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狗屁魂薪干柴,老子不信这个邪!”
眼见马上就能与分离多年的儿子见面,却被困在这劳什子大阵之内,一向淳朴厚道的秦栋梁渐生恼怒,也不管那阵法有什么来历,扬起大戟,便是一招“水漫金山”!
“这大阵不管他是以草木为柴,还是以灵魂为薪,总之脱不了一个‘火’字,既然是火,那便能用水浇灭!”
秦栋梁怒意上涌,心中想着这些,双目却紧紧盯着那汹涌澎湃,如同海浪汹涌的戟影。
真武神族体内流淌有真武血脉,天生亲近水性,因此家传功法大多数是以水性灵力为基础,这层层叠叠的刀光剑影,便是水性灵力的凝聚。
海浪般汹涌澎湃的刀光剑影与骨白色火焰接触,一下一上,一水一火,恍如天降大火,地涌黄泉。
秦栋梁瞳孔骤缩,面现惊骇!
那骨白色的火焰竟只是微微受到水漫金山的影响,但一瞬间便穿透而入,就似那融化的铁汁,遇到树叶阻拦一般。
“嗯?”
秦栋梁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仿佛是有感应,那朵朵白骨也似火焰骤然加速,向着“水漫金山”的施法者箭射而去,仅眨眼功夫,便有两朵骨白火焰飞至身前一丈处。
秦栋梁压住惊骇心情,大戟横扫,直抽在骨白火焰之上,骨白火焰登时涣散飘飞,不等秦栋梁高兴,就看到戟锋之处两道白色游蛇般细线极速蔓延而来,所过之处,可以轻松裂石碎金坚硬无比的方天画戟竟是被灼烧出道道凹痕。
“呼!”
秦栋梁当机立断,将方天画戟掷出。
带着两条骨白火焰残余的方天画戟,仿似一道闪电,直刺向远处凌空漂浮的符云平。
“呵呵!”
符云平一双眸子不知何时变为血红,不屑尽显,伸手虚空抓取,便看到他的身前骤然出现一道由骨白火焰组成的灵力旋涡,秦栋梁投射而来的方天画戟正巧落入旋涡中心。
伴随着轻微“嗤嗤”声响,那杆跟在秦栋梁身边数十年的方天画戟,竟是以眼见的速度消融,化为一团铁水,滴落而下。
“这……”
凡火神火他皆是见过不少种类,却是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
要知道他的这杆方天画戟乃是家族重宝之一,坚硬无比,无坚不摧,与敌交锋,常以斩断对方兵刃为结局,而自身不受丝毫损伤。
可是如此坚硬的一把方天画戟,竟是眨眼间就在那骨白色火焰前熔为一滩铁水!不仅仅是熔化成了铁水,那铁水之上又腾起道道火焰,铁水也在燃烧!
这以灵魂为薪,大阵为引,燃烧出来的火焰,还有什么不能摧毁?
直到此时,秦栋梁才真正直观感受到符云平的狠辣决心。
忽然,秦栋梁的头顶正上方又有数十近百朵骨白火焰电射而下,如同一座不可抗拒的山峦。
“风!”
玉北辰挥毫泼墨,凌空书画,一个古朴篆字生出,那篆字书写的异常潦草,却又极具道晕,笔收字成,狂风乍起。
“呼……”
粗如腰身的龙卷风呼啸而出,快速冲向了射落的骨白色火焰。
“既然水法难灭,此火又可熔金烁铁,那么狂风如何?此等无根之物,总会受到影响吧?”玉北辰脑中念头一闪而过。
“嗤嗤……”
那骨白火焰确实受到了影响,但影响极其轻微,它们不仅仅可以熔炼钢铁,更能够灼烧空气灵力,这由符箓引动的空气,瞬间就被灼烧出处处“空洞”,无力而去,而那白骨火焰依旧极快而来。
“嗖嗖……”
那“缓慢”降落的白骨火焰中,又有近百道骤然加速,扑向了刚刚施展符法的玉北辰!
……
“不!”
远在三十里开外的秦远不甘嘶吼。
他握持着铜镜的双手青筋根根暴露,灵力如决堤之水汹涌灌入,希冀能够通过这面铜镜,掌握远处那诡异大阵的控制权,救出自己的父亲。
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如何用心,涌入铜镜的灵力全部在接触到那些血红色小点的半寸处消失,消失的干干净净。
铜镜之中又生变化,绽放的金光之中,一道金色半透明的水流将三人包裹,抵挡住了那朵朵骨白火焰。
轩辕青阳出手了。
他以最强大的护身法器将三人包裹,避免了白骨火焰的灼烧。
然而这只是一时之计,秦远可以从那面铜镜中看到,金色半透明水流正在快速变薄,白骨火焰如同付骨之蛆般吸附其上。
“唉!”
已经化身成为一位瘦高中年男子的地师天印叹息一声。
刚才他已经试过,尝试着操控铜镜破开阵法,然而铜镜内部结构被人破坏,无法连通那关键之处,哪怕是他也无能为力。
这是异世界的阵法,远超地球文明,若是给他时间,兴许能够修复,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又如何能够创造奇迹?
“难道还未见到父亲,就又要‘分别’了吗?”秦远悲伤的想着。
这便是命运吗,命运要让他眼睁睁看着此等悲剧发生,却没有一点办法?
“唉!”
大厅之内又是响起了一声叹息。
心中凄然的秦远没有在意,可地师天印与大妖毕方却是同时转身,看向了身后入口之处。
秦远觉察有异,也回首看过去。
密室之中走进来了一位“男子”,他头戴紫金冠,身穿金龙袍,面目方正,双眉飞鬓,一双眼睛如同星辰,鼻梁高挺,唇若刀锋。
这是一位英俊而威严的“男子”。
他步履从容,缓缓而来,仿佛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
只是这位王者呈现出的是半透明的状态,行走之间,水波般晃动,让人很担心一阵微风吹来,便会将其吹散。
这是一位亡魂。
“你是谁?”秦远紧紧握着铜镜,一步迈到地师天印身侧。
“轩辕皓月!”
那位男子模样的亡魂回答道。
秦远面色微变,神主名叫轩辕青阳,他一母同胞的亲生弟弟也就是叛贼的首脑,便是叫做轩辕皓月!
他不是死了吗?
秦远心中惴惴,不知这亡魂再现,所为何事。
“一缕亡魂,十年喟叹,幸得老天待我不薄,还有机会弥补前生过错。”轩辕皓月叹了一声,半透明的面庞之上隐现悲伤。
秦远瞪着他,一手紧握铜镜,一手已取出方天画戟,只要他敢妄动,秦远可不管他是皓月还是明日,先来上一下再说。
秦远有足够的自信,能够一戟就让这缕残魂烟消云散。
轩辕皓月看到秦远戒备模样,道:“你想救出青阳,想救出你父亲吗?”
秦远点点头,仍旧防备着。
“拿来。”
轩辕皓月的目光仿佛能够洞彻秦远身体,落在了他藏在身后的铜镜之上。
秦远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他不敢有一丝大意,若是这轩辕皓月的亡魂愤恨不减,打着救人的旗号,再给“魂薪之阵”加重几分力道,他便追悔莫及,连哭都没地哭。
轩辕皓月嘴角勾动,微露笑意,道:“我轩辕皓月还不至于骗你这么个小家伙。而且,就算铜镜在你手中,你有救出他们的把握吗?”
秦远明白这轩辕皓月话中之意。
就算铜镜在他手里,他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陨落于那霸道大阵
之中,他轩辕皓月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行出手呢?
而且秦远也已经知晓,这轩辕皓月就是死在符云平手中!
“好!”
秦远不再犹豫,将铜镜递了出去。
轩辕皓月没有接过,而是看着秦远道:“替我转告青阳,虽然我很讨厌他,但若是能够重新选择,我兴许不会再走这条路!”
秦远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是他在委婉表达自己的悔恨,能让一位王者如此露骨说出来,哪怕是失败的王者,也已极其不容易。
秦远点点头,道:“好,我会替您转达。”
得到了秦远的回应,轩辕皓月笑了一笑,像是了却心头一件大事般,轻松起来,他伸出手,碰触到铜镜镜面,却非拿过,而是光芒一闪,融入到了铜镜之内。
……
大阵之内。
符云平看着那被骨白火焰牢牢围困的几人,神情紧张。
被围住的三人,一位是修行界之主轩辕青阳,一位是神廷资历最深的吏部尚书,还有一位是真武神族的新任族长,他们皆是可以跺一跺脚,整个修行界都要颤三颤的人。
符云平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会在最后关头破牢笼而出,越是期待的,越是担心意外发生。
时间在慢慢推移,那阻挡骨白火焰的水幕越来越薄,围绕其上的骨白色火焰越来越多,透过火焰闪烁的缝隙,符云平能够看到威震九州的轩辕青阳面目苍白,苦苦支撑,一向器宇不凡云淡风轻的玉北辰神情凄凉,凭借一杆大戟在澧都秘境搅动风云的秦栋梁满面狰狞……
符云平的紧张之色渐渐消失,一抹微笑浮现在嘴角,那抹笑容似是燎原之火,快速爬满整个面庞,微笑变成了大笑,大笑变成狂喜……
“哈哈哈……”
嘶哑与尖厉并存的笑声在这片封闭的空间中不断回响,满是疯狂,张扬放肆。
“哈哈哈,你轩辕家也有今天?在你轩辕青阳看着我给你们做狗的时候,能想到你们会有今天吗?能想到我符云平会有今天吗?”
“成王败寇,优胜劣汰,这是天理,这是天道,你们轩辕氏可以称王称霸数千年,我符云平为何不能成王?我血族为何不能成为主宰?”
……
他疯狂的笑着,放肆的喊着。
这么多年的惴惴不安,这么多年的压抑愤恨,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他仿似从有过如此轻松,更是从未有过如此的扬眉吐气!
符云平背负双手,伛偻的后背慢慢挺直,意气风发,双目微眯,气势夺人,就如一位将要登基的王者,不,现在的他就是王者!
“十八处秘境同时进攻?呵呵,为了你们的末日而敲丧钟吗?”
符云平嗤笑一声,神廷大军在今日,于十八处有着超过百名异种存在的秘境,发起进攻,他如何不知,只是他装作不知而已!
他装作不知,就是等着此时此刻!
杀了轩辕青阳,拿到他的玉玺大印,昭告天下,神廷军队将不攻自破!
就在他幻想着如何审判神廷的残军余孽,如何登顶宝座之时,忽然面色骤变,抬头望向上方,那里流动血幕竟是在减缓,他又猛地看向轩辕青阳三人的位置,却是发现,那本该马上就要灼破水幕的骨白火焰,竟然慢慢灭掉……
“轩辕皓月?阴魂不散?”
那一瞬间,符云平像是明白了什么,带着到了骨子里的仇恨深深看了一眼轩辕青阳三人,转身便走,飞驰而去,直奔血幕。
而就在此时,无数的白骨火焰从天而降,如一朵朵娇艳却又危险的白花,瞬间将符云平包裹,死死包住,不留一丝余地……
“啊啊……”
那张狂放肆的笑声似是还未消散,凄厉的惨叫声紧接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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