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实习生

    想不到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还不算晚，陈茉昨天对于晚上临时放顾梓洵鸽子，今天晚上又差点放了他鸽子这件事，很是愧疚，她上车后提出来请今天晚上她请吃饭，顾梓洵笑着说：“还是我来吧，我想吃火锅。”
    陈茉道：“当然可以，但是还是我来请，给你赔罪。”
    “之前充的卡还没用完，今天刚好用掉。”顾梓洵打电话定了位置，约定好大概十五钟后能到，“和你一起吃了那么顿饭，但是都没有今天这顿有意义。”
    陈茉心里甜滋滋的，“那好吧，下次换我。”
    顾梓洵问道：“花钱的事儿你这么积极干嘛？”
    陈茉佯装严肃道：“我想体验包养你的感觉。”
    “却之不恭，受之有愧。”顾梓洵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看向前方专心开车。
    陈茉坐在一旁，不时地看向他，两人相视而笑，此时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吃火锅讲究得是一个热闹，但是对于顾梓洵来说，一个陈茉能顶得上十个人，有她在饭桌上少不了笑声。因为陈茉喜欢吃肉，顾梓洵点了许多，把肉、毛肚涮好了后，放到陈茉面前的空碟子上，陈茉只需要吃，其他的不需要她操心。
    没过一会，顾梓洵还要再往锅里加肉的时候，陈茉捂着肚子喊暂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真的，你是个很好的男朋友，不想我饿着，但是我嚼得有点累了。”
    她指指顾梓洵面前干净的盘子，“你自己好歹吃两口，让我歇会儿吧。”她动手把中转盘子里顾梓洵涮好的肉都给了他，“快吃，都是你的劳动成果，吃起来应该格外的香。”
    顾梓洵笑笑，埋头吃起来，陈茉双手托腮盯着他看，顾梓洵吃得慢条斯理，把盘子里肉吃完后，他问陈茉：“歇好了吗，要不要再等一会儿再放肉？”
    陈茉微微歪头，脸上是笑容，眼中无一点笑意，“若存医生和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不开心？”
    她不是傻子，顾梓洵是他喜欢的人，他的情绪变化她能察觉到，从医院出来后，他就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不说，还在极力像平时一样说说笑笑，可她知道这个时候的顾梓洵是不开心的。
    “我……”
    顾梓洵想说自己没有，可张了张口，还是选择不遮掩，陈茉粗中有细，他一昧的瞒着她，只会让她伤心，“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我……我……我明年要出国进修，最少要两年的时间……”
    算下来，他和陈茉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会很久，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和陈茉在一起，多少次他想到了假如他在国外得知陈茉恋爱结婚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时候他会庆幸地想到，如果他回国后，陈茉是单身，那个时候他应该会有勇气向她表白了吧。
    顾梓洵低下头，不敢去看陈茉，“对不起，我……”
    陈茉眼睛眨啊眨，“就这？”
    她站起来，努力弯腰伸胳膊，终于跨过宽大的桌子，用无名指弹了一下顾梓洵的额头，“我知道你要出国，来我这个学渣面前显摆自己了不起是吧，能去口腔界数一数二的地方进修，这多厉害，你要高兴才对。说什么对不起，像一个劈腿被我发现的渣男一样。”
    顾梓洵微怔，“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喜欢你，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陈茉坐回座位上，端起来饮料喝了一口。
    好像一个点着火的地雷丢到他面前，他来不及躲闪，以为要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时候，忽然发现是个没有用的哑炮。
    顾梓洵不免忐忑不已，他觑着陈茉，“我出国后，如果我们不分手，那你就要等我……”
    “那我就等你，又不是二十年不回来，只是两年而已。”陈茉抬手指着顾梓洵，补充道，“但是你要是在国外有喜欢的人，那你得及时告诉我，我们分手，互相不耽误。”
    提到分手，顾梓洵眉心一跳，他禁不住皱眉道：“我不想和你分手。”
    陈茉忙道：“我也不想。”
    她又喝了一口饮料，看向顾梓洵的眼神认真，语气沉静，说道：“昨天告白得有点仓促，今天算是我们正式在一起了，我原本就想告诉你的。顾梓洵，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骗我，你放心，那不会伤害到我。一个不爱我的人在我身边，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顾梓洵道：“你为什么这么悲观，万一是你先不喜欢我了呢？我想我会喜欢你一辈子。”
    陈茉乐然而笑，那巧了，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我见过很多情侣分分合合，那会儿我想啊，为什么会吵起来，如果是原则问题直接分手，不是的话，一两句的口头之争又什么意思。我和我爸妈讨论过这个问题，还是我妈告诉我的，说那是因为两个人因为优点相互吸引，但是却无法接受对方的缺点。”
    顾梓洵望着陈茉的笑容，听得入神。
    “我妈这个人喜欢胡思乱想，脾气急，经常冲着我爸发完脾气后，再去给他道歉。我爸那人你也见过，很温和的，当然不会生我妈的气，但是他办事情非常磨叽，我妈看着就着急。有次我问我爸，为什么他总是那么淡定。”
    说起来父母家常，陈茉笑容加深，“我爸说我姥爷脾气臭爱迁怒，我妈受了姥爷很大的影响，也是那种脾气，你信吗，我妈年轻的时候被欺负，回家喊上一群人去报仇。他们是自由恋爱，我妈是防疫站的，我爸被狗咬了去打疫苗，我爸开始追我妈，但是我妈脾气不好远近闻名，我奶奶不愿意，但是架不住我爸愿意。”
    父母爱情常常会被忽略，做孩子的很少会去想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在一起，却忘记了父母也是从一个孩子的年纪过来的。
    陈茉道：“我爸说，他知道我妈的缺点，但是他更爱我妈的优点，你猜是什么，是我妈心软。我爸年轻那会儿特别瘦，穿得脏脏破破的，我妈看我爸脸色特别差，从抽屉里摸出来一块奶糖，让我爸吃，还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全套疫苗打下来，我爸就开始追妻了，哈哈。”
    那个年代奶糖比较少见，肯给一个来打针的陌生人，说明最起码心肠不错。
    顾梓洵好像明白陈茉的意思，又觉得自己想得不对，“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是为了告诉我叔叔阿姨多恩爱吗？”
    “顾梓洵，我们也可以。”陈茉的眼睛在灯光下越发明亮，“我们因为彼此喜欢才在一起的，那对这份喜欢有点信心好吗？你去国外学习，我也可以去那边旅游，现在距离不是问题，人心才是。”
    她对着顾梓洵举起玻璃杯，“我的男朋友，无论什么事，你的女朋友都会支持你的，身体力行地那种支持，请你开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顾梓洵在座位上，他滞笨地举起杯子，他的心微微发抖，四肢百骸也跟着一起颤抖，片刻后他稳住心神，和对面笑靥如花的女孩子遥举在空中碰杯，冰凉的饮料顺着他的喉咙而下，却让他的血液更加沸腾灼热。
    “若存医生跟你说的事情，就是你要出国吗？”陈茉有点好奇，“怎么突然提起来这件事了？”
    顾梓洵道：“他说得也不详细，只说他和清歌是前车之鉴，让我和你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问问你的想法，可能是他自身觉得异地恋比较脆弱吧？”
    陈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之前她和若存医生闲聊的时候，他告诉过她，顾梓洵以后要出国的消息。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想到，她竟然和顾梓洵相互暗恋，也没过多的提起。
    她只留下了顾梓洵真的好优秀这个印象。
    当初若存医生和清歌分手的起因，就是若存医生要出国，现在两人成如今的局面，令人唏嘘不已。
    顾梓洵的动作比刚来的时候轻快了许多，“我好饿啊，这肉也太香了，再点一些吧？”
    “一茶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先吃完再说，上菜很快的，又不费时间。”陈茉端起一盘肉，放进滚开的火锅中，“我是真的吃饱了，来，姐姐投喂你。”
    心情愉悦，自然胃口大开，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喜欢的火锅，多少都吃得下。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等真的离开的时候，顾梓洵感觉自己步子都重了两分。
    陈茉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不知道顾梓洵劝酒的本事怎么样，但是劝吃确实很厉害，她感觉肉还在嗓子眼没下去，一弯腰就想吐。
    她提议道：“要不我们溜达溜达，一会儿再回去吧，反正不着急。”
    “同意。”
    话音刚落，顾梓洵上前拉住陈茉的手，十指相扣，他笑道：“走吧，我的女朋友。”
    谈恋爱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