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姥被我问的一愣,“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我……我刚才也是给你妈出气啊!”
“姥姥早不给我妈出气,晚不给我妈出气,偏偏在大舅舅出事儿之后给我妈出气,感情我妈还得借我大舅舅的光。”我冷笑。
我姥姥有些不自在,“管谁借谁的光,打死沈国正才是最重要的。”
“妈。”我妈赶紧劝姥姥,“这事儿的确是大哥的不对,他跟人家老婆勾搭一起去了,人家能不生气打人么。”
“那就是打人,也不能打成这样啊,你看看,牙都掉了好几颗。”我姥姥心疼的看向病床上。
我大舅舅这会其实醒着,但他就是不说话,冷眼瞧着我姥姥为他拼命。
“再说了。”我姥姥一脸的理直气壮,“一个巴掌拍不响,也是那个寡妇贱,勾引我儿,才发生这样的事儿,所以都是那个寡妇的错,沈国正凭什么打我儿。”
我和我妈都说不出来话了。
姥姥现在处于一种极度护犊子的状态,跟她说什么都没用,索性我们就闭上了嘴。
“大哥,起来吃饭吧。”我妈拿着餐盒走到了病床前,把大舅舅扶了起来,然后打开饭盒,掏出筷子,递给了他。
“我……我咋吃啊。”大舅舅靠在床头哼唧,就是不接饭盒,“我的手疼。”
我妈一愣,转瞬明白过来,这是要她喂呢。
她有些为难,但还是拿起筷子,夹起菜。
大舅舅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我看不下去,刚想走过去夺过来饭盒,沈碧这丫头跑的比我还快,直接窜过去,抢过了饭盒和筷子,“妈,你忙了一天了,挺累的,喂大舅舅这种事儿,还是交给我吧。”
说完,恶狠狠的夹了一筷子菜,直接对着我大舅舅的鼻孔戳去。
……
最后,这顿饭,是刘瑶喂的。
我大舅舅一直到吃完了,还都在恶狠狠的瞪沈碧,仿佛要把她撕了似的。
沈碧才不在意,甚至还侧过头对我笑,“姐,大舅舅一下午喘气都是土豆丝味儿的了呢。”
我强忍着笑意,忍到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妈。”我妈看了一下天色不早了,就站起来,“店里还得忙呢,我先带小绛和小碧回去了啊。”
“这就走?”我姥姥有些不情不愿,“走吧走吧,赶紧走,都走。”
我妈笑了笑,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沈碧。
我们娘仨就出了病房。
刚合上门,隔壁忽然就响起激烈的争吵声。
“我不管,这种贱人不能再当我的儿媳妇,生不下来一个蛋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在外面勾搭偷人,把我们沈家的脸都给丢干净了,沈国正,你要是不跟他离婚,以后你就不是我儿子。”我奶奶愤怒的叫喊。
“你妈说得对。”难得我爷爷和我奶奶站在了同一条线上,“这次做的事情要是传到了村里,我的老脸真的要丢干净了。”
“妈……”我爸语气挺沉静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我知道了,我现在来照顾她,就是看琼玉这孩子还要上学,她又没什么亲戚照顾,所以才过来的。”
“她不是有俩兄弟吗,让她兄弟照顾!”我奶奶仍旧大喊。
“她弟坐牢了,她哥有自己的家庭……”我爸长叹了口气,“妈,等她出院了,我就跟她办理出院手续,行不行?”
“不行,她给你戴帽子,你还照顾她住院,你有病吧沈国正。”我奶奶骂了起来。
我爸没再说话,但隔着门,我都能想象得出他那股为难的表情。
“你爸这个人,其实从来都不坏。”我妈怔怔的望着门,说了一句。
然后门就被打开了,我爸狼狈的从房间里躲了出来,正巧和我妈顶了个面对面。
“慧美?”我爸失声,“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我大哥。”我妈垂下眼睛,淡淡的道。
“哦……”我爸低下了头。
我妈叹了口气,带着我们姐妹转身离去。
在走了约莫十几步之后,身后忽然传来我爸颤抖的声音,“慧美,当年的事儿……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
当年他给我妈戴帽子,他不以为意。
现在轮到别人给他戴了帽子,他才知道那种难受的滋味。
“没事,都过去了。”我妈背对着他,笑了笑。
我心底很酸楚,为我妈。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迟来的道歉。
我知道我妈很想哭出来,但是人来人往的,她还是忍住了。
我和沈碧一左一右的陪在妈妈身边,拉着她有些颤抖的手,一步步的走过幽深的走廊。
就在我们准备拐弯下楼梯的时候,又是一声尖叫传来。
我一扭头,就看到张寡妇顶着一脸的纱布,哭着扑到了我爸的怀里,“国正,国正……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还爱不爱我啊。”
我爸无奈的看着她,“张敏,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说爱不爱的做什么?”
是啊,哪有男人能够忍受头顶上的青青大草原。
我爸就算再爱张寡妇,也是不能忍的。
这是一个男人最基础的尊严。
“可是……可是你愿意在我住院的时候照顾我,你还为了我跟妈吵架,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张寡妇眼泪婆娑的看着我爸,“你说,你说你是爱我的,我就永远陪着你,不离开你。”
我爸呆住了。
“好你个贱人,跟我商量不成,又来勾引我儿子,我告诉你,你别想,我不可能让你继续留在沈家的,你这个偷人的贱人。”我奶奶紧跟着跑了出来,一把就推开了张寡妇,不让她再抱着我爸。
“国正,国正……”张寡妇摔倒在地上,凄厉的叫了起来,“你快告诉我,你爱我,快……”
我爸眼底有些不忍,嘴唇蠕动了片刻,低声道,“张敏,我再爱你,也有底线,我不能容忍你勾搭别人,更不能容忍你带着别人去我们的床上……”
“国正,不要这样……”张寡妇痛哭失声。
楼梯台阶前,我妈拉我,“小绛,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我抿了抿嘴,看了一眼沈碧,小丫头和我心有灵犀一点通。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拽着我妈回到了病房门口。
我妈很无奈,“你俩拽我回来干什么?”
沈碧得意地摇了摇脑袋,“报仇雪恨啊妈。”
想当年,是我妈在她跟前哭的泣不成声,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她泣不成声了。
“哭哭哭,哭的烦心,滚回你屋里哭去,不要在我跟前哭。”我奶奶挖了挖耳朵眼,刻薄的对着张寡妇大吼。
“哭怎么了,占你家底盘了。”张寡妇也不是个善茬,抬起头来就跟我奶奶顶,结果余光瞥见我们娘仨的身影,她顿时僵在了原地。
“刘慧美?”片刻后,她叫了起来,“你来做什么,你是不是来看我有多惨的?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被男人抛弃了就要死要活的,我张敏以后会过得比现在还要好,我一定会过得比你好。”
我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倒是沈碧这丫头,嘲弄的望着她,“你当然不会要死要活,你勾搭男人还没勾搭够呢,怎么可能死。”
“沈碧。”我爸呵斥了沈碧一声。
然而沈碧只是回了无所谓的回他一个白眼,然后笑的愈发嘲弄。
“啊……”张寡妇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我不会跟你们算完的,我恨你们,沈国正,刘慧美,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说完,她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就冲进了我大舅舅的房间里。
我姥姥正躺在折叠椅上休息呢,被她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刘康镇!”张寡妇冲到了大舅舅的床边,拉起他的手,“我问你,你说要娶我,是不是真的?”
我大舅舅一愣,先是看了一眼门口脸色发黑的我爸,又看了一眼我姥姥,最后瞄了一眼张寡妇丰满的胸脯,最后迟疑的点了头。
“那你娶我,以后我就跟你了。”张寡妇发狠道,“我出院就跟沈国正扯离婚证,你跟我扯结婚证去,行不?”
“行是行……”我大舅舅有些慌乱,“但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寡妇打断了大舅舅的话,扭过身,傲气的看着我爸,“沈国正,你看好了,是我抛弃你的,可不是你抛弃我的。”
“你……”我爸气的满头青筋,“张敏,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
“我有你做的绝啊,你看看我嫁给你这一年,过上什么好日子了吗?你妈是个奇葩,天天针对我。你前妻孩子对我有敌意,想着法的针对我坑我,我嫁给你容易吗我?你总是念着我那点错误,却不想着我的不容易,所以我也跟你过不下去了,明天我们就去把婚离了!”张寡妇恨恨的道。
我爸怔怔的望着她,片刻后,苦笑着点了点头,“好,好,让你跟着我吃苦了,好,离,既然你愿意,那就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既然你要嫁给刘康镇,那照顾你的事儿,就留给他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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