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下伪装的女神

    傍晚回家两人吃过晚饭, 出了大门往公园走走去散心。
    道路两侧修剪齐整的矮树, 三三两两漫步的情人，冬季清晨凉风与寒霜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干爽, 但又好像什么都不同了。李胜楠双手插在口袋里和江辰肩并肩走着, 眼睛时不时朝左边那个俊秀挺拔的身影瞟去, 当偶尔因为走得太近而轻轻碰到一起时，那粗鲁地掠过李胜楠脖颈间的寒风仿佛都变成了暖风。
    刚才关系的确认其实是出乎李胜楠意料之外的, 她喜欢江辰, 但没想到自己会和他走到一起了，而且是刚开学的短短两个月就确定关系了。有男朋友的感觉太陌生也太令人心跳了, 李胜楠现在心还在砰砰跳, 不停千百遍地拷问自己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地答应了？但为什么心里却像吃了蜂蜜一样甜？
    李胜楠刚刚收回视线三秒钟，又禁不住诱惑, 悄悄斜眼看过去。一旁一直故作淡定的江辰终于也抵挡不住，偏过头，目光温柔又暧昧地扫过李胜楠的脸, 明知故问道:“夫人在看什么？”
    “没什么。”李胜楠咳了咳，转过去了头。
    江辰暗想，这画风可不对啊！他们现在可是正儿八经地谈恋爱了，多看两眼没什么可心虚的，揽住李胜楠的腰道:“为夫不帅吗？”
    “废话，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李胜楠心虚道，“自恋的毛病最好改一改。”
    江辰心头蹭地蹿上一股火，但路上人来人往的他也干不了什么，只能生生压住把李胜楠怼进墙角蹂躏一顿的冲动，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夫人这么傲气，小心遭报复哦！”
    一听报复！片刻前不当回事的李胜楠就像大招放完了一样怂了回去，跳开三步远，江辰一靠近他她就躲，她越躲江辰就越忍不住要逗她，最后发展到一个跑一个追，江辰个高腿长跑得比李胜楠快一点，但却故意让着她假装追不上，从背影看……视觉效果gay得连路人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江辰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抱在怀里这揉揉那摸摸的，语气暧昧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李胜楠面皮薄，这确认关系才一会儿，她心里可没有一点儿适应，况且江辰这么流氓，平时不让他碰她都已经把便宜占尽了，如果真放开了还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来。于是李胜楠面红耳赤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身后的江辰，道：“我公司有事，我先去一趟。”
    江辰低笑：“夫人撒谎都不会撒，明明半天一个电话都没进来过。”
    李胜楠小声解释，“我那是本该去没去。”
    江辰感到好笑，“为什么？”
    李胜楠气急，“还不是因为你的脸。”
    江辰了然，顿时觉得脸上的肿块多了几分重量，“那你不去损失的不是K摄影师吗？”
    “他俩一家的。”李胜楠脱口而出，“而且我哥找的工作，我不去，他自然心急。”
    江辰挑眉，撇嘴，点头，“夫人这是为我报仇啊，不过为何突然又去了？”
    李胜楠抠着手指头，眼神乱瞟，“今天有很重要的任务，不去的话就会堆到明天。”
    江辰故意曲解，“夫人这是想腾出明天的一些时间陪我啊。”
    “不是不是，我只是怕耽误事，惩罚不能太过分……”李胜楠只字不提躲江辰的事，但毫无气势的语言已经出卖了她。
    江辰轻轻笑了一声，“夫人为我报仇煞费苦心，那就去吧。”
    “真的？”李胜楠惊疑，江辰晃了晃钥匙，“我们回家，我开车送你。”牵起李胜楠的手腕拉着她走，欧阳泽一通电话打过来，李胜楠不想接，被江辰夺过来接通了电话，“大舅哥，什么事？”
    “你是江辰……”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江辰闻声脸色聚变，瞥眼看到李胜楠担忧诧异的眼神，又露出了以往的笑容，“阿姨，好久不见。”
    李胜楠跳起就夺手机，被江辰死死扣在怀里。“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江辰挂了电话看着李胜楠皱得跟核桃一样的脸，笑了。“不用那么严肃。”
    李胜楠抓住江辰的肩膀，“我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想请我吃个饭，毕竟没想到我在。”
    “不……那为什么是欧阳泽的号码？”李胜楠顿悟，“他们在一起难不成——”
    江辰笑道：“或许本想叫上你三人吃个饭，没想到我在，就想着和我聊聊，没事，好好呆着。”
    李胜楠皱眉道：“现在就去？”
    “没事，我先把你送公司。”江辰不想让李胜楠担心，又补充道，“就是好长时间不见我了，很欣喜。”
    李胜楠怔怔的看着江辰，几秒后突然轻声道：“你确定是欣喜？”
    江辰愣了下，干笑一声，没话说了。
    李胜楠其实是很敏感，很聪慧的。
    母亲当时与她一起离开，虽不知是因为李胜楠不提江辰的事情而不敢提，还是因为对江辰也有些介意和失望而不提，但不管是哪一种，总归会提起过去的事情。她不想让江辰知道过去的事情。
    江辰语气平静：“夫人，咱先去公司，我还要赶着接阿姨，否则这第一印象不好，我还怎么娶你过门？”
    李胜楠轻轻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夫人乖。”江辰声音温柔下来，“我会见机行事，没事的，阿姨人又温柔不会为难我的。”
    李胜楠眼眶发红，反驳道：“那是我妈，我比你懂她。”
    “我说过的，我会对你负责的。”江辰打断李胜楠的话，伸出一只手来在李胜楠头上揉了一把，“你都答应做我女朋友了，我还怕什么？”
    怕李胜楠还要坚持，江辰又道：“去的人少有他的好处……人在激动的时候，情绪特别容易被调动起来，你在旁边坐着的话，就是我活生生犯下过错的标本，你一说话反而影响咱妈的主观判断，再点起火来，为夫就要被炸熟了。”江辰拉着李胜楠的手回住宿取车。
    李胜楠一路上沉默不言。
    等到江辰将李胜楠送到公司门前停车，解开安全带，李胜楠按住了江辰的手。
    江辰温柔笑道：“夫人放心，一有情况，我马上跟你联系，别担心。”
    江辰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李胜楠心中颇不是滋味，漠然下车：“记得联系我。”
    “放心。”
    江辰看着李胜楠下车走进公司的旋转门，自己倒车，去约定好的咖啡厅。
    江辰去的早，路上又没怎么堵，到了以后足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等到李胜楠的母亲——兰云芝。
    等人的这一个小时里，江辰脑子异常清醒，脑中分门别类，把各种可能的情况、能造成的最坏的后果、以及恋情允许的几率全算了一遍，他脑中的脉络清晰，把可能引起最坏结果的情况一一规避。
    兰云芝远远看见江辰，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疾走了几步，礼貌笑道：“等了很长时间了吧？”
    “没有多长。”江辰笑着站起，“我怕堵车，就早来了会儿，您坐。”
    “你这脸……”兰云芝犹豫着开口，“欧阳泽打的吧？”
    “您……”
    “我听他说了。”兰云芝叹气，“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你别怪他。”
    “不会的，他也是担心盛楠。”江辰为兰云芝抽开椅子。
    兰云芝坐下来，“今天顺道去泽的公司看看，顺便听说了你们的事，想着和盛楠问问，结果我这手机还没了电。”兰云芝摇头感叹，“却没想到用泽的电话你却接了……”
    兰云芝叫‘李胜楠’却不是‘婉晴’，不知道是不是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
    江辰本以为兰云芝是要开始责怪他，却不料兰云芝眼眶发红，用纸巾按了按眼角，低声道：“要是初中你也是这般寸步不离，我想那孩子也就不会那么辛苦……”
    江辰理解，婉晴是兰云芝最疼爱的孩子，出了那样的事情，是哪个家长都不愿看见的，而且今天本来就是一场道歉会面。
    江辰站起身，低头鞠躬，“阿姨，是我的不对，我向您道歉。”
    兰云芝的眼眶瞬间又红了，“你都知道了对吗……”
    江辰心里狠狠的疼了下，抬起头又低下。兰云芝起身将他按坐下来，问道:“盛楠告诉你的吗？”兰云芝的语气有几分急切，似乎很希望是这样。
    江辰摇了摇头。
    兰云芝尽力克制自己，深呼吸几下，久久无话。
    江辰看着桌面，也不知说些什么。
    兰云芝最不喜欢在人前落泪，她平复了一会儿，慈爱笑道：“行了……不说这个了，来，你和盛楠发展到哪一步了？她最近好吗？”
    江辰一边的嘴角微微勾起，他迅速调整好状态，摇摇头道：“她很好。”
    兰云芝继续笑眯眯问道:“那你们之间？”
    江辰表情僵住了，他猜不出兰云芝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要他们发展，还是拐弯抹角的试探？
    “阿姨，您想说什么就开门见山吧……我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