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不同于娶妻那样有着正规、复杂的一系列程序、事项,仅仅是只用一顶小红轿便给抬进了门,跪拜后又给大太太奉了茶,这纳妾礼就算成了!
甚至整个过程都不需要男人出面!只要大太太同意,想纳多少个妾侍都成!但若是大太太不同意,男人就只能在外面另娶一房——名不正言不顺不说、子嗣还得不到认可。
新纳的姨娘是春太太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属于春江夫妇表妹之一,同样是沾亲带故的复杂关系!
虽然对纳妾这事很生气,春江表哥总是还要顾及亲戚们的面子,于是最终还是出现在了纳妾的仪式上。
只留下小月子中的春太太独守空房。
敏敏——敏姨娘虽然也是庄户人家出生,但是明显比他的其他庄户女人们生的更加清丽、秀气,看到这个,春江表哥黑锅底般的脸色才稍稍有所缓和。
而春江媳妇的表情则是像吞了只苍蝇般,她本以为新来的敏姨娘最多是春太太那样的长相,却没想到又来个大麻烦!
……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上,漪晴被彩旗做的早点的香味给叫醒了。
这几日在外面奔波劳碌,今日又是睡到了太阳高高升起的时辰,漪晴赶紧跳下床、胡乱地擦把脸、穿上衣服就向小厨房跑去。
却见春太太正坐在清风居小院子里,和漪澜客客气气说这话,见到清风居的正主——漪晴出来,春太太慌忙站起来,微微侧身道:“漪晴妹妹,你早啊!”
漪晴赶忙道:“哎呀!别站着,赶紧坐下!坐下说话”,漪晴还未说完话,就赶紧过去扶着摇摇欲坠的春太太,劝慰道:“女人啊,还是得自己多心疼自己!你得先保重自个才行!”
春太太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漪澜赶紧安慰道:“你可不敢哭啊,月子里面哭可是会把身体哭垮了的呀!”
漪晴赶紧接话道:“对啊,春妮嫂子,你可不敢哭!”话说以前漪晴只叫她春太太的,这次变了称呼后、倒显得亲昵许多,又道:“再说哭又不能解决问题,表哥毕竟是三个女人的丈夫,您得接受这个事实,孩子没了他也很伤心的……”
“他可不伤心!”春太太揩着帕子,带着鼻音反驳道:“那敏敏长得可是比我漂亮着呢!”
漪晴一愣,反应了过来,可不嘛?!姐妹二人共事一夫,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于是赶紧解释道:“长得漂亮有用吗?大太太丑吧?那表哥还舍不得休她呢!这说明表哥是个长情的人,以后肯定也会宽厚待您的!”
春太太冷哼一声,道:“要不是大太太,我亲妹妹春杏也不至于逃不出后娘的手心!老爷宽厚,是宽厚了大太太、但是坑死了我妹咩!”
这样的话两姐妹没法接,于是默默地听春太太抱怨着。
春太太继续道:“我真恨那官府,高利贷都逼死人了,凭什么大太太还活的好好的!……她凭什么一句话就可以把我妹妹扭送回家?凭什么还害死我第一个孩子……”
“……我就是恨她,更恨老爷,明知道大太太是个做事情全凭心情好赖的主,那干嘛还给她那么大的权力?干嘛还要让她继续当个能够决定别人生死的主母?!”
漪晴插嘴道:“高利贷的事,真的是你?”
漪晴早就怀疑高利贷的事是春太太放出去的消息,春江表哥也这样怀疑过、也问过彬儿一些事情,春江媳妇应该也多少知道点。但是高利贷的事最后都不了了之,想必是春江表哥想息事宁人,才把所有的缘由都压了下去。
“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妹妹就别装傻了!”春太太毫不客气道:“我也没什么奔头了,孩子也不会有了,我也不怕老爷知道,他想来杀我就来吧!”
“老爷怕是早就知道了,他都问过彬儿了,您觉得彬儿是个守的住秘密的人吗?”漪晴淡淡说道。
春太太愣住了:“怎么会呢?那老爷为什么什么都没追究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漪晴回答道:“当时您怀着孕他没追究,现在您没孩子了他也没追究,总之您记住老爷是个对您也宽厚的人就成了!”
“是呀!”漪澜接话道:“不为别的,您也要为春杏妹妹考虑考虑吧!您好好地活着,您后娘才不敢把春杏随便打发了!”
春太太终于冷静下来,认真地考虑了下刚刚的对话,便抽身告辞:“多谢妹妹们提点,春妮感激不尽!”
漪晴终于端着早已冷掉的稀饭,大口喝着,道:“哎呀,劝了这半天,可是饿死我了!”
漪澜好奇问道:“你……不打算帮帮她吗?这么可怜!”
“大家都可怜!我这次帮她,下次帮谁呢?春太太那么聪明、你就放心吧!她今天过来也只是想找人说说话,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咱们算好的了……”漪晴解释道。
……
吃过早饭,漪晴姐妹就要去拜访新入门的敏姨娘了。
按理来说,姨娘在府里就是个伺候主子睡觉的下人,身份还不如漪晴姐妹二人呢;但是若按辈分来,敏姨娘又是两人的表姐。
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两人决定还是去亲自拜见一下的好。
春江表哥气色红润地坐在正堂中,精神焕发的模样一扫多日的萎靡,一看就知道是昨晚日子过的很愉快。
春江表哥旁边站立的就是新入门的敏姨娘:十六、七岁模样,高挑个头,丰韵的身材,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闪耀着两颗葡萄般晶莹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翘着,樱桃小嘴似闭未闭、很有一丝风情在里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鼻子稍微有一点点高,想必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
虽然是个美人,但是哪里比得上漪澜那样的绝色呢!漪晴心中想着。
“给春江表哥平安!问敏姨娘的安!”两姐妹简单过了礼。
春江表哥便招呼二人坐下。
“让表妹们笑话了!你们刚出去我这就多个姨娘……”春江表哥尴尬笑笑,却再无当初那种手足无措的动作。
“春妮嫂子刚刚失了孩子,表哥您这样冲喜是对的!”漪晴宽慰道,浑不觉敏姨娘在听到“冲喜”二字时面露不喜。
一提起孩子了,春江表哥就老感伤怀,道:“是啊,春妮挺可怜的……你们若是没事多陪陪春妮,她心思重、爱胡思乱想……敏敏,你也一样多陪陪她,她可还是你姐姐呢。”
“是,老爷。”敏姨娘双颊绯红,柔柔回答道着,看的春江表哥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敏姨娘的脸。
众人尴尬。
春江表哥咳了一声,正色道:“大太太身子不爽利,青山伤还没有养好,春太太又在坐着小月子,张府的事务还是管家代管,敏敏你有空和管家学学管理的事情。”
这是要把财政大权交出去吗?但是怎么轮也轮不住刚进门的姨娘啊?!
之前老爷给春太太了两件铺子时、都被大太太好一顿数落,老爷今天怎么都想把整个财权都给一个身份更低的姨娘?!还有大太太连面都不露?!
管家很有意见,姨娘管家——这事传出去会被京城里有身份的人们笑死的,但一看敏姨娘那张得意的脸,管家便应了下来,接着又说道:“老爷,我还有一事相求,趁着今日,您一并允了吧!”若眉毕竟是大太太赏下来的,就算现在打发给了漪晴,那最好还是经过老爷同意比较好!
漪晴反应过来道:“表哥,是若眉姑娘,名不正言不顺地放在两个大老爷们的住处、多不合适啊!”
“是啊,多谢漪晴姑娘体恤,那若眉姑娘的去处——我也是头疼啊!”管家和漪晴一问一答着。
漪晴和管家早就约好,刚想接话说到清风居来,敏姨娘便插嘴道:“要不来我这吧?我还缺个使唤的小丫头呢!”
“那怎么行,若眉可不是什么下人,这事你就别管了……漪澜,你比你妹妹细致,若眉放你那里,等寻着合适机会打发她出门吧!”春江表哥道,见着管家不愿意若眉当他儿媳妇,便不再提买卖良籍的事。
“是!”漪澜答道。
敏姨娘这才注意到张府里面天仙人物漪澜,眼中难掩妒忌的神色。
“这位妹妹原来这么漂亮啊!可是众人口中的漪澜表妹?!咱们大京城有名的女神医?!”敏姨娘故意说道,她知道府里有美女,但没有想到是如此的绝色!
“姨娘谬赞了!我妹妹漪晴才是神医呢!”漪澜可不敢当,客气回答道,使劲把头压得低低的。
春江表哥略带遗憾地看着漪澜,落寞的神情被敏姨娘看的清清楚楚,道:“漪晴就是刚刚说话的小姑娘。”
敏姨娘看看漪澜的脸、又看看漪晴的面巾,低头不再说话。
春江表哥接着又说道:“漪澜表妹马上就要及笄了,现在家里没人可用,敏敏你要好好操办起来,碰到什么不懂的尽可去问大太太和管家,到及笄礼的时候大太太只需主持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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