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我瞪了她一眼,“这就开心的不得了了?”
“那姐你还能怎么办?”沈碧扭头看向我。
我笑了笑,“说起来,自从大舅出院后,得有好几天没见到姥姥和大妗子了。”
“姐你得意思是……”沈碧的眼睛又亮了。
我昂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琼玉敢这样算计我,光一顿打回去怎么能出气呢?
之前,我让沈碧通知爷爷奶奶,逼得她不得不跟着她妈走。
现在,我还要去告诉大妗子,让她知道,从前我妈对她,是有多宽容!
第二天一大早上,我们娘仨就上了刘家村。
我姥姥对我们的到来表现的热情了一些,我大妗子反倒是不怎么欢迎我们,爱答不理的站在门口,也不跟我们打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我姥姥把我大妗子推到了一边,给我妈让开了大门的路。
我妈拎着一箱奶,笑了笑,“没事妈,就是想着,多来看看你。”
“今天中午留这吃饭吧。”姥姥搬了个凳子给我妈坐下。
我妈有些拘谨的坐了,“不了妈,就过来看看你,店里面还忙呢。”
“你们那个店生意真好啊,那么忙。”我姥姥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妈两眼,“反正你现在多少也算个老板了,还是别那么辛苦了。”
我妈有些感动,“妈,没事的,其实我还可以……”
“其实还是雇个人好。”姥姥打断了妈的话,“要不,你让刘瑶给你帮忙去?你也好歇歇,她不像涛子那么难伺候,是个听话的,你让她干啥就干啥,老实得很。”
我妈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妈,这事儿……”
“这事儿也不是不可以。”我伸出头,抢在我妈跟前笑着道,“刘瑶表姐看起来就挺干净利落的,去店里干活也不是不行,我就是怕她受不住累,到时候跟姥姥抱怨啥的,那多不好啊。”
“不可能的,她从小到大干惯了活,怎么可能端不来一个盘子。”我姥姥无所谓的道。
刘瑶站在一旁,咬了咬嘴唇。
“那行吧,表姐要是愿意,过两天就去干活吧,一个月一百块钱,包三餐。”我笑着道。
我姥姥高兴地笑了起来,“不用过两天,今天就能过去干。”
“奶……”刘瑶推搡了一下姥姥的肩膀,有些不情愿。
我姥姥回过头,一巴掌打在她的手上,厉声喝道,“现在你爸不往家里交钱,地又没到收的时候,你不出去赚钱,家里怎么吃饭。”
“奶,为啥全靠我啊,你咋不让刘涛去赚钱。”刘瑶哭了。
“涛子……”我姥姥梗着脖子,“涛子也去干活,就是没找到合适的。”
“你骗人,你就是重男轻女。”刘瑶哭着跑了。
我妈在旁边笑得就有些尴尬,沈碧也悄悄地瞪了我两眼,凑到我耳边道,“你把她弄过来干啥,你嫌店里的事儿不够多是吗?”
我笑而不语,从凳子上站起来,假装不经意的走到了大妗子跟前,“妗子啊,这两天,我咋看你老的那么快呢,那皮肤上的褶子,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多多了。”
“啊?”每个女人都爱美,大妗子也不意外,一听我的话,吓得捂住了脸。
“唉,妗子啊,不是我说你,这女人啊,就是得舍得花钱在自己的脸上,就我那以前的后妈,我前几天在洗化店里看见她,十几块一瓶的香香(面霜)啊,她一口气买了三瓶,说是要用。”我故意鬼鬼祟祟的小声道。
“什么?”我大妗子一听这话,脸都青了,“他给那个婊子钱去买香香?”
“不光香香,还买了啥沐浴露,啥国外牌子的洗头膏,反正零零总总的,好几十块钱呢。”我暗笑,继续怂恿。
“啥?好几十块钱?”大妗子已经快哭了,“他这半个多月不往家里给一分钱就算了,竟然把钱给那个婊子用了,可恨,可恨。”
我姥姥这边的人只知道我大舅舅还跟张寡妇联系着,却不知道他们已经租了房子搬到一起去了。
“唉。”我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那天我还看到大舅舅了,他们到了春江路那边的一片农房里就不见了,听我爸说,那边出租房子挺多的,好多打工的都住在那里。”
“什么?出租房子?”大妗子的脸已经完全黑透了,“那个贱人,臭寡妇,他还给她租了房子?”
“这我就不知道,反正昨天我爸把我那个继妹给送过去了,以后,应该就跟着她妈生活了吧。”我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又悄咪咪的溜达回了我妈身边,拽了拽我妈的胳膊。
我妈看了我一眼,笑着跟姥姥道了别,就要带着我们回去。
“等一等。”姥姥冲着后院大喊,“刘瑶,你给我出来,赶紧跟着你姑一块去干活,晚上我让你哥过去接你。”
“我不去。”刘瑶愤怒的大喊。
姥姥气的操起一根扫帚就跑到了后院。
然后我们就听到了挨打和哭喊的声音。
大概两分钟后,刘瑶红着双眼走了出来,默不作声的站到了我妈身后。
“妈,你别这样对孩子,孩子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算了。”我妈小声的劝道。
“不收拾就不听话。”姥姥不以为意,“你赶紧走吧,把人给我带过去,好好干活。”
我妈见说不动,叹了口气,蹬着三轮车,带着我们离开了刘家村。
路上,刘瑶一句话都不说。
我妈到底心善,就安慰她,“其实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挨打挨过来的,你奶奶这个人,就是觉得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能好好说话,非要打人不成。”
刘瑶不说话,倒是沈碧,好奇的问道,“妈,姥姥就一直这样打你吗?什么时候才开始不打的呢?”
“在我嫁给你爸之后,次数就少了点。”我妈苦涩的笑了笑,“其实我还算幸运的,虽然你姥姥总是爱打人,可是你姥爷每次会护着我,有时候他不在家,没护住我,就带好吃的哄我。你姥爷是个好人,只可惜……上天,没给我孝顺他的机会。”
提起姥爷,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我因为年岁有点小,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姥爷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的眼睛很好看,和我妈妈的眼睛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爷爷也护着我。”突然,刘瑶说话了,却是带着哭腔的哽咽。
我和沈碧对视一眼,突然发现这个表姐并不是无可救药的。
一路回到了七巷,我让刘瑶去做小芳之前做的事情,她很沉默,但做事情还算稳妥。
我到底有些不放心,叮嘱张晓菲妈妈和朱雷把她盯紧点,让她别闯祸。
下午三点多钟,大妗子带着我姥姥来了七巷,说是有事儿,要喊刘瑶出去一会。
我妈当然不会不同意。
刘瑶就跟着大妗子和我姥姥走了。
我赶紧就去格子铺喊沈碧,“小碧,快点,咱大妗子来了,都吧刘瑶喊走了。”
沈碧本来在打瞌睡,听到这句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跳了起来,“快快快,那我们得赶紧跟上。”
生怕看不到热闹似的。
我嗔了她一眼,跟我妈说了一声,就拉着她的手跟了上去。
我大妗子也是骑着小三轮,带着我姥姥和刘瑶,一溜烟的往码头赶。
等到了码头,她把我姥姥和刘瑶留在车上,自己一路询问着,就这么找到了我爸。
我爸当时正在抗米袋,吭哧吭哧的,挺辛苦的。
我大妗子可不心疼他,直接闪身挡在了他跟前,“你知道张寡妇住哪里对不对?”
我爸被吓了一跳,差点闪了老腰,“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事儿找她。”我大妗子还算聪明,没说出自己的目的。
“有事儿找她,你就去找。”我爸垂下头,准备继续抗米袋。
我大妗子不乐意了,“你带不带我去,你不带我去,我就挠你。”
说着,就要伸手。
我爸吓了一跳,往后一躲,米袋子掉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他也不开心了。
“你带我去找张寡妇,不带我去,我今天就让你干不成活。”我大妗子吓了一跳,但还是瞪着眼往我爸跟前凑,去拽我爸的领子,去挠他的脖子。
我爸气的,一把推开她,“你别碰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还护着那个寡妇,你被戴绿帽子戴的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护着她。”我大妗子气的大吼。
我爸脸色直接变了,“你别胡说,谁戴绿帽子了……谁护着她了。”
“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带我过去。”我大妗子故意激他,“不然你就是戴绿帽子没戴够,还护着她,你就是贱性儿。”
我爸脸色涨的都紫了,“好,我带你去。”
说完,把米袋扛到了地方,跟领头的说了一声,就带着大妗子离开了这里。
我跟沈碧弯着腰,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期间一度险些跟丢,还好最后在一处平房里找到了我大妗子骑的三路车。
才不至于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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