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实习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茉很少会做梦，但是最近她的梦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她会梦到顾梓洵，可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已经确定关系的缘故，陈茉已经不需要在梦中与他相见。而梦到的那个人，变成晏清歌。
    她看到在一处悬崖峭壁上，有棵大树上挂着巨大的白茧。她走近后，透着半透明的纱，她看到了晏清歌在里面哭泣。呜咽声声悲凉，哭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清歌，你怎么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颗挂在树上的茧突然坠落悬崖，她急忙看向崖底，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
    陈茉在亮光中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房间的窗帘被拉开，窗外的阳光有一部分落进房间地板上，她恼道：“妈！今天我休息，你让我多睡一会儿啊。”
    “你今天要去小顾家，还不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一会儿小顾来接你，还让人家在楼底下等你半天吗，多没礼貌。”陈妈从衣柜里拿出来三四套衣服，放到陈茉的床上，“快起来，试给我看看，要是不合适，我抓紧带你去商场买新的。”
    陈茉坐起来摸着其中一条纱裙，“外面是冬天，你让我穿裙子？”
    “不是有打底裤，你看看你买的这个……”陈妈从衣柜抽屉里拿出来两个包装完好的袋子，思索名称，“光腿神器，我都没见你穿过。还有你的头发，要不要去烫个卷，楼上刘姨家的女儿是化妆师，我请她来给你做个造型怎么样？”
    陈茉这下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我只是去男朋友家吃个饭，而且我和孟阿姨也见过好几次了，没必要这么正式，又不是订婚结婚，妈，你有点夸张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居然才八点，“妈，我在医院天天早起练字，也就回家能睡个懒觉，再说顾梓洵说了，他中午才来接我，时间很充足的。”
    可到底还是没能逃得过陈妈的魔音催耳，陈茉觉得她的亲妈比她自己紧张多了，陈妈给她准备早餐，继续唠叨着：“小顾我和你爸都挺看好的，是个好孩子，过两天让你大姨她们都看看。”
    “噗——”
    陈茉把嘴里的牙膏沫子吐到水池里，“妈，过两天顾梓洵来家里吃饭，不是只有我们四个人吗？你还喊亲戚了！”
    “你还说我，你自己把谈恋爱的消息发到网上，亲戚们可不都知道了，你也知道你实习以后有好几个亲戚想给你安排相亲，你现在自己谈了一个，都好奇呢。”陈妈去厨房倒一杯热牛奶，放到桌子上，“特别是你大姨，你勇勇哥哥在口腔医院看得牙，你大姨还惦记着让你介绍几个女医生给勇勇认识。”
    陈茉洗漱完毕，坐到餐桌上，不看好她大姨的提议，摇着头道：“妈，你让大姨死心吧，勇勇哥哥现在只想专心搞事业。”
    前些日子她和顾梓洵刚谈恋爱的时候，祁简还过来祝福她，还委婉地问了晏清歌最近怎么样，他还没有放下那个惊鸿一瞥的女子。
    陈妈提醒道：“这个话你别在你大姨面前说，让你大姨伤心。”
    “妈，我和顾梓洵只是谈恋爱，还是不要这样大张旗鼓了，来家里吃饭可以，顾梓洵就不要见了。”陈茉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当，恋爱还没有一个月，见家长都算有点早。
    陈妈尊重女儿，但是也好遗憾，“你不愿意那算了，我跟亲戚们说一声。但是你别光顾着吃了，把衣服试试，不合适去商场买件新……”
    “妈妈，我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陈茉打断亲妈的话，草草吃完早饭，跑到房间里一套一套地试。
    穿裙子，会不会太刻意了一点？
    陈茉搜了一下天气，还是决定保暖务实第一，换上宽宽松松的大红毛衣套装，扎起来一个利落的马尾，躺到沙发上看电视，等候男朋友来接她。
    “你穿这个？”陈妈一脸嫌弃，“会不会太草率了？”
    陈茉反向劝亲妈：“穿红色多喜庆，昨天买得水果礼盒也是红色的，般配。”
    陈妈再一次妥协。
    今天风和日丽，车辆行驶在路上，陈茉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和顾梓洵聊天。
    “你怎么了，紧张吗？”顾梓洵感觉今天的陈茉有些心不在焉。
    陈茉看了一眼顾梓洵，冯婷婷提到清歌让顾梓洵保密，不要告诉别人，那她要是问了，岂不是让顾梓洵为难，也让清歌为难。
    但是她不想骗顾梓洵，一时间陷入纠结。
    顾梓洵迟迟未听到陈茉的回答，停在路口的时候，他特意用手背贴在陈茉额头上，“身体不舒服吗？只是一顿家常便饭，不去也可以的，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家。”
    他总是这样包容自己，处处体贴她，她应该要相信他的，以后的人生她想要和顾梓洵一起度过，那她应该把自己的担心都告诉他才是。
    “我没事，是昨天冯婷婷……”
    陈茉把冯婷婷听到的话告诉了顾梓洵，“清歌让你保密，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这真的没什么。”
    顾梓洵没想到这么快就让陈茉知道了，他也不想隐瞒陈茉，“有人让你捎给清歌的那个袋子，里面有两瓶药，是抗抑郁的药，你和清歌住一个宿舍，又看到过她吃药吗？”
    “抗抑郁？”陈茉惊讶无比，她马上回想晏清歌在宿舍的日常，“清歌确实每天都要吃为什么维生素之类的东西，她说那是保养品，她的瓶瓶罐罐很多，我看一眼，眼都花，没去留意过。”
    顾梓洵道：“她应该吃很久了，那个药是慢性的，我查过资料，那个药比较温和，副作用相对小一点。”
    陈茉陷入沉思，顾梓洵柔声道：“既然清歌不想告诉你，也是有她的道理，这毕竟是她的隐私，不能因为你是她的好朋友，而过多插手，我看她态度很坚定，她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了。”
    就是因为过于清醒，才更让她难过。
    她总感觉清歌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东西，好像很厌恶尘世，但是又要让自己努力好好生活，反而对自己是双重折磨，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清歌都无法尽兴。
    很快她看到顾梓洵家熟悉的房子，她原本一路发呆，此时意识到她马上要见到顾梓洵的爸爸妈妈，整个人紧张起来。
    顾梓洵把车停好，用手揽住陈茉肩膀，让她面对自己，用自己的额头和她的相抵，不加掩饰对她的宠溺，“一切有我。”
    “好的。”陈茉笑着答应。
    走进家门后，没有看到顾妈，孙阿姨正在摆放餐具，见到陈茉眉开眼笑，“小陈医生来了，怎么还带东西来了，快坐吧，孟老师刚才还问怎么还没到。”
    陈茉把礼盒放下，给孙阿姨打招呼，顾梓洵左右看看，“我爸妈呢？”
    款款下楼的顾爸笑着走过来，“小陈来了，你孟阿姨马上回来，我们先坐吧。”
    顾梓洵问道：“我妈去哪儿了？”
    顾爸微笑道：“给小陈拿礼物去了。”
    “不用了，我是小辈，应该是我给长辈送礼物才对。”陈茉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还麻烦孟阿姨跑一趟。”
    顾爸道：“她自己高兴去，你能和梓洵在一起，是我家的大事，梓洵奶奶知道了也非常高兴，只是她还在静养，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让梓洵带你去看看奶奶。”
    这……是否有些过于快了？
    陈茉只能微笑点头说好的，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好像她身边的人都对她和顾梓洵非常看好，默认他们以后会结婚，她觉得自己没问题，顾梓洵……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顾妈很快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意外的人。
    孙浙大喇喇坐到陈茉对面的位置上，伸手对着两人打招呼，“嗨，我来见证二位的好事。”
    “阿浙看我朋友圈知道茉茉要来，也想过来一起吃饭，他也不是外人，正好一起热闹热闹。”顾妈眼神温柔地看着陈茉，“今天菜都是我做的，茉茉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以后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也可以告诉梓洵，他的厨艺是我教的，手艺也不差。”
    这是陈茉没想到的，顾梓洵居然会做饭，顾梓洵似乎与陈茉的脑电波共通，他解释道：“之前出国度假吃不惯，和我妈学得做饭，你的口味我都知道，以后我按你的口味做。”
    孙浙发出嘘声，陈茉的脸刷一下红起来，她盯着自己前面的餐具，机械地点点头，“谢谢。”
    因为菜的味道过于美味，陈茉吃了两口逐渐忘记紧张，她一边吃一边夸，开始顾梓洵给她剥虾夹菜，她还不好意思，发现顾爸也是这样对顾妈的，她也适应了顾梓洵对她的“照顾”。
    “茉茉，这是你第一次正式到家里来，这个是给你的。”顾妈拿出一个长条白锦盒，“这是我和梓洵爸爸对你们的祝福，祝你们前程似锦。”
    陈茉道谢后接过，她心里有些感动，从走进这个家门开始，处处都在照顾她的感受，现在的她逐渐褪去对未来的患得患失，整个人安心下来。
    顾爸顾妈让三个年轻人去二楼坐着玩，他们两个长辈不跟着一起，以免三个小辈不轻松。
    到了二楼，孙浙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猫陷进沙发里，“梓洵，你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我也放心了，之前还担心你为情所困，憋出什么毛病来。每次来你家，你不是在弹茉莉花，就是再浇茉莉花，现在终于好了，你的茉莉花变成人，你能直接娶回家天天抱着。”
    顾梓洵向满嘴跑火车的孙浙身上砸了一个抱枕，“你还不走，是等着我把你扔出去吗？”
    陈茉笑着看两人像个大孩子一样打闹，她不去管他们，低头拿出手机玩，看到王焕新给她发了好多在商场逛街的视频，她闲着无事打开看看。
    意外地在一个视频里看到了任和心的脸，她仔细看看，任和心是和一个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