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我没上课,我妈就让我去了一趟医院。
如我所料,我爸的烧又热了起来,正在那里打盐水。
看见我来了,他望着我的目光很是愤恨,然后直接扭过了头,一点都不想理我的样子。
我也没理他,把买来的白粥扔到他床头柜上,就要走。
“等一等。”爸终于忍不住喊了我,“沈绛,我问你,昨天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扭过头,“张琼玉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我爸矢口否认,“她还在病房里躺着,不愿意说话,一个字都不说。”
“哦。”我点了点头,“那你凭什么揣测我知道昨天的事情。”
“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爸望着我的目光又愤恨了起来,“从我跟你妈离婚前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有你的手笔,沈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多少事情。一桩一桩的,我都没有跟你计较,可是现在,事关琼玉,我实在是不能不问了。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事情真相,我觉得你问张琼玉母女比较合适。”我淡淡的道,“爸,有些事情的确有我的手笔,可也有某人的影子,你不要总是看到我做了什么,你也要去看看,别人做了什么。”
“别人都没你那么坏,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坏。”我爸气的大吼,“这些事情,但凡跟你有了关系的,哪个不都是糟糕的结尾,沈绛,你就跟个扫把星一样。”
我的身体晃了晃。
早以为无坚不摧的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
“爸。”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颤抖,“我是扫把星,所以你不疼我,你讨厌我,甚至恨我,不分青红皂白都赖我,可以,随便你。只是既然这样,你就不要靠近我,不要找我,你就当你这个闺女死了,行不行?”
我爸沉默了。
“我说过很多次,你可以当没有我这个闺女,我也从来没上门找过你。每一次,都是你找我。每一次都是。我求求你了,放过我,不要再找我了,不要再找这个扫把星了行吗?这样,你以后一帆风顺也好,连连倒霉也好,是不是就跟我没关系了,是不是就赖不着我了?”
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哽咽了起来,“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爸。以后,我就不喊你爸爸了,免得我这个扫把星,把霉运带给了你。”
说完,我大步离开了医院。
我爸坐在病床上,望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哭着从医院里跑了出来,一路飞奔回了七巷。
我妈正在那里做奶茶,看见我吓了一跳,“小绛,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又委屈你了?”
我摇了摇头,扑进了妈妈的怀抱里,所有的心酸再也克制不住,化成汹涌的眼泪,沾湿了我妈的衣襟。
“小绛,谁欺负你了?”张晓菲妈妈也拿着大油漏子凑了过来。
我摸了摸眼泪,将在医院发生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下。
我妈气坏了,柔弱如她,居然要拉着我去医院找我爸要个说法去。
张晓菲妈妈也愤怒的喊,“还扫把星,要不是小绛,他早就病死在那个破出租屋里了,现在竟然这样说孩子,这个沈国正,我看脑袋就是被门夹了!”
“算了。”我拉住两个气愤母亲,“没啥好说的,既然他这么认为,就让他这么认为了。”
我爸也不是个傻子,昨天张寡妇那些话里,他肯定也听出了一些端倪。
所以他才认为张琼玉这个惨状,是我捣了鬼。
事实的确如此。
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发泄了一番,我的心情好了许多,沈碧刚好也起床来了店里,我就带着她一块写作业。
高三下学期了,课业极其繁重,几门课光卷子加起来就有一摞厚,我一整天就没抬起头过。
第二天下午,张晓菲这个八卦狂魔跑了过来,跟我说,我爸去揍赵磊了,还跟赵家闹了起来。
我有些诧异,“这么说,张琼玉肯说话了?”
“不是张琼玉说的,是张寡妇说的,昨天你爸就让医院对比了DNA,今天出来了结果……”张晓菲毕竟是个小姑娘,说起这个脸就红了,“反正是找到了证据,你爸就带着张寡妇的哥哥去算账了。”
“竟然闹起来了。”我有些感叹,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这种事情,家长一般都会给掩的死死的,生怕漏出一点,对女孩子名声不好。
“只是把赵磊给打骨折了,但是没告。”张晓菲挠了挠头,“赵家怕赵磊吃罪,也不敢说真相,对外就说两家起了点矛盾,周围人都不知道真相。”
“那就这样放过赵磊了?”我睁大了眼睛,一想到赵磊这个人渣逍遥法外,就觉得难受。
“嗯,不放过还能咋办,为了张琼玉的名声着想。”张晓菲摊了摊手,“不过也是她活该,竟然想用这种法子对付你。”
我抿了抿嘴没说话,这些事情其实跟我关系不大,我也不想去管这些闲事儿,免得爸又说是扫把星。
我爸这一次发烧,比上次厉害多了,尤其是打完赵磊之后,都起不来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拼着一股劲去打人的。
我妈知道我的心结,就换了沈碧眉头过去给他送口饭。
现在张琼玉天天半死不活的躺着,张寡妇每天照顾张琼玉,根本没法照顾我爸。
没办法,我爷爷奶奶只好从乡下过来了。
到底是亲儿子,我奶奶虽然生气,但还是把我爸照顾的挺妥帖的。
但她十分讨厌张寡妇,就是不允许张寡妇再接近我爸,要是看见她了,还会扑上去大挠她。
没办法,等张琼玉恢复的差不多了,张寡妇就带着张琼玉回我大舅舅租的那个房子里了。
赵磊也没再来上课,听说他两次骨折,脚可能会落下一些残疾,他家里人就把他转到了市里的医院去了。
十几天之后,我爸的病也好了,终于出院了。
我爷爷奶奶又回了乡下,没办法,那逼仄的小房间真的睡不下人,还没有乡下的土房间舒服呢。
我爸因为心疼张琼玉,就三天两头的往大舅舅租的房子那跑,手里有点钱头填补给了张琼玉。
倒是他住院时我付的住院费,他一点都没提起过。
沈碧替我抱不平,想要去找爸要住院费,被我拒绝了。
我现在烦他烦的紧,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可是没想到,他出院才半个多月,就又来找我了。
而且还是带着张寡妇一起。
他们是在我放学的路上拦截住的我,沈碧去学小提琴了,只有苏溏陪着我。
“沈绛!”我爸的脸很黑,语气也很重,“你给我站住。”
我就站住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你还有脸问什么事儿?”我爸怒吼出声,“你这个畜牲,我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恶毒的心肠,你怎么可以那么坏。”
苏溏被吓了一跳,以为事情败露了,紧张的握住我的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蹙起眉头,“说清楚行吗?”
我爸咬着牙龈,眼底是浓浓的厌恶,“沈绛,我以前觉得你心狠,让我和你妈离婚,对我态度恶劣,就已经够狠了,可我没想到,你还能更狠,你真的太狠了,太毒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早知道你这么黑的心,你刚生下来就该淹死你!”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心底有些难受,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
“你还装!”张寡妇受不了了,扑了过来,尖叫道,“你还装,琼玉都告诉我们了,就是你害的她,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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