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耀威的话硬生生打着几个人的脸。
王正义不耐烦了,好歹咱们也是正式在案的京官!你孙耀威还没有任何职务呢!本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但万万没想到孙耀威直接蹬鼻子上脸了!
“来人!”王正义道:“带着这位有功名的孙公子,咱们找上峰评理去!”
孙耀威梗着脖子极力争辩。
人群中再次乱作一团,这次连个维持秩序的人都没有了,王正义和孙耀威拉拉扯扯,其他人忙和着稀泥。
睿小王爷领着一众男宾客走了出来,扶额道:“王大人啊,怪不得您上不去呢!直接参他一本不就够了,您还打算亲自动手呢!”
靳流芳和赵秉义等人将二人拉开。
孙耀威见大势已去,团缩在地上鬼哭狼嚎着:“我孙某之心苍天可见啊!老天爷!您这是要赶尽杀绝呀!”说完不住地往地上磕头,嘴里还振振有词:“难道爱一个人有错吗?难道想对她负责有错吗?我怕她错付与人有错吗?……我是为了她好呀!她都已经被我看光了,我只是想负责呀……睿小王爷您女人那么多,不要赶尽杀绝啊!”
孙耀威声音之大,响彻一条大街!
隔壁的街道隐隐绰绰,似乎也能听到点什么。
睿小王爷眼睛微眯,但还未来得及张嘴,就见道漪澜从景园里面跑了出来。
漪澜显然是被孙耀威的声音惊醒:一脸绝望状,面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冲刷掉,露出来原有的清纯秀气。
睿小王爷愣了神,便道:“漪晴姑娘,你先把令姐带回去休息……”
“不!”漪澜痛苦地流下羞愤的泪水道:“小王爷!您让我说吧!”
漪澜柔顺的眉毛此刻拧成一个微挺的小结,结在漪澜脸上,更是拴在漪澜心上!更更让春江表哥心疼难过。
漪澜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手里紧紧攥着漪晴的手,似乎是在寻找支持自己下去的勇气,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委屈地贴在苍白的面颊上。
睿小王爷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漪澜的诉求,并悄悄令人看管着景园、以免有人趁乱作祟。
漪澜睁开眼睛,再次深吸一口气,道:“孙公子,你莫要用苦肉计来祸害我们了!你不就是想让我嫁给你吗?不就是惦记着我们姐俩的东西么?”
“我都捐了!”漪晴及时补刀。
漪澜无视之,继续道:“诸位宾客,那日我姐妹三人从肖府回家,哪知他们兄弟三人半道打劫,我们侥幸逃脱,谁知这三人颠倒黑白、辱我姐妹名声……”
漪澜本是不想说这话的,毕竟事关名节——纵然她们不打算嫁人,但是名节上一点点污点也足矣让人抬不起头。
孙耀威此举是逼的自己没有活路压!
“孙家人不就是看中了我们能挣银子么?!五掌柜,我们在庆余堂的分红不要了!表哥,我在咱们家的分红也不要了!”漪晴再次强调,不仅是捐了既得利益,更是断了以后的收益。
叶玲珑心中震惊,又赶紧收敛心思,劝慰道:“哎呀,你疯了,先不说你要不要制作救死扶伤的药物,单单养活下人都要大笔的银子啊!莫要为了莫须有的传闻,就让自己活不下去啊!”
漪晴轻轻抬手,打住对方的话,道:“我王漪晴,堂堂京城第一才女,岂能因为把柄被人拿捏死?再说了,我若失不都捐完,岂不是日后天天要防这防那的?!我们姐妹二人连金山银海都不稀罕,还稀罕一个乡村出来的、考上功名的、长相一般的才子吗?”
“就是!”小桃红伶牙俐齿紧接着骂道:“那日他们拦着我们的时候,还没有放榜呢!我们家小姐怎么会委身于一个乡村出来的小才子呢?!我们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就是!”漪晴称赞小桃红补刀:“要挑也挑个长相好的,或者学问好的,但至少也是要人品好的!我们怎么那么不开眼呢?!”
漪晴和丫鬟小桃红一唱一和,各种讽刺孙家的短视和势力,围观的吃瓜群众随波逐流、乐得看热闹。
王正义笑呵呵道:“事已至此,大火就散了吧!今日之事都是误会。”
“王大人!您这是欺负我们这些乡野出来的举子们没有人撑腰呀!”孙耀威一脸死灰,似乎是认命了一般,大声道:“罢!罢!罢!我自认配不上人家!我们兄弟几人离开就是!但是还请小姐记得,我孙家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孙耀威十分形象地表现出了一个痴情十足的书生模样。
漪晴心中憋闷、但是又无可奈何,被孙耀威生生憋在那里、气的说不出来话。
“走吧!大哥,漪澜小姐看不上咱们,您也不用为这样一个女人守着了!不值!”孙耀武加油添醋。
“就是,谁让咱们没权没势,没有‘姿色’。”孙耀文调侃着,搀着“绝望”的孙耀威预退出人群。
漪澜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挣开安抚的人,拿出来从不离身的生锈的手术刀,指着孙耀威的脸,道:“你!你……”
“漪澜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孙耀威连忙向后闪躲着,同时眼带复杂的情绪道:“漪澜小姐的东西让人好生熟悉……”
漪晴心道不妙!孙耀威那么熟悉漪澜,这东西怕是也见过的,于是连忙道:“怎么,我们老张家杏林世家,有点老玩意不成么?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手术刀!削铁如泥!”
孙耀威才不信,他认得这把刀,尤其是刀上的那个小豁口!
“真是让人惊喜!”孙家兄弟变了嘴脸,眼神狠厉,像个饿狼一样死盯着漪澜。
漪晴大叫:“小王爷!王大人!太可怕了!”
孙耀威眼睛微眯,精光不停地扫过漪晴一行人,最后又深深地、带着恶毒的神情看向漪澜,最后道:“走!我们不和小丫头一般见识!”
“你站住!”漪澜再次呵斥孙家兄弟:“你们都给我站住!”
漪澜拿着手术刀的手不停颤抖着,周围乱糟糟的情形、眼前人的恶毒的嘴脸、耳边时不时传过来刺耳的嫉妒声,漪澜觉得自己仿佛又变回董香兰时候,周围都是一帮意淫的流氓、泼妇和赌徒……
“漪澜小姐三思!”孙耀文眼中精光乍现,他当然知道今天事情的意义重大!又担心双方行动过激,孙嬷嬷那里不好交代。
孙耀文的话再次刺激了漪澜,漪澜反手将剪刀冲着自己,反手就要冲自己扎下去。
“妹妹,姐姐不能陪你了,姐姐受不了这帮无耻的恶棍!”漪澜痛苦地说着,眼见着刀尖就要扎到脖子了。
“不要呀!”漪晴个子还低,伸手去拦、但是拦不住。
“停手!”春江表哥更远,只能急的吐血。
“妹妹!”终贵女集体喊叫:“停手啊!”
睿小王爷一跃而上,一脚将漪澜手中的剪刀踢倒在地——当然,漪澜也是摔倒了。
漪晴赶紧将剪刀拿到自己的手里,抱着漪澜哭道:“我们姐俩招谁惹谁了?我和姐姐这辈子不嫁还不成么?!我们一辈子当姑子还不成么?!”
漪澜咬着嘴唇,心里面的恨如烈火滔天:要说漪澜甘心放过孙家,但是也需要孙家先放过漪澜啊!而且孙家现在不仅仅是觊觎漪澜、更有这景园的一切……
“妹妹,对不起,姐姐连累你了……”漪澜手抓的漪晴生疼:我好恨!好恨啊!
漪晴极力拥抱着漪澜,心中不断呐喊着:淡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咱们不能这么便宜这几个王八蛋!
睿小王爷看着乱作一团的场面,道:“今日散了吧!来人,按照名单送诸位公子小姐们回去!不在名单里面的本小王会亲自拜访的!你们能这么悠闲地跑过来看笑话——八成也是和孙家公子一样、有事没事地想跑来占便宜的吧?!”
睿小王爷目的就是登记这帮有事没事盯着景园的无赖们,于是轰的一声,看热闹的匆匆跑散。
孙家兄弟心如明镜、知道自己已经占不了便宜,于是赶紧想拖着春杏离开;但是哪知春杏此刻倒打一耙,反倒仅仅抱着春江表哥的腿,哭诉道:“表哥!救我!救我呀!那孙家就是个蛇蝎狼窝!妹妹我被他们侮辱、殴打,这才不得不从啊!刚刚妹妹说的都是孙耀威、孙家大哥指示的……都是污蔑两位妹妹的呀!”
春杏嘤嘤哭泣起来,身子像个秤砣一样死命地抓着地上,任凭对方撕扯、春杏就是不肯走。
“你这婆娘从来嘴里就没个实话!罢了!反正你并非我名门正娶的正妻、而且又是别人家不守妇道的弃妇!”孙耀武难得的言语流畅、思维清晰,“从此你我一刀两断!你这样的荡妇也真是世间少有!哥哥们,咱们走!”
春杏心中踏实了,眼巴巴看着春江表哥。
春江表哥为难。
睿小王爷亲自送漪澜回去,众贵女纷纷安抚,只叹姐妹二人孤苦无依。
漪晴收敛好情绪,从自己新制的产品中,亲自调配了一套套精美的化妆品作为手办送给众小姐们,贵公子们带的则是漪晴让叶玲珑找的西洋怀表。
尴尬的乔迁宴终于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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