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子的挽歌

    老马诊所的大厅内，东哥一句话说完，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虽然东哥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但谁都知道，他说的这件事不是单凭喊喊口号就能做到的，何况东哥要对付的人还是张康。
    自从我接触到张康这个人之后，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是我大哥的大哥，所以对康哥始终尊敬有加，我相信不光是我，公司里很多人估计都是这种想法，而且当年我们去M古对付房鬼子的时候，因为要共同对付毛跃进，所以两家还度过了一段时间的蜜月期，盛东这边的人跟首席那边的人都比较熟悉。
    不仅如此，就在前一阵子剧波歌厅开业的时候，大奎看见我跟冷磊在一起，还开枪救过我的命，所以双方之间的人都是有交情的，虽然按照苍哥的说法，东哥最近几个月的时间都在跟康哥进行暗中的交锋，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双方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仇怨，现在东哥忽然说要对付张康，大家肯定都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此刻我因为小胖和赵淮阳的死，情绪变得特别低落，所以听见东哥的回答，并没有起什么反应，或者说，其实我在下午被人追杀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东哥说完要与首席为敌的一番话之后，点燃了一支烟：“我知道，大家都对这个提议有些意外，但是今天对你们说这件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咱们与首席开战，是选择，也是出于自保。”
    二哥见大家都没有说话，调整了一下情绪，微微一笑：“行了啊，大家都别垂头丧气的了，我知道东哥说的这件事，让大家的心情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虽然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仔细想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咱们走这一步并非是偶然，当初矿区刚成立的时候，首席过来要股份的事情，大家也都看见了，说句直白点的话，现在的盛东公司，在安壤已经走到顶层了，普通的社会混子，根本不敢跟咱们接触，也不敢找咱们的麻烦，但混社会这种事，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虽然在感情上，我也觉得对首席动手有些别扭，可是我相信，首席那边的人不会因此就对咱们心慈手软，在这种狭路相逢的对抗中，我们必须拧成一股绳，咱们大家绑在一起，已经这么多年了，彼此间的默契不用多说，我相信，只要咱们兄弟同心，首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哥话音落，房间内依旧安静，没有人喊什么热血沸腾的口号，也没有人发表什么自己的意见，不过这种事也难免，除了二哥对于东哥的决定表示支持以外，杨涛早就猜到了公司最近一系列事情的异常，史一刚更是大大咧咧的，对这些事漠不关心，至于苍哥，直接就是端枪办事的，而且也是除了东哥之外，唯一一个了解内情的人，自然早就猜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二哥一番话说完之后，明杰犹豫了一下，看着东哥：“大哥，我只想问问，小胖的事，跟首席有关系吗？”
    “我还不能确定。”东哥微微摇头：“咱们跟首席这一战已经无法避免了，但是我没必要用这种事情去激发你们的愤怒，不过这种事情，我会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
    “嗯！”明杰听完东哥的话，微微点头。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老舅见大家都没说话，看向了东哥：“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那我就不说什么，今晚我就回去调整矿区的构架，护矿队那边的人，我会尽快安排到市区来。”
    “留下十个人，贴身保护你的安全。”东哥停顿了一下，看着老舅：“没什么事的话，你尽量不要离开矿区，对于咱们来说，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舅点了点头：“放心吧。”
    “好，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了，那大家就全都撤回金海大厦吧，最近几天，咱们先整合一下力量。”东哥看着我们其余的人：“大家都别想太多，好好休息，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散了吧。”
    东哥话音落，大家全都站起了身，明杰也跟博博一起走出了门外，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东哥他们一起离开，而是转身走回了楼上，刚一上楼梯，刚好遇见糖糖下楼，她看见我往上走，有些好奇：“飞哥，小刚给我打电话，不是说咱们要回办事处吗，你怎么还上楼，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看看大龙。”我指了指二楼：“大龙在哪个房间呢？”
    “走廊最里面，靠窗的那一间。”糖糖停顿了一下：“飞哥，大龙那边，东哥已经安排好护工了，你今天也晕倒了一次，要不然，你先去休息吧。”
    “我没事，你去忙吧，小刚还在楼下等你呢。”我微微摆手，随后上了楼，奔着大龙的房间走了过去，我走到大龙病房门口以后，推开门进了房间里，此刻大龙正躺在床上，手上扎着输液管，脸上也带着氧气罩，依旧陷入昏迷，病床边，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护工正在轻轻的捏着大龙的腿，听见开门声，护工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你好，你是来探视病人的吗？”
    “嗯。”我点了点头，指了一下床上的大龙：“他怎么样，还好吗？”
    “很幸运，没什么大碍。”护工点了点头：“他这种因不能呼吸而造成缺氧，致使人因缺氧而休克，这叫缺氧性休克，也叫窒息性休克，只要被发现的时候人还没有死亡，及时地输氧或人工呼吸后，苏醒的概率是很高的，也有的人身体素质比较好，放松勒颈后，会自然苏醒，这个病人的身体素质就很好，只是缺氧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情况有些糟糕，不过输氧一段时间，应该会醒过来。”
    “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我有些担忧的继续看了一眼大龙，继续对护工问道：“我看电视剧里演的，很多人缺氧之后再醒过来，都会变成傻子，或者失忆什么的。”
    “你说的那种情况，是病人在缺氧的情况下损伤了脑干神经，这种情况是存在的，但是可能性很微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护工停顿了一下，继续帮大龙放松着身体：“你这个朋友的情况已经很稳定了，按照我的经验来说，不会出什么意外，只要再帮他放松一下身体，促进血液循环的话，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谢谢。”听完这个护工的话，我也走到床边，轻轻的捏着大龙的胳膊，看见大龙苍白的脸颊，我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感慨，今天大龙和小胖、赵淮阳他们三个是一起被抓的，但是小胖和赵淮阳都没了，大龙却没什么大碍的见到了一条命，有时候想想，还真是造化弄人。
    我这边帮大龙按了几分钟身体之后，那个护工对我笑了笑：“哥们，既然你在这里，那就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病人的情况，我去个卫生间。”
    “可以！”
    “谢谢你了。”
    “没事。”
    我微微摇头，然后也学着那个护工的模样，帮大龙放松着手臂和关节。
    ‘咣当！’
    过了两三分钟之后，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我以为是那个护工回来了，但是转头一看，却发现过来的人是杨涛，有些意外：“你没走啊？”
    “没有，到门口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出门了，只有你没走，所以就回来看看。”杨涛停顿了一下，看着床上的大龙，接着也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刚才在门口，我遇见那个护工了，跟他聊了聊。”
    “嗯。”我随意应了一声。
    “小飞，有些事我不知道我不该问，但是……”
    “我今天没在公司，是因为去参加了一个拍卖会，竞拍的物品是金皇后那处房产的使用权，我的竞争对手只首席公司。”我知道杨涛打算问什么，没等他把话说出口，我就给出了回答：“今天是淮阳出狱的日子，原本大龙和小胖是想着叫我一起参加的，可是因为拍卖的事情，我被耽误了，当时我在会场跟首席的大奎发生了一些摩擦，出门后就被追杀了，那时候小胖给我打了个电话，但是我的情况很紧急，所以没有接听，结果你也看见了……”
    “所以东哥刚才说准备对首席动手的时候，你才没有那么激动，因为你早就知道他会反击了，对吗？”
    “不，只是因为我的心死了。”一想起东哥说要在十天内给我答案的事情，我也没有过多的跟杨涛解释：“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我想问的，是关于大龙他们的事。”杨涛微微摇头：“我很好奇的是，在你今天参加拍卖会之前，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听完杨涛的问题，我不自觉间坐直身体，皱起了眉头，之前我因为参加拍卖，被人追杀，还有小胖和赵淮阳的死，始终也没来得及思考，那些偷袭他们的人是谁，本能间就认为既然首席的人能偷袭我，自然也能偷袭小胖他们，可是转念一想，忽然觉得不对，因为我今天去会场，是暗中过去的，在我出现之前，大奎和于德贵更是连看都没看见我，虽然在税务局附近埋伏了人，但也是为了自卫，而且在我出现的时候，大奎还拦着过我，说明他们是没有提前准备对我动手的，而我挂断小胖的电话，也是在刚刚出事的时候，如果说小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的话，那说明他们应该早就没盯上了才对。
    在盛东公司内部，大龙和小胖他们的地位，是明显比我要低了一个等级的，既然大奎原本连我都没想动，那么又怎么可能去埋伏小胖他们呢，而且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大龙和小胖他们的行车路线的呢？
    “通行的三个人，是一起被活埋的，如果说小胖是因为中枪失血而死，那么淮阳就是被活活闷死的。”杨涛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大龙：“两个人一起被埋了，一个死了，另外一个却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你觉得这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