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把我弄丢了

    两对新人婚礼一结束就按捺不住地奔向幸福愉快的蜜月旅行。
    我和陆离走出酒店，夕阳斜斜照射在我们身上，竟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我转头问他，“我们现在要去哪？”
    陆离牵起我的手，一脸神秘，“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我们十指相扣，他并没有说具体的目的地，我也不想问。因为只要在他身边，不管去哪我都愿意。
    走了十多分钟，两边的建筑物越来越熟悉，直到我们两人站立在扬帆中学大大的牌匾前。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想来这？”
    “重拾青春。”他仰起头，微风把他的额发吹起，金黄色的阳光温柔地笼罩在周身，“顺便听你说说那些年里你暗恋我的时光。”
    七月，学校已经放暑假，整个校园里空荡荡的。
    我和陆离手牵着手一步一步走过每一个角落，那些年青葱美好的时光，开始慢慢倒转，用时空中的另外一种形式，把最初的爱意定格在十年前的迎新晚会。
    我和陆离坐在操场的主席台上，两个人的双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我的右手边是霞光倾斜的夕阳图，左手边却是十六岁的陆离。
    那个在迎新晚会上光彩夺目，让我移不开眼的陆离。
    “那时候你就坐在那里弹琴，”我指着某处，“我记得当时台下的观众本来都是心不在焉的，你的一个音符就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拉回来了，个个都听得入迷了。”
    “那时我走到你身边叫了你好多遍你都没听到。”陆离与我一起回忆着，“所以那个时候你就被我迷倒了吧。”
    “第一次在教室里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冷着个脸实在很臭屁，但我叶蓁蓁是谁啊，是充满能量的小太阳，所以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你这块冰山给融化了。”
    “可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你不仅冷漠，而且还腹黑毒舌，睡觉的时候又变得安静可爱，但是弹钢琴时却又是另一幅模样，自信认真。你就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总是不断吸引我向你靠近，靠近。”
    陆离揽住我腰的手臂紧了紧，他轻笑出声，“所以我是黑洞，把你这个小太阳吸了进去。”
    是啊，太阳终究属于宇宙，而我属于你。
    我们从主席台上下来，在操场的草坪上漫步，“还记得苏悦菱送你饼干的那次吗？”
    陆离思索了一会点点头，“那时候因为这事你莫名其妙和我冷战了一个星期吧。”
    “是啊，”那时候我并不晓得自己喜欢上了陆离，却只知道看着他和其他女生亲密地交谈会让我心里不舒服，“可是某天体育课时你说你不喜欢她，还对我露出了大大的微笑，那时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我想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像彩虹一样。”
    鼻子上被陆离轻轻地刮了一下，“那时候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女生的小心思，一会阴雨绵绵，一会晴空万里。”
    嗯，该怎么形容，我那时的小心思。
    习惯在体育课时坐在草地上，偷偷看你打球的样子，然后在你漂亮的进球之后在心中为你一阵狂喜；
    习惯傍晚放学迟迟不走，只为制造偶遇与你一起回家；
    习惯睡前听几首钢琴曲，希望和你聊天时有共同话题；
    习惯……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一旦上了瘾，就再也戒不掉。
    绕过操场，我和陆离来到了琴室。
    许久未爬五楼，我累得气喘吁吁。
    “当年让你来帮我送作业是对的，看看你现在爬个五楼而已就累成这样。”
    陆离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年他练琴，我为他送作业爬了一个多月楼，爬楼的次数都赶上我这辈子爬楼梯的次数了。不过那段时间小腿好像确实强健了不少。
    “你那时候是故意的吧，说什么练琴无聊时想写作业，可你分明就是第二天早上来教室时才写的。”
    陆离揉揉我的头发，“叶蓁蓁，你终于知道了。当时我就想这女孩傻乎乎的，是怎么总考班级前三的。”
    我不满地嘟起嘴，“耍我很好玩吗？”
    陆离笑着将我揽进怀里，“不是耍你，只是想见你，只有看到你在我身边，我才能静下心弹琴。”
    我也是，只为看那一眼，从此便是万劫不复的甜蜜轮回。
    走出琴室，我们又绕到了高中教学楼。只可惜教室已上锁，透过玻璃窗，还是蓝色的窗帘，歪扭扭地被挂起。那时候，电风扇在头顶吱吱呀呀地转动，黑板左上角写着颜色鲜红的高考倒计时，雪白墙面上的课程表和通知文件由于胶水脱落而折起一个角。讲台上老师唾沫横飞地讲着解题思路，讲台下大家奋笔疾书地做着笔记，像一个个养精蓄锐的士兵。那些躁动不安的日子，奇怪的是，只要扭头看着坐在我旁边的陆离，看见他侧着脸趴在臂弯里安静地睡着，就能让我的心变得无比平静。
    我指着教室靠后排的座位，“你看，那是我们的座位。你说不喜欢理科班的物理老师，所以才任性地转文。大家都在背后偷偷议论你学文简直是浪费青春浪费生命。”
    “青春这么长，怎么选择都会被浪费，那还不如浪费在喜欢的人身上。”
    今天的陆离，嘴里像是抹了蜜糖一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甜进了我的心里。
    我很庆幸，别人没见过的陆离，我都见过。
    我们最后去了行政楼背后的万枫林。
    盛夏的枫叶林格外繁茂，在微风的吹拂下，绿色的叶子仿佛一层层波浪蜿蜒流动。
    我想起收藏在陆离房间里的那片枫叶，便忍不住抬头问：“陆离，那片枫叶你为什么还留着？”
    “这样两个人才能永远在一起，”他踮起脚尖，在最低的枝桠上摘了一片叶子递给我，“这不就是你送我枫叶的意义么？”
    我愕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传说的？”
    陆离抿嘴笑道，“你送我枫叶之前。”
    我再次愕然，“那你那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吗？所以才愿意陪我走那条路。”
    陆离却故作神秘回答，“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更早些。”
    之后，无论我再怎么纠缠陆离，他也不愿马上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问得没趣了，我便打住了。反正往后多得是时间，让陆离给我讲讲那些他暗恋我的时光。
    从学校出来后，我们决定到学校附近“开心面馆”吃面。
    毕业后的这些年，只要不开心我就会来这家面馆吃饭，每次必点“开开心心面”。
    老板娘见到是我，热情地迎上来，“蓁蓁，你最近好久没来咯。诶，小伙子是你呀。“
    我见老板娘如此欣喜地看着陆离，疑惑地问：“不是吧，我九年前带他来吃的面，您还记得？”
    老板娘摆摆手，“小伙子去年来我这吃面，我当时越看他越眼熟，才想起来是蓁蓁你之前那个漂亮的小男同学。我就告诉他，你呀经常心事重重地来我家吃面，吃完后心情便开朗些。他就突然跟我说想跟我学做‘开开心心面’，我看他那么真诚就教了他。”
    难怪那次胃疼，吃着陆离为我煮的面时有种熟悉的味道，当时一心在陆离身上，也没细细探究这面。
    老板娘又继续道，“这小伙子着实有天赋，学了不到三小时就把我这独家秘方都学会了。我开玩笑地建议他开一家分店，他竟跟我说学了是要做给喜欢的人吃的，让她开心起来。现在看来，这个人就是蓁蓁你哦。”
    那时陆离的手连手术刀都不愿拿起，却愿意为了我去学做面。
    我眼眶湿润起来，“陆离，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到底默默地为我做了多少事？”
    陆离替我拉开椅子，“只要是能让你开心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吃完面，夜幕已经降临。过了如此充实的一天，想必身边的人也累了。
    “我们回家吧。”
    “不急，”陆离牵着我走到马路旁拦车，“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车子在游乐场门口停下。
    暑期里的游乐场又变成了不夜城，每个游乐设施甚至每一棵树都挂上了各种颜色图形的亮化灯饰，仿佛一个由星星组成的童话世界。
    陆离带着我穿过拥挤的人群，快到摩天轮底下时，陆离张口跟我说了句什么，可是因为周围声音太嘈杂，我没听清楚。
    我正打算问陆离说什么，一直被牵着的手突然松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大跨步走开了。
    我拨开人群想要追过去，但因为人实在太多，不一会儿陆离的身影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走到稍微空旷的地方，想着陆离应该是去买什么东西了。
    可等了好一会儿，陆离也没回来。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忽然知道陆离不辞而别时惊慌不安的感觉。
    七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重伤的陆离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我的生命。
    而这一次陆离他，不会又突然消失了吧。
    我整个人靠在栏杆上，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越是想冷静，心里却越害怕。
    电话忽然接通，我带着哭腔问：“你突然跑去哪了？”
    陆离听出了我的哽咽，“我不是跟你说要去买个东西，让你在摩天轮底下等我吗？”
    我心里委屈极了，“刚才太吵了我没听见，我现在就在摩天轮底下。”
    “那你站着别动，我马上到。”
    刚挂完电话，陆离就举着一大串心形气球出现在我面前，气球底下还拴着的一个小盒子。
    我有点傻了，这仗势看起来怎么像是陆离要跟我求婚？
    “解下来看看。”陆离指着在我们面前晃晃荡荡的盒子。
    这个盒子很精致，一看就是穿戒指的。
    这几天除了上班我们都歪腻在一起，他什么时候偷偷去买了戒指？
    我来不及去怀疑，脑子里一直想着呆会该如何表现出看到戒指时惊喜的表情，虽然我已经知道这里面装的就是戒指。
    当我打开盒子时，不用努力表现，却是发自内心地惊住了。
    盒子里空空的，只有一张发黄的便利贴。
    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下，我拿起便签纸不解地问：“这什么啊？”
    “这是你送我的心愿兑换券，”陆离将我手里的便签纸翻一面，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你说只要我有愿望，就写在上面，你一定会帮我实现。”
    没错，我当年确实这么说过。
    “可是你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小盒子？”害我以为是里面是求婚戒指。
    “哦，下午在礼堂顾子佩送我的。”陆离说着忽然瞪了我一眼，“你现在不是该问我有什么心愿吗？”
    “好的，请问陆先生您有什么未了心愿吗？”我歪着头等着他回答。
    “我的心愿是......”
    话还没说完，摩天轮上的灯忽然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一盏两盏三盏哗啦啦亮了起来。这些陆续点亮的灯光最后排成——“其叶蓁蓁，宜其家人，愿得一心，白首不离”十六个大字，耀眼地映衬在漆黑的夜空中。
    “嫁给我好吗？”
    我捂着嘴巴，点头的时候眼泪便刷刷地掉了下来，我抱住陆离，附在他的耳边宣誓一般地说出了三个字，“我愿意。”
    “自从我妈妈抛下我后，我便视爱为敌人，我以为爱带给我的只有痛苦，我不相信爱，也不愿意爱别人。我筑起了心墙，而你的出现打破了这面墙，你给我的生命带来了温暖，驱走了我心底里的阴暗。可是命运却让我把你弄丢，留你一个人在黑暗中，留你一个人软弱无助。”说着，陆离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枚戒指，轻轻地套在我的无名指上，“蓁蓁，你找了我那么多年，现在你只要呆在原地，换我来找你。”
    擦肩而过万千的生命，上一秒他是路人甲，下一秒撞进生命里，慢慢学会不追问原因，人间有多少的遗憾，就会有多少的惊喜。
    无论山川有多么曲折，也无论流年多么匆忙，我知道穿过冬天的狂风暴雪和春天的落英缤纷之后，你，终究会抵达。
    愿我们重新相识，不负时光，也不负你。
    曾经不小心弄丢我的爱人，如今已经找到了我。
    你们呢，别把最爱的人弄丢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