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君心

477陪你很久


    眉心紧蹙,目露深重:“原来苗疆人因为被歧视被驱逐,已经不得不迁到墓地藏身,而且对汉人充满恐惧与仇恨,这个解蛊的方子还是一个苗疆老人临死时告诉我的。他最后的心愿是请朝廷收回成命,还苗疆人一个自由,毕竟一人之错,不能牵连全族,而我若是违信背义,他中在我身上的蛊毒就会发作……”
    他撩起敞袖,露出腕上一个月牙形的青黑,小如豌豆。
    “到时便会被蛊虫吞噬皮肉,只余一副骨架。”
    说到这,他倒笑了。放下袖子,长出一口气:“我想‘他’是会同意我这个请求的吧……”
    宇文玄逸不想追究他口中的“他”是哪个,只是伸出手……
    宇文玄桓看着那只手的镇定:“你不后悔?”
    目光上移,对上那双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眸子:“同心结本就是用来对付男子的,你这样,怕是……”
    “你只需告诉我,我会有多少日子,每次发作会是什么时候……”
    宇文玄桓沉吟片刻:“因为这个解法从来没有人尝试过,所以也不知道……不过,自己的身体,应是自己最为清楚。你……真的决定了?”
    那只手依然镇定。
    他笑了笑,自怀中取出一墨色小盒,放在那掌中。
    “即便你不怪我,将来也定会有人怪我……”
    宇文玄逸接过小盒,小心翼翼的打开,唇角衔笑:“她永远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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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翎……”他吻住她的唇,将一小粒药丸送入她口中:“一会把这个吃了……”
    “这个真的管用吗?虫子会消失?”
    “有了鸟,虫子就没了……”
    “可是万一鸟在里面多起来怎么办?”
    他轻笑:“那就再放进只猫!”
    低喘,声音嘶哑:“快,把它吃了!”
    苏锦翎听话的将那个叫“焚燕”的药丸咽下。
    这药丸好像面粉做的,一点滋味都没有。
    她开始怀疑宇文玄逸是在骗他,可是就在这时,他的动作突然加剧,身子像火一般烫起来。
    她方要惊呼,就被他扣紧了手,用力吻住……
    似是有一股极冷极阴的气流自心底徐徐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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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浪起伏了许久,她方自眩晕中醒来。
    他在看她,眼底是浓浓的宠溺与欣慰。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眼神莫名的让她心底发酸。
    “玄逸……”
    他抱住她,怀抱轻颤。
    微凉的唇轻吻她汗湿的鬓发:“好了,一切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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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宇文玄逸仰躺在床上,望着蒙在夜光中的承尘。
    怀里的人已然疲惫睡去,轻缓的气息洒在他的颈间,如曾经的无数个夜晚,让人心安。
    他缓缓抬了手,放在胸口。
    心在跳动,然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拱动,有些痒,又有些痛,似是幼苗要破土而出。
    他静静的感受了许久,唇边浮出笑意。
    也不是那么难受……锦翎,我还能陪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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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元三十九年十月十三,边境十五个小国以仩圪为首的纠结四十万兵力,借口天昊历代帝王上朝言事的太极殿突然坍塌乃是景元帝多行不义,招致天谴,而他们要替天行道,诛除暴君。
    边境小国之所以如此嚣张,全是因为听信景元帝已然驾崩,而皇位始终无人承继。朝中也有通风报信者,只言各位王爷皆在觊觎宝座,又势均力敌,相持不下,而旁支贵族,亦蠢蠢欲动,朝廷现在是波诡云谲,激流暗涌,夺位之战一触即发。
    仩圪早就觊觎天昊地大物博,景美民丰,此番南下,实则搜刮掳掠,染指中原。
    景元三十九年十月二十四,长治可汗率肃剌各部,集兵力十二万拦截蛮夷于朵雅山。
    仩圪联军此番虽来势汹汹,然而毕竟是临时组结的兵力,且首领十五人,谁都意图统领众人,难免彼此相轻,龃龉频生。
    长治可汗趁机分化瓦解,利用反间计里应外合,消灭联军三万之众。
    怎奈仩圪首领老奸巨猾,使人暗放毒箭。长治可汗中箭晕厥,联军趁机反攻。
    兵力悬殊,主帅重伤,朵雅山战事旋即吃紧。却忽然传出长治可敦——天昊的和亲公主代夫挂帅,率余部追击联军三百里,在距帝京千里之外的帛央河阻截敌军,与之展开拉锯战。
    朝廷早已收到急报,众朝臣接到旨意,于十月二十七日四更末刻齐齐聚集到临时改为上朝之所的昭阳殿。
    鼓乐声起,众臣眼睁睁的看着落地的水晶帘幕后缓缓走过五人……
    为首者一身明黄,即便隔着碎闪的帘幕亦可见其上九龙腾飞,鳞须怒展。行动间步伐稳健,器宇轩昂。
    众人仿佛石化,只一瞬不瞬的看其缓行正中……振衣……落座。
    帘幕徐开,仿佛金光乍现,耀目中现出一双鹰一般的眸子,唇侧纹路略深,似在笑,然而天威尽显。
    拥有此等睥睨天下之势非宇文容昼莫属!
    片刻惊愕后,不由自主的伏拜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由衷而发的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响彻寰宇。
    “平身……”
    柔缓低和的声音,但不无威严。
    众臣早已习惯了此等肃重,再拜之后,纷纷起身。
    景元三十七年十月二十七日的清晨,是个令人震惊的清晨,除了煜王和清宁王淡定自若,其余人的心底皆一派沸腾,有激动,有惊恐,有怀疑……因为他们不知道一个多月前还屡屡传出病危消息,自太极殿倒塌后就昏迷不醒,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已然驾崩只是秘不发丧的景元帝怎么会好端端的坐在龙椅之上?
    他们不是没有试图违背规矩借言奏朝事偷眼觑向那高座上的人……那双锐利的鹰眸似是在看向众人,又似是只圈定了他,似是知他心中所虑。
    他顿时心生敬畏,慌得垂下眸子。
    是景元帝,没错!
    因了此等震惊,大家都有点不知道整个早朝到底议论了什么。只知战事吃紧,皇上欲派清宁王领兵出征,却被清宁王婉拒。
    当时大家还略略猜测了下清宁王不肯出征怕是认为皇上时日无多,若是自己不在帝京,到时岂非便宜了煜王?而且云游在外多年的文定王月前也回来了……
    却也有稍稍清醒的人注意到,清宁王自卸职之后,已是久不上朝,今儿怎么突然出现了?
    然后那风姿俊逸之人出列,以极淡定,极轻和的声音举荐一人……宇文玄铮。
    众皆惊愕。
    因为有“十子必乱,双生夺位”之说,宇文玄朗和宇文玄铮是不允许上朝更不允许参与政事,即便年过十五,亦不可开衙建府,又怎能让其带兵打仗?
    可是也不知清宁王怎么游说了皇上,反正他一直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结果皇上竟当场颁下旨意。而宇文玄铮亦似知皇上会准了清宁王的提议,早已候在殿外。
    听宣后,即刻入殿。
    身姿昂扬,神色稳重。
    “儿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声若洪钟,有气吞山河之势。
    这哪还是昔日那个只知打架惹祸的皇子?
    众臣心里纷纷叫嚷着……变天了,天昊要变天了……
    整个上午,人们都过得晕乎乎的,直到走出昭阳殿,见了悬挂在上空的金秋艳阳,捶捶脑门,依觉犹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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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元三十七年十月二十九日,景元帝第八子宇文玄铮受命为南中大将军,率二十万人马奉命出征。
    奉仪门誓师完毕,一身戎装的南中大将军一瞬不瞬的望着那个捧着金盘,向他款款走来的女子,眉宇间竟是微有紧张,然后捞起上面金光闪闪的管状物,于指间旋转一圈,动作潇洒得极似清宁王。
    “唉,我说你这玩意此番终是送出去了……”
    的确,景元三十二年八月,三军出兵,征讨常项,无一人接此宝物;景元三十五年冬月,清宁王兵伐伪帝,却是不告而别;而今……
    “现在终于明白此物是为本将军而备的吧?哈哈……”
    宇文玄铮得意大笑,意气风发,却仍不失孩子气,忽的自怀中掏出一根竹笛……是她早前为他制的简易望远镜,又把这根金质的望远镜也扣在眼睛上:“锦翎,你说这样是不是看得更清楚些?”
    旁人就笑。
    他一虎脸,占了大半张脸的胡子都支起来,吓得别人再不敢做声。
    “锦翎,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在疏月湖边放风筝吗?”
    神色中露出向往,仿佛又成了当年的那个天真又莽撞的少年。
    今天在奉仪门上,她看着他立马执缰,统帅大军,忽的就想起那个三月三,她与他站在疏月湖边,看着“宇文玄铮”牌风筝摇摇而去……
    ……“锦翎,那个……如果我走了许久,你会不会想我?”
    ……“我是说,如果有天我当了大将军领兵远征,你会不会……为我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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