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封、穆辰两兄弟离开后不久,朝廷就派人来请漪澜两姐妹入宫。
皇城里面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宫人们一个个地也仿佛粉雕玉琢般,硬是比宫外面的人好看了好几个度。
漪晴心中默默地吐槽着,一路小跑地紧跟着漪澜和几个嬷嬷。
“二位姑娘,太后娘娘还在休息,您二位暂且等待。”为首的竹青柔声细语道。
良久未见宫人再出现 ,直道二人站的肩背酸软,漪晴刚想动一动,宫闱的幔沙轻轻拉起,两名保养得体的老年夫人缓缓走了出来。
“这就是咱们京中第一才女?!”太后一脸倦怠,慵懒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几人,只是在看到漪澜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笑道:“不光是才女,单就相貌而言,也是咱们庆国难得一见的美人!老猴子,我说的没错吧?”
太妃颔首道:“漂亮是真漂亮!我想起来咱们当年的好妹妹了!”说罢便拿着玉色锦帕轻拭着眼角。
一旁的太后叹息道:“可不是!我倒是想将这样的美人接到咱们宫里,也算了了咱们当年姐妹异常的情分!”
二人双双以和煦的目光瞧着漪澜,瞧的漪澜二人浑身不自在,漪澜赶紧低下头,装作不敢接话的样子。
漪晴的目光则是被太后房中婢女提着的鹦鹉架吸引住了:通体雪白的葵花大鹦鹉,可不是自己丢失的那只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自己明明是只带了一只出来,怎么鹦鹉架上是两只鹦鹉?!
太后顺着漪晴的目光,道:“这个小姑娘是喜欢上哀家这个小东西了吧?你认得这是什么?!”
漪晴眼睛眯成月牙形,心想:废话,这不就是我那只么?!
葵花鹦鹉忽闪着大翅膀想扑过来,漪晴赶紧接话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叫葵花鹦鹉,民女本来有一只,后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哪里得来的?”太妃急急地插问了一句,然后又皱着眉头盯着漪晴的面巾问道:“嬷嬷没给你们讲规矩吗?怎么还蒙面入宫?要是有刺客混进来算是怎么回事?!”
几位嬷嬷赶紧跪地,太后驳斥道:“莫要吓人家!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而已,当咱们庆国的侍卫是吃干饭的啊?!”然后又温和冲着漪晴道:“素问你有比你姐姐更厉害的医术,自己的脸也治不好吗?”
太妃呵呵一笑,仿佛刚才的斥责不是她说的似的。
漪晴赶忙收敛心中的思绪,装作一副烂漫的声调道:“多谢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关心,民女实在是相貌丑陋、难以见人……望您二老见谅……”
太后笑容和煦、并不勉强,太妃道:“姐姐都这么说了,我哪有资格驳斥呢?!听皇帝说你这脸只是外伤而已,莫要太过于自卑了!”
漪晴拗不过,心中咒骂一声、便轻轻将一侧的面巾摘下,漏出来极小的一块面皮。
“啊呀!”太妃尖利地叫了一声,便赶紧闭上嘴巴,一脸后怕地给自己顺着气,“吓死我了!这哪里是什么外伤啊?!我咋看着那么像……像麻风病……”
太妃刚说完,众宫人忙惊恐地往后退,太后厌恶地皱着眉头道:“快给我坐下吧!你当靳太医和李太医是傻的?!接触呢么久都看不出来?就属你精明?!”
其余宫人闻此言才半信半疑地绕着漪晴,太妃“哼”一声,别过头去:“我这还不是担心您的安全么?!”
漪晴这才抓到个机会解释:“回太后娘娘的话,民女这确实外伤所致,后来因为发热,结果醒来就成了这般模样……”
“还会好吗?”太后轻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
“会的,我现在还小没法做手术……等我长大了姐姐就能帮我做手术、到时候脸就好了的……”漪晴信口雌黄——不说瞎话不行啊!麻风药都做好了,这冤孽疮就会远吗?或者说、还会这么丑么?!
“手术?那是什么?”太后追问着,对眼前的两个姑娘充满莫大的兴趣,“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认识的那鸟儿的呢?!”
漪晴详细地解释了什么叫做整容手术,同时又引用了云翳的例子,众人恍然大悟;至于鸟儿,更好胡诌了,就说姐妹二人在老家见过一本及其破旧的画册,上面就写着“葵花鹦鹉”的四字注解,至于为什么张家独独出现这一只……
“我也不知道呀!”漪晴睁着眼睛说瞎话。
太后楞了下,随即又恢复了端庄的神情,正色道:“哀家素闻京城第一才女的盛名,一直想让人领你们过来看看,奈何哀家身体老是不爽利……今日正好得空,带你们过来瞧瞧!”
漪晴姐妹二人忙叩首回礼。
“孙耀威算是人才了,相貌也不赖!最关键的是对你情根深种,你一点都不心动?”太后单刀直入问漪澜道。
漪澜早有准备,她是死不打算嫁人的!既然连太子妃的位置都不愿意,还要什么劳什子孙耀威?!
“狼子野心之辈!鸡鸣狗盗之徒!民女宁愿一辈子当老姑娘、也不愿意嫁给此子!”
“你这个丫头可真是自负啊,孙耀威好歹也算是有功名的人呢!”太后也不勉强,只是不轻不重地评价了一句,接着道:“看来你是想去倭国了呢?”
太妃掩面笑道:“我就说嘛!漪澜姑娘又不傻,那孙耀威一个小小的闲职怎么比得上倭国太子呢?!您呀!瞎操心!”
“漪澜已经梳髻,此生终身不嫁!望太后娘娘成全!”漪澜重重附身,态度坚决。
太后娘娘不意外,自己的密探都不是傻的,几个皇子、太医偷摸着往景园里面去、她是可以看得到的——尤其是穆封、穆辰还是太妃侄女贤妃的亲儿子!
“你说呢?”太后将目光移到太妃那里。
太妃挑了下眉毛,嘴角上弯道:“我哪能说什么呀!我就知道咱们后宫的大忙人靳太医可是动不动就往宫外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景园喽!说不定漪澜姑娘心有所属呢!”
这就是信口雌黄了!太妃同样有自己的探子,但是她可不愿意自己侄女的孩子娶一个没权没背景、空有“才女”虚名的民间姑娘!尤其是还和孙耀威有不清不楚的牵扯……既然你王漪澜不识抬举地不想去倭国,难不成想祸害我穆封孙儿?!
那可不行!靳留芳就出来当挡剑的吧!
漪澜更不愿意!靳留芳和自己妹妹关系密切,此事万万不可!但是为什么万万不可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毕竟漪晴年岁太小,此时说出去对漪晴的声誉不好!
漪澜担忧地看着漪晴,竭力解释着自己此生不嫁的心愿:将自己心中人比作宝哥哥,想当颗明珠、而不是嫁人当个鱼眼珠……
太后娘娘淡淡微笑,逗弄着架子上的鹦鹉,冲在一旁不知声的漪晴道:“你这鹦鹉如今和我的福子甚为投缘,干脆就呆在我这吧!”
众人不明就里,太后继续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姐俩名气高昂,能治病救人、又能诗词歌赋,还能挣下万贯家产!就好比我这少有的鹦鹉,盯上你们的可是不少呢!”
这话说得就重了,漪澜如今骑虎难下——不嫁吧、有人盯着你;嫁吧、谁都不满意!
太妃接上话道:“我就瞧着靳留芳不错!人模样好、医术高,和你又是同道中人,若是你们不好意思捅破这张窗户纸……就让我这个没脸皮的老太婆来吧!”
漪晴心中不乐意至极:若不是身份限制、早就骂你这保媒拉纤的老婆子了!靳留芳和我姐姐没一点关系!有种冲我来!
“怎么样?”太后征求意见问道:“来人,宣靳留芳进来!正好这个时辰他就在哀家这里请平安脉,你脸皮子薄、就让厚脸皮的男人来成事!”
靳留芳心中惴惴:漪澜一脸焦急,漪晴则是带着面巾、低着头瞧不清模样。
“你可愿意?”太妃快言快语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干净,也不给靳留芳过多的思考时间,便要他答复道:“你父母早逝,留下个诺大的家业!漪澜姑娘模样好、本事大,你快表个态!”
漪晴这才抬起头,探究地打量着众人。
靳留芳努力不去看她,慌忙跪地道:“老祖宗,下官还未能报效国家、暂时还不想成家!漪澜小姐乃仙子下凡、下官不敢染指!”
漪晴心中终于呼出一口气,这才将垂下的头微微抬了抬、用余光观察着靳留芳的神情。
“什么报效不报效的!成家立业就是先成家再立业!读了这么多圣贤书还不懂这个礼?真是去西方去傻了!”太妃嘟囔了一句,好不容易为了将皇子们给拆了出来、将漪澜和靳留芳搭在一起的……
靳留芳已经是满脸流汗,慌忙解释道:“下官确实是傻了,这辈子只想找个情投意合的、不想包办婚姻……”
漪晴一个忍不住没差点笑出来——这是两人闲聊时漪晴嘴里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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