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料之内的静止了。
我双眼紧闭,眼泪却还是滚落了下来。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还是那道清冽的声音,却多了数不清的无奈,“沈绛,你还小,才刚刚上大学,以后会认识很多更优秀的人。”
没有正面拒绝,却比拒绝更让人剜心的痛。
我猛地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季先生不要多心,其实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对,都是开玩笑而已,你可别放在心上。”
“……”他沉默了片刻,“嗯。”
“那你赶紧忙你的去吧,以后可别让你未婚妻再来砸铺子了,否则你不仅分不到红利,可能还得倒贴给我钱呢。”我故作轻松的笑着道。
“嗯。”季先生仍然是头也不回的应了声。
然后上了车。
我笔直地站立,看着他的车快速驶离,连个手指头都不曾动弹,一滴泪也未曾掉落。
萧玉和刘淳兮几个人快速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安慰我。
“小绛,你没事吧。”
“小绛,你想哭就哭吧。”
可我不仅不想哭,反而还想笑,并不知不觉的露出一个笑容。
寝室里的姑娘们都吓坏了。
“都怪萧玉,非得怂恿小绛。”刘淳兮瞪了一眼萧玉。
“怪我吗?我也不是瞧着季先生明显也是喜欢小绛,不想他俩错过才让小绛去表白的嘛。”萧玉不服气的嚷嚷。
“哎呀都别说这个了,先看看小绛吧,怎么笑上了。”谢敏忍无可忍的大吼。
五个姑娘全都齐刷刷扭头看向我,一个个眼神里藏着担忧,看的我是好笑又感动。
“你们别担心。”我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没有事儿,我也没疯。”
“还说你没疯,谁表白被拒了会笑啊。”刘淳兮像看傻子似的盯着我。
“你们不懂。”我歪头笑了笑,“季先生可没拒绝我。”
“可是……”姑娘们都不太懂,“他也没答应啊。”
“他是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啊。”我笑了笑,拿起扫帚,“店里快打扫好了,晚上请你们吃大餐。”
然后就哼着歌去干活了。
其实有一个细节我没告诉她们,那就是我喊停季先生的时候,他刚好就站在轿车跟前。
感谢这双5.0的眼睛,让我清晰的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季先生被雾蒙上的双眼。
以及眼底的痛楚。
虽然我不知道季先生为何不将一切说开,但我坚信,沈绛在季望舒心里,并不是毫无分量的。
我不是个悲观的人,我愿意乐观的去想象,也许季先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他现在不说,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说出来的。
清扫好了七巷,又联系了装修队,眼瞅着天色快黑了,我大手一挥,请寝室里的姑娘们吃饭。
这一次我没喊方启晟。
心存了对季望舒的希望,我不愿意再让方启晟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也做不到被季望舒拒绝之后就回头去找方启晟。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离他远一点,让他早点开启新的生活。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想用长站寝室下不离开的方法逼我下去。
可这次,我是铁了心的不理会了。
时间一长,方启晟也就不再来经贸大学了。
这段时间我没有联系季先生,季先生也没联系我,寝室里的姑娘们都为我着急,我却十分淡定。
除非他婚讯出来了,否则我不会死心。
至于萧家那里,我那天的一番话让萧玉妈妈重视起来,虽然还没撵走张寡妇,但却死死的压制住了她。
现在张寡妇十分的不自由,连带着张琼玉都寸步难行,老实了起来。
而我,也终于舒心的过完了大一上半学期。
寒假将至,我买了回县城的火车票,和寝室里的姑娘们到了别,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这次我给家里通知了一声,沈碧一早就蹲在车站门口,看见我下来,嗷嗷叫着就扑了上来。
这丫头,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眼瞅着都要比我高了。
我拍了她一把,刚想说话,沈碧忽然抱着我哭了,“姐,你咋变矮了,你是不是在学校吃的不好啊,回家让妈给你补补。”
“你这丫头。”我笑骂了她一句,“我都十八岁了,肯定不长了,你也别嘚瑟,咱俩就差一岁。”
沈碧吐了吐舌头,站直身体,脸上没有一点泪水。
我瞪了她一眼,果然是假哭!
“好啦好啦,妈知道你要回来,给你煮了好多好吃的呢。”沈碧笑嘻嘻的接过我手里的行礼,“走,回家。”
“嗯,回家。”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还是那个小区,我让妈又交了一年的房租,等来年沈碧高考完了,我们全家就搬去京城住了。
那里的房子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正在散甲醛呢。
“妈,姐回来了。”沈碧一进去就嗷嗷大叫,这丫头嗓门越来越有向我奶奶靠拢的趋势了。
“哎,回来了。”妈从厨房伸出头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快洗洗手,包的饺子,马上就要出锅了。”
“好的妈。”我笑着应了一声,将大包扔回房间里,洗了手就过去了。
我妈包的饺子,十年如一个味道,一直都没变化过。
最开始因为纯肉饺子罕见,所以吃的特别香。
后来能天天吃了,感觉味道也就那样,还不如我包的好吃。
但是今天再吃,才发现最好吃的,就是妈妈包的饺子。
“哎,小绛,在学校受委屈了?”我妈看我吃着吃着不动了,紧张的问我。
我眨了眨眼睛,让湿意淡去,“没事妈,就是好久没吃着你包的饺子了,想得慌。”
“你这孩子,想吃可劲吃,妈今年买了二十斤猪肉,全给你包饺子。”我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我笑着应了。
等吃完饭,我和沈碧抢着要刷碗。
我妈一口否决了我们,“这碗我刷,你们去给你爸送点饭吧。”
“这些日子,你们一直给他送饭?”我的动作顿住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绛!”我妈叹了口气,“也不是天天给他送,就偶尔一次吧。”
“那今天为什么送。”我心底气的难受,要不是怕妈跟着担心,都要把朱子聪干的那些事儿给说出来了。
“今天是因为你回家了嘛,过年嘛。”我妈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我的手,“小绛,再怎么样那也是你亲生父亲,他现在过得特别惨,吃不上饭,就差去要饭了。”
“那就让他要饭啊。”我情绪很激动,“当初他是怎么对我们娘几个的?要饭都便宜他了!”
“小绛!”我妈一脸无奈,“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真让你父亲要饭去了,以后大家都怎么说你啊?你真希望亲戚邻居都戳你的脊梁骨,对你指指点点的?妈知道你恨他,最恨他的就是你了,可是有些时候,咱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
“姐。”沈碧撒娇似的晃我的手,“爸现在真的可怜,我们去看看他,就看他一眼行吗?还有爷爷,前几个月干活也摔了一跤,你不去看看他吗?”
说到爷爷,我动容了。
这个老人,也算是沈家难得拎得清的人了。
“算了。”我叹了口气,“我就回村子里看看吧。”
现在爸跟爷奶住在一起,都在乡下,他根本没能力支付城里越来越贵的房租。
“好孩子。”我妈赶紧拿保温桶装了满满一桶的饺子,又让沈碧拿了一箱纯牛奶。
我们就坐上了回村里的车。
爷爷家距离县城不远,也就半个小时就到地方了。
沈碧应该是来的次数不少了,连路都不问,就能找对地方。
我问她,“你是不是经常给爸送饭?”
沈碧有些支支吾吾的,被我一瞪,立马说了实话,“是送了不少次,每次家里做了肉菜,妈都特意多做点,给爸和爷奶送过来,让他们吃点荤腥……”
我有些发愣,“爷爷奶奶不是还有地吗,怎么能连荤腥都吃不上了。”
“还不是二叔,爸现在没有赚钱的能力了,爷奶养着他,二叔就过来闹腾,说爷奶也应该养他,硬要走了一部分钱。本来他们过得就不富裕,现在更拮据了。”沈碧说起这个,简直气得要死。
我抿了抿嘴,没再说话,跟着沈碧来到了那个土墙砌的院子。
这次,我们连门都没敲,沈碧一推门,我俩就走进去了。
“爷,奶,爸爸。”沈碧先是扯着嗓子叫了两声,我奶奶就笑容满面的从堂屋钻了出来。
看见我的时候,老太太还楞了一下,跟见鬼似的瑟缩回了屋子里。
沈碧冲我笑了笑,“咱奶是怕你呢。”
“她也有怕的人?”我扬起眉梢,不敢相信。
“当然了,你现在是大学生,能赚钱,妈还听你的,你说断了她的荤腥就能断了她的荤腥,奶当然怕你了。”沈碧笑嘻嘻的,颇有些幸灾乐祸。
我有些无奈,跟她一块进了堂屋。
爷爷果然是病了,躺在一个老旧的躺椅上,看见我来了,特别激动的想站起来,“是小绛啊,小绛,咱们沈家的大学生啊。”
“爷爷。”我笑了笑,将保温桶放在了桌子上,“妈让我给你送饭来着。”
“哎,哎。”爷爷激动的泪花都出来了,“国正啊,国正,你快来看看,你闺女过来了。”
偏屋传来一道不耐烦的答应。
大约片刻后,堂屋门被推开,我回过头,就看见爸一脸见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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