半路上,苏溏想打破这吓人的寂静,主动笑着跟我说,“小绛,你不知道,刚才你在门后晕倒的时候,方启晟吓得把那个张琼玉给扔到了地上,后来也没人扶她,可她自己莫名其妙就坐到了椅子上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抿了抿嘴,想起张琼玉几次处心积虑的接近方启晟,冷笑道,“不奇怪,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离间我和方启晟,装个脚腕受伤,不是很正常么。”
“你知道她的目的是为了离间你们,你还那样对方启晟?”苏溏很讶异的看向我,“你不知道,我刚才都看见方启晟的眼泪了……太可怜了。”
“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不过是一段朦胧的心动罢了,也没发展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我垂下眼睫,淡淡的道,“张琼玉不就是想破坏么,我现在让她如愿以偿,以后她就不会再盯着方启晟了,这样,也算是还他一个清静了吧。”
“可你没必要这么着急跟方启晟划清界限啊,还说要做普通同学,这……”苏溏还是觉得我对方启晟太残忍了。
我没说话。
虽然我知道方启晟是无辜的,但不代表我对那个抱就没有膈应。
再加上我妈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我琢磨了一下,感觉这样对谁都好。
一来年纪小,感情也朦胧,没挑破呢,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二来我也实在是厌倦张琼玉的紧追不舍了,为了破坏我们,竟然连装扭脚这种事情,真是让我腻歪的不得了。
三来,则是因为马上高二下学期了,距离高考只有一年半了,也没啥时间谈这些情情爱爱的,还是专心上学为正道。
但是我没想到,我都这样退步了,张琼玉还不放过我,竟然一拐一瘸的追了过来。
一边追,还一边喊道,“小绛姐姐,你真的不要怪方学长,都是琼玉的错,琼玉不该脚崴,不该被方学长撞倒,不然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让姐姐吃醋了,琼玉很惶恐啊。”
我停下脚步,冷冷的望着张琼玉,想看她到底能惺惺作假到什么地步。
“小绛姐姐。”张琼玉见我停下来了,十分欣喜的凑了过来,“姐姐,你不生琼玉的气了对不对,你也不计较方学长抱了琼玉这件事对不对,虽然琼玉也很喜欢方学长,但只要姐姐不高兴,琼玉绝对会离方学长远远地,姐姐你看行不行?”
这话说的,生生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可怜的被姐姐夺了所爱的的柔弱少女。
而我,自然就是那个恶毒的姐姐了。
我旁边的苏溏都惊呆了,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信口雌黄之人。
“姐姐。”张琼玉还在楚楚可怜的盯着我,“姐姐你给我一句话啊。”
“给你一句话?”我挑眉看向了她,突然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话我是给不了你,但是大嘴巴子可以给你,你看如何?”
张琼玉呆住了,半晌后,才结结巴巴的道,“姐姐,你为什么打琼玉……为什么……”
“为什么?”我挑起眉头,反手又给了她一个巴掌,“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嗯?”
张琼玉怔怔的看着我,一直梨花带雨的面容终于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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