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顺着马路走,不知道走到了哪儿,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付卿只知道,心很痛,就像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剥离一样,撕心裂肺。
天气太冷了,身体本来也不好,终于,她还是晕倒在了路边,闭上眼睛之前,她还想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一切是不是就快要解脱了。
揉揉太阳穴,慢慢睁开眼,她没有死在寒冷的街头,真不知道是谁,也不怕是碰瓷的,把她带到了医院。
头痛欲裂,她闭上眼深呼吸,慢慢坐起来,想要离开医院,她不想一个人呆在医院,她害怕医院,这儿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很不幸的是,她也刚经历失去父亲的痛苦。
鞋已经穿好了,病号服像个麻袋一样,套在她娇小的身躯上,她看上去更羸弱了,刚想走,门从外面打开,她抬头,就看到了韩述那张熟悉的脸,心里一酸,情绪就激动起来,每次碰到韩述,都是她最窘迫的时候。
“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躺回去,别折腾了,孩子都差点没保住。”付卿一听,心里一颤,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他说孩子?难道自己的担心真成了现实,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再说一遍,什么孩子?”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韩述扶她躺好,“你怀孕了,已经一个月了,医生说不能再由着你使性子了,不然孩子很危险。”
付卿的眼泪簌簌往下落,这该如何是好,自己刚领了离婚证,就发现怀孕了,还真不是时候。
“别哭,你要注意身体,需要我帮你联系程少吗?”韩述心里明白,这个孩子一定是程向南的。
付卿摇摇头,抓住他的手,“不要,不要告诉他,我们中午刚离婚。”
韩述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们之间关系明明很好,为什么突然就离婚了呢?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付卿该怎么办?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他开口问道,不知怎么的,每次看到付卿伤心难过,他心里也涩涩的,说不出的感觉。
“我不知道,请你帮我保密,在我还没做出决定之前,谁都不能动我的孩子。”她心里其实是想要孩子的,这毕竟是他们的缘分,能在今生成为彼此的家人,她下不了决心去拿掉他,尽管程向南已经不要他们了,可她还是想一个人生下这个孩子。
“韩述,帮我订一张去云城的机票,现在立马就订,订最早的一班,我要马上回家,我想静静。”她其实是害怕有人对孩子不利,更害怕程向南知道后又来纠缠,毕竟他们家很需要一个孩子,她要立马回家。
“你听我说,你先别急,先和你父母商量一下。”
付卿等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妈绝对不会允许我生下这个孩子的。”
在韩述的震惊和不解中,付卿将一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她需要诉苦,需要发泄,不然真的会憋坏。
“既然你妈妈不会同意生下这个孩子,程家你也回不得,那你就和我一起干吧,公司最近业绩还不错,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专业设计师,工作自由,只要定期交稿就成,工资和你以前一样,你看怎么样?”看到韩述如此真诚的邀请,付卿有些动摇了,她现在进退不是,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要有个地方愿意收留她,她应该感恩才是。
“你等我想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我妈,她不同意我继续留在帝都,我也答应她,不会再待在这儿。”
韩述点点头,“你先住着吧,住院手续我都已经办过了,不用担心。”
付卿想起还要去看孩子们,怎么能失信于孩子,“不用了,你送我去城北孤儿院。”
她冻得不轻,一直打喷嚏,而且鼻子不通,看来是要感冒了,“为什么每次我都能偶遇到你,还真是奇怪。”付卿笑笑,对着韩述说道。
“缘分吧,好了,到了,我就不进去了,回公司还有点事。”车停在孤儿院门口,付卿撑着沉重的身子,摇摇晃晃地下车,“谢了,想好了会通知你的。”韩述看着她走远,也就发动车子离开了。
阿宝想要跑过来抱她,付卿把他推到一边,“姐姐感冒了,可不想传染了阿宝,你乖乖站一边,等我病好了,我再抱你,好不好?”
阿宝萌萌哒的点点头,“姐姐会和我们待很久吗?”
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潜意识里,还是舍不得离开帝都的,有太多的回忆。
夜晚,她躺在床上,离孩子们远远的,流感高发期还是注意一点好,听着孩子们匀称的呼吸声,她把手搭在小腹上,想着里面也有个小生命在慢慢成长,嘴角不自觉地微笑,她想:“以后会不会和程向南一样,脾气臭还自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儿,有些心酸,眼泪汪汪,抹了一把眼泪,她笑笑,一切都会好的吧,自己也能把孩子养大。
一夜辗转发侧,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终于做出了决定,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孩子和程向南没关系,他是无辜的。
试着给母亲打去电话,没人接,连着打了好几次,终于接通,她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样做对不起母亲,可自己也将成为一个母亲,希望母亲可以换位思考。
“妈,我……我想……我想留在帝都。”
“你是又心软了吧,舍不得程向南,还是舍不得你的少奶奶生活?”
听到母亲这样挖苦自己,她无法解释,只好全盘托出,“妈,我怀孕了,但我和程向南离婚了,我想留在这儿,一个人生下孩子,为爸爸讨回公道,让安涵付出代价。”她的手攒得紧紧的,手指发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
王艳红听她这么说,差点没吓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离过婚的女人再带个孩子,以后还怎么过啊。
“你赶紧回来,我带你去做人流,这事不能任由你胡闹。”
母女俩的态度都很坚决,丝毫不退步,付卿放下了态度,开始求王艳红,“妈,我求你,让我生下孩子,他是无辜的,我不忍心害他,你也是母亲,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吗?”
王艳红叹了口气,“随便你吧,不过要是在帝都待不下去了,别忘了你在云城还有个家。”
付卿哭噎着将电话挂掉,自己永远亏欠家里,无法还清,这份亲情,是她现在最在乎的。
付卿打电话给韩述,“我决定留下来了,只是没有住的地方,希望可以帮忙解决一下住宿问题,另外,我平时不去公司,自己待在家里画稿,直接上交给你。”
韩述听完,欣然同意了,“都答应你,不过住宿问题我解决不了,如果你不嫌弃,就搬来风竹小区,我们这块凑合着住。”
付卿不想再去那儿,那儿有太多关于她和程向南的回忆,可自己确实没地方住,总不能一直待在孤儿院,宋丸现在结婚了,也不能一直住顾家,权衡一下,还是勉强答应了。
付卿想要从此蜗居在房间,足不出户,偶尔画画稿,其他时间就宅在屋里,除非有重要的事,不然她不会出门。
搬过来以后,两人倒还相处的融洽,付卿做饭等韩述下班,早上给他做早餐,好像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可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是不合适的,要是以前能和韩述住一起,付卿应该做梦都会笑醒,可时过境迁,现在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也明白,他们把彼此当做最好的朋友。
日子过得舒坦,付卿不觉就圆润了,这样平静的生活,还真是符合她这种佛系女子。
晚上,韩述回来,在玄关处换了鞋,兴冲冲就跑到付卿面前,把订单在她面前晃晃,“卿卿,你可真厉害,我们公司最近接了好几笔大订单,合作方都是冲着你的设计来的,你真的打算在家里窝一辈子?”
付卿笑笑,“等孩子出生再说吧,有机会我也想出国进修,毕竟这是我的梦想。”爱情没有了,父亲也走了,可生活还得继续,梦想不能放弃。
“嗯,我相信你,等公司发展起来,我资助你去进修,不过回来可别忘了我,我们要一直做最好的搭档。”
两人说说笑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付卿解下围裙,开始摆弄碗筷,韩述累了一天,回家应该放松一下,她每天都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一切,韩述都错以为自己家里多了个贤内助,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对付卿的感情,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卿卿,有些话我憋了很久了,我想和你说说,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当孩子的爸爸,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我每天回来,家里有你,桌上有饭,我就很满足。”韩述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付卿不知所措,他是个好男人,自己现在的情况,怎么能毁了他呢?况且心都不在他这儿,怎么能将就着在一起。
“你别开玩笑了,让你当干爹就不错了,一天天瞎想,还不如好好经营你的公司,带我发家致富。”付卿相信,这么委婉的拒绝,他应该听得懂,是的,他听懂了,尴尬地挠挠头之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开玩笑的,吃饭,一会儿凉了。”
有些感情,一旦错过就不再,喜欢是有期限的,但爱是永远的,付卿对韩述是年少的喜欢,对程向南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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