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

    来到政教处，孙一飞狠狠地瞪了钱朝阳一眼。钱朝阳也不甘示弱，恶狠狠地瞪回去。
    三人跟在孙一飞的身后进来。
    看到黄安文和范磊，老周笑道：“怎么又是你们俩，哪儿都有你们，几进宫了？”
    黄安文和范磊在一中进政教处，跟外面的小混混去派出所似的，熟门熟路得很。就跟袁浩和香春路的派出所所长打了不知道多少次照面，黄安文和范磊三天两头都能在政教处看到老周，都老熟人了。
    一进来，黄安文就一脸委屈的表情诉苦道：“周主任，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打个篮球，看到那边打架了在旁边看了一会，啥事都没干，真不能冤枉我。”
    “你少跟我来这套。”老周一瞪眼，拍着桌子道：“你黄安文什么人，冤枉了谁都不能冤枉你，乖乖给我站好咯。”
    黄安文的老爸是教育厅副厅长，一高这些校领导的顶头上司，虽然黄安文屡次破坏校规，但老周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更何况这厮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在开除的边缘线上不断地试探，学校偏偏没有理由开除他，的确让人恼火。
    对于老周来说，黄安文和范磊，是他最头疼的两个学生。见到他们二人，索性先让他们站好，目光看向林明，是个陌生面孔，语气缓和了一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林明老老实实地道：“林明，高二13班的。”
    “为什么打架？”
    “我没打架。”
    林明目光坦然地看向周主任，两世为人，心理素质早已经得到千锤百炼，周主任要想靠这点阵仗就能唬到自己，那是想都别想。
    周主任皱着眉头看着他：“不要狡辩，你没打架和孙一飞他们搅在一起做什么。你是个学生，学生的本分是好好读书，不是要你打架闹事。知道这件事情多严重吗？扣操行分，请家长，再不好好交代直接开除，你想清楚后果。”
    学校对付学生，就这三板斧，先教育、体罚，从身体和精神上试图击败学生。一旦学生对第一板斧并不感冒，依旧我行我素。那第二板斧请家长，就绝对能让大部分学生服服帖帖，保管不下不敢再犯。
    实在那种屡教不改的，就是最后一个板斧，威胁开除。林明早些年在长益，什么阵仗没经历过？
    他认真地看着周主任说：“但我的确没有打架，不能因为我在现场，就说我打架了。我看到现场有四五十多个人，他们都在旁边围观，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他们也参与了打架。主任，要讲道理啊。”
    周主任迟疑地看向体育老师李老师，李老师道：“他和孙一飞一起在打桌球，几个人都在，被我拎过来的。”
    林明解释道：“我和他们是发小，很多年的朋友，在一起打桌球很合情合理。”
    “那你帮他们打架也合情合理？”
    林明一愣，然后点点头道：“的确合情合理，但凡事要讲证据，做过的事情可以承认，没做过的事情当然不能承认。我没有参与打架，就在旁边围观，这就是事实。”
    鬼才承认，自己才进一高第一天，就参与了这种在一高性质极为恶劣的打架事件。别说自己是靠戴舟特招进来的，就算是靠自己考进来的，一个不好都有可能受到严厉处分。他不怕出来抗罪，他怕上学第一天就被开除。
    要知道，被学校开除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不仅是对于学生本身，对于家长来说更是如此。特别是被一高这样的学校开除后，本来考上一中就是一件面上有光的事，一旦被开除，父母的脸往哪里搁？
    所以林明一定不能承认。
    但就在这个时候，钱朝阳忽然指着他道：“我作证，他们都参与了打架，就是他们打的我。还有一些人，穿着篮球服，背上印了一中的篮球队校队字样，肯定是学校篮球队的，他们都打了我，我这脸上都是被他们打的。”
    周主任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阴恻恻地看着林明。这个学生在他看来，说话慢条斯理，温文尔雅，似乎很有可信度，但没想到满口谎言，拒不认罪。这性质，不比参与了打架更加小。
    但林明却是笑了笑，竖起食指道：“你说我参与了打架，那很好。第一，我问你，我当时候是在哪个位置，打了你哪里，是用手打还是用脚踢？”
    钱朝阳一脸懵逼，迟疑道：“当时候打我的时候哪里还记得你在哪打的，我就知道你打了我，用了手还用了脚。”
    “呵呵。”
    林明笑道：“好，算你过关。那我再问你，第二，我是和孙一飞一起过去的，还是后面参与进来的？”
    “一起过来的。”钱朝阳言辞凿凿地道：“你们一群人一起冲过来的。”
    “好了。”林明回过头对周主任道：“主任，我现在不仅可以证明这个学生喊了二十几个人打了篮球队一个叫潘子的人，还可以证明我们三个人并没有参与到打斗。而且我不像他一样，除了嘴巴说，没一点证据。”
    “哦？”周主任诧异道：“你有证据？”
    林明点点头说：“我在旁边围观的时候，刚好看到林荫道的路灯上有个监控器，对准的方向就是打架发生的时候。这个监控器不仅会证明我们当时候的确在外面看戏，还会证明先动手打人的是他，人多势众欺负人的也是他。”
    林明指着钱朝阳，钱朝阳一下子慌了神。心里紧张得揪起来，他是今年新生，怎么可能知道校园里监控的位置。刚巧潘子拍飞的篮球砸到他脸上，一怒之下将过来捡篮球的潘子一顿暴打，鬼知道那里有监控。
    而林明因为之前胡杰案的时候，和小舅舅来校园好几天都看这监控视频，监控的位置他自然一清二楚。当时范磊黄安文上去帮忙动手的时候，还是他拉住了他们，从侧面监控拍不到地方下的手。
    别说钱朝阳肯定是乱指的林明他们，就算他的确记得林明他们参与了斗殴，监控位置也拍摄不到他们。反而钱朝阳动手打人的画面，却清清楚楚地方在监控里。
    “钱朝阳，你还有什么话说。”周主任狠狠地拍着桌子，对钱朝阳高一8班的班主任孙老师道：“孙老师，还没开学，你们班就有这种学生，打架闹事，做假证诬陷同学，这种学生要来什么用。现在就给他家长打电话，让他父母来领人。”
    孙老师迟疑了片刻，暂时没有动作，看看情况。钱朝阳家境富裕，有钱有势，早就给孙老师送过礼。但政教处主任老周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落到他手里，孙老师想包庇也不好包庇，只能看接下来大家的反应。
    听到要叫家长，钱朝阳终于急起来，慌忙道：“是我记错了，他们没有参与打架，周主任不要叫我爸妈来好不好。”
    周主任冷冷地看着道：“不叫家长可以，把参与打架的人全部说出来。”
    没有办法，钱朝阳只能供认。
    原来钱朝阳是云城三大初中名校翠山国际实验中学出来的学生，本身成绩不能算特别好，但家里有钱有势，在翠山国际实验中学是一霸，跟当年长益的八金刚差不多。钱朝阳离一中的分数线差了不少分，家里就交了12万元的择校费进来的。这笔费用也叫赞助费，属于各大高中不成文的一个潜规则，好的学校基本都有一些这样的名额。钱朝阳进一高后，除了以前少数几个跟他混的，成绩好点一起考上一高的，其它都是过来凑热闹，帮他撑场面，壮声势的小弟。
    这些人原来跟他混，都是看在他家有钱的份上。大家都谈不上多讲义气，临到了这个份上，该出卖还是得出卖，不像林明这些生死兄弟，到这个关口孙一飞是绝对咬死一句话都不说。
    钱朝阳把人供出来后，周主任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就让孙老师去叫人。同时也让李老师把篮球队的人叫来。
    外校的人管不着，但钱朝阳喊外校的学生进一高打架，而且还是他先动的手，这起事件的对错就不用多想。篮球队的人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头警告，只有孙一飞因为带头的原因，记小过一次，扣操行分三分。
    至于钱朝阳是死是活，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从政教处出来，范磊竖起大拇指道：“林老师牛逼啊，监控的位置都注意到了，你搞什么学习，和凯子去读警校吧，未来的福尔摩斯就是你啊。”
    林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监控有用吧。”
    “？？？？”
    范磊和黄安文一头雾水，啥意思？
    林明说：“那个监控我的确看到了，但很遗憾地告诉你们，学校的监控应该在检修还是做什么，当时候那个监控没有开。监控下面会有一个盒子，开了的话会亮红灯，我观察过，根本没有亮灯，盒子和探头之间的线都没插上。”
    “......”
    两人无语，黄安文道：“那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监控会拍到？”
    “我诓周主任和那个钱朝阳的。”林明耸耸肩：“你们不会傻到学校里发生打架事件，学校还不调监控查人吧。正常情况下，早把钱朝阳和孙一飞他们抓到了，哪里还要等这么久。这本身就说明学校没有录像，需要一个个查证。”
    范磊和黄安文对视一眼，千言万语他们只能汇成两个字，对着林明说道：“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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