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董香兰跑出孙家的看守后,孙嬷嬷就失了太后的宠,尤其是在得知孙耀武一家人凌辱董香兰后,更是迁怒于孙嬷嬷:太后责令其张氏家族赶紧把董香兰找回来,不然孙家就等着玩完吧——就这已经是太后法外开恩了!
为了更好地督促找寻、更为了不在宫中碍太后的眼,孙嬷嬷主动离宫、督促自己的一大家子。
孙家在老家时还算老实,孙嬷嬷的话还能听的进去;但这一来到京城,这几个年轻男子见到了这么多达官显贵、又住着窝窝瘸瘸的小破地,孙耀威有事没事就开始抱怨,闹的陈婆子不胜烦恼!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大姑在宫中不容易,已经给你们这么大的帮助了!知点足吧!”孙耀威在京城被恍花了眼睛、摸了两把牌九,就被陈婆子罚的跪地认错。
同样接受惩罚的还有一旁观战的孙耀威、孙耀文两兄弟。
孙耀威不介意跪地,但是对自己母亲的斥责很不耐烦,道:“行了!您一天到晚的感激您那大姑姐、我那好大姑八百遍!您儿子的耳朵都长茧子了!烦不烦呢!……再说了,大姑就只是给咱们个零花钱,这一路上的开销、吃喝还不是您自个儿当的首饰?!”
陈婆子一听这话,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掉了出来,哭道:“知道你娘辛苦、你还不争气读书!知道你还去赌博?!咱们在老家开的就是赌场,你自己还不知道这其中门道吗?!竟然在外面找着被人骗!”
孙耀威自认理亏,不再辩解赌博的事,原本也就是小赌怡情,遂转移话题道:“母亲,儿子知道错了,可是这书本上的东西早都背会了的!我和耀文两兄弟学习好着呢!……就是遗憾着一直得不到大姑的引荐,而且大姑最近也不回宫,怕是不愿意为我们劳烦太后吧!”
“哥哥莫这样想,大姑定是有难言之隐,而且上次还给咱们帖子让咱们去了那尚书大人府邸呢!”孙耀文卖乖说着。
孙耀威嘴硬道:“明明是咱们有才华,人家给的!大姑做个人情罢了!”
陈婆子叹气,道:“什么难言之隐!还不是为了那董香兰?你大姑天天在太后面前不是提醒她想起来这事吗?她出宫也算是避一壁……你们别胡思乱想了……”
陈婆子也担心失宠了的孙嬷嬷帮不到自己儿子、反倒耽误子侄们的仕途。
“你放心!我就是拼着老命,也会给你们挣前程的!”孙嬷嬷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进来,已经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
众人赶紧道歉,尤其是精能的孙耀文,抢先磕头道:“大姑莫急!是侄子们放肆了,请您原谅!”
孙耀威一愣,赶忙照做。
“大姐您咋这个时候来了?您看我这乱糟糟的……”陈婆子手足无措。
孙嬷嬷好笑地看了一眼地上众人,讽刺道:“我不这个时候来?还不知道我这大侄子对他大姑怨恨成这样呢!不过也都不是全白眼狼,我看耀文和耀武都好得很呢!”
孙耀威抽着自己的耳刮子,痛哭流涕抱着孙嬷嬷大腿乞求原谅。
今天这事一出来,孙嬷嬷心里就像的清清楚楚了:亲侄子孙耀威能大大咧咧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对自己积怨已久!真是杯米养恩人 斗米养仇人!唉,指望着他养老送终,真是——笑话!
陈婆子也跪在地上,哀求道:“大姐!真是对不住,都是我教导无方、养出了这样的小畜生……但您就看在他是您亲侄子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陈婆子沉默不言,冷着脸看着一屋子人不同的嘴脸,双手紧紧地握拳、指尖狠狠地次进掌心,恨不得把指甲折断!
这是自己在这个时间最后的亲人啊!这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弟弟的孩子啊!自己这一辈子委曲求全、最后都为了什么啊?!
陈婆子很想哭,想彻彻底底地释放自己的悲哀,然坚守了一辈子的内敛个性,终于使自己渐渐平静下来。
满腔的委屈、怒火以及不甘最后都化成沉沉的一声叹息,“不怨你们,本就是我命苦!你们终究不是我的亲孩!”
“大姐!您可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可不敢这样想……你个小王八糕子!”陈婆子哄着孙嬷嬷,顺手拿起鸡毛掸子就往自己儿子身上耍。
孙耀威不闪躲,只道只要大姑会舒心、打死自己也是值得的!
孙嬷嬷觉得实在没有意思,制止了这场混乱,悠悠道:“你们不要疑心了,还是那句话,成绩好的话、我定然会提点你们的,而这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下跪众人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孙嬷嬷继续说道:“毕竟将来若是找到了董香兰,你还要娶她呢……我算是瞧明白了,太后娘娘不会亏待这姑娘的,之前是我没有和你娘交代清楚、才造成种种误会……你们也莫要问原因,我不知道的东西、你们更不能知道……”
怎么又说起娶董香兰的事了?不是之前允诺过只要孩子们考出好成绩,就可以娶千金大小姐吗?怎么又变了?陈婆子心中暗想,却又不敢说出来,生怕又惹怒了孙嬷嬷。
孙耀威汗如雨下,只得硬着头皮把几日前拦截漪晴马车的事如实汇报。
“这么重要的事你们都敢欺瞒——是真不放心我啊!”孙嬷嬷阴阳怪气说道:“这事我早找人查过,但是人家的身份也不假啊!所以我只问你们能确定吗?”
“还请大姑明示则个!”孙耀威不傻,想必猜到了个中变故。
陈婆子携孙耀武、孙耀文退下,屋里面只剩下孙嬷嬷和孙耀武姑侄两人。
“耀威,这事至关重要,你必须确定了!董香兰和你朝夕相处那么久,这是真是假的、你还不能确定吗?”孙嬷嬷苦口婆心问道。
孙耀威打定主意,把心中疑虑统统说出,然后问道:“大姑,就是这么个情况,简直是匪夷所思!真可惜我兄弟几人没把她们给办了,管她真的假的呢!生米煮成熟饭、来一个收一个!”
孙嬷嬷惊出一身冷汗,敢情这事还有隐情啊?!忙斥责着:“幸好你们没有妄动!太后娘娘爱才心切,对两位姑娘可是赞不绝口呢!所以我才让你赶紧确定那王漪澜到底是不是董香兰?!”
“大姑!您怎么也在这上面犯糊涂了,既然无法确定、就让她嫁给我当个妾好了,最不济我娶她当妻子!咱们家有您这位宫中贵人,她一个乡村野妇出身、也算是她高攀咱们了呢!”孙耀威着实自我感觉良好,他就想讨得好岳丈、一飞冲天!王漪澜才女怎么了?有钱怎么了?地位太低!……而那日撸起漪澜的袖子查看、也完全是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时候兄弟三人也是后悔不已。
孙嬷嬷倒是给气笑了,是自己保护一家人保护的太过头了?简直不分天高地厚了!
“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耀威,看在我是你大姑的面子上,我最后一次提醒你:王漪澜若真的是董香兰冒充的,你只能也必须娶她!若王漪澜只是王漪澜,你不准招惹她!给我离开的远远的,听见没?!”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孙耀威仍然懵懂地应了。
“话都给你带到了,江公公会亲自问你们!你要小心应对、想好了再回答,他可是太后娘娘的心腹!”孙嬷嬷如释重负,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暗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对方的悟性了、另外也不用自己充当这为难的传话筒了。
……
送走孙嬷嬷,陈婆子领着两兄弟赶紧出来。
“耀威,既然你认定是,干嘛不和你大姑明说啊?!绕了这么个大圈圈?”陈婆子不解问道,而且经历了这几件事情后,陈婆子觉得自己的儿子办事办的想当不清楚、明白——与其当一个有风险的糊涂官,还不如把这个王漪澜骗回家、当富贵闲人呢!“现在看看,当初你大姑让你娶她挺不赖的!”
“当初可是您先不愿意的?”孙耀威回嘴道:“我当初愿意,您不愿意,非要说她青楼的名声太臭!后来真如您所愿、彻底臭了,然后就引得您那不争气的丈夫、我那可笑的老爹办出来那事!您说赖谁?!”
孙耀武、孙耀文憋的脸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拿指甲掐着自己的虎口,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
陈婆子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见孙耀威斜着眼睛瞧着孙耀文、讽刺道:“咱家的事、今天还真让人意外啊!”
“耀威,你弟弟这么说是为张家好,本就是你心有怨言!难不成还不行别人道歉?!”陈婆子想赶紧中止今日的战斗,驱赶着几个青年各自背书、复习。
孙耀文借着台阶就想走,孙耀威却死死拉着对方的衣襟,“记住,咱家我是大哥,莫要显摆你的那些小聪明!孙嬷嬷是我的亲姑姑,不是你的、更不是你一个人的!”
“呦!我今天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江平平一身常服,眼色晦暗地看着三个灰头土脸饿三个年轻人、和一个满脸担忧的陈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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