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吟

第一卷 萧城虎啸 第二十三章 忍无可忍


    吴彻心中已经怒极,幸好他在宇文举进来之后,就想起了吴侯对他说的话。
    不要让人看出你的愤怒和紧张。
    他想,此时打翻酒壶,接下来就是宇文举暴风骤雨的拳头,家臣们对宇文举动手,明天吴府就要被六大修士夷平。
    身在这个位置,就要受得起这份屈辱,这不正是他要做的事吗?
    “如果我现在够本事,当然可以将这两个宇文家的混蛋狠揍一顿,然后将他们扔到宇文家,并且让那些老的小的都看看,如果没本事,就忍。”
    吴彻感觉腹内似乎有一把剑搅了又搅,刺了又刺,只觉得喝下的酒全成了毒药,在腑脏中游走,所有的毛孔似乎都被封住,酒气出不来,血反而从喉咙中顶了上来。
    酒浇在头上的时候,吴彻像是松了口气看向了宇文举。
    他从没有想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从来没有。
    现在,他只想杀人。
    生平第一次他想杀人。
    是宇文举帮他做的这个决定。
    “我吴彻若杀不了你宇文举,就让我卑微到泥土里,永世抬不了头!”
    哗——
    酒器飞了出来,桌子被砸翻在地,几个长老一把击碎了酒壶,将宇文修举了起来。
    “今天都不要走了!”
    砰!
    宇文修被一脚踹翻在地,捂着胸口突出一大口血。
    令狐剑南抓起桌子砸向宇文举,后者双拳打碎了桌子,脸色也变了变,他毫不怀疑令狐剑南会在这里废了他。
    “老东西,你敢出手,明天就承受六大修士的怒火吧!”
    “狗屁的六大修士,你老祖宗来了也保不住你!”令狐剑南一拳砸了过去,看似没有什么花哨,但内劲足以轰踏一座高楼,宇文举初入神源三重,如何架得住四重巅峰的令狐剑南,当下借着对方的气势,忽然急退。
    只听后面一个愤怒的声音道:“我当你就是来放个屁的,你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金长老双臂忽然抓向宇文举肩膀,力大势沉,且有一股吸力,宇文举套也逃不掉,浑身电光吱吱地响,运足了力气,浑身霸气轰响金长老,不料金长老连动都不动,他浑身的电光根本撼动不了金家的防御。
    轰!
    宇文举喷出一口血,被一拳打到了墙角,震碎了一堵墙。
    “六大修士来之前,先宰了你!”金长老将手中流星锤抽了出来,铁索狂龙般飞出,这一锤若是砸上去,宇文举的脑袋就要碎了。
    却见这时,一个身影拦住了他的攻势,浑身骨骼砰砰爆鸣,双手抓住了流星锤,但金长老这一击运足了力气,这人抓住流星锤之后尽管尽力稳住,却还是被逼到了墙角,后脚猛地蹬在墙上,浑身白光大放,低喝道:“金老六,你不能杀他!”
    “令狐大哥,你闪开,愚弟宰了他自会到宇文家领死,绝不连累你们!”
    “没错,六长老说得对,我全族性命舍去不要,也不能看着他对少主不敬!”
    “让开!”金长老收回流星锤,刷地一声又打了出去,令狐剑南脸色一变,喝道:“金老六发疯了,快拦住他!”
    话音未落,流星锤已到,令狐剑南一掌拍出,顿觉手臂巨震,整个人被大力带得差点没站住,流星锤被拍得偏了一尺,砸在宇文举头上不远,打穿了整面墙。
    但是没有人过来阻拦金长老,尽管知道金老六此举可能连累所有人,却心照不宣,都做好了一同赴死的准备。
    人生在世,不一定事事都要忍,假若他们珍贵的东西是不能被侵犯的,也就绝不会忍。
    有人为情而死,有人为友而死,更有人为天下大义,有些东西是绝不能忍的。
    令狐剑南一把将铁索扯住,与金老六拼起了暗劲,地板先被踩了一个坑,两下角力,地盘的裂缝带着冰裂的声音一点点的蔓延,迸出石子四射而去。
    “反了你了,你要拆了吴府吗?”令狐剑南剑眉怒皱。
    “老哥哥,你忒糊涂了,不宰了他,他还会放肆,我只做家臣本分除掉他!”
    “我糊涂?金老六,你要逞威风就去宇文府里,将那六个王八蛋宰了我们看看?打一个晚辈也不怕被人笑话,这里的事,是杀是放,你我做得了主?”
    这句话说出,金老六的双眼忽然一黯。
    “松手!”令狐剑南大力扯去金老六的流星锤,扔在了墙角。
    金老六砰地一声跪倒在地,默不作声起来。
    “呵呵呵……”宇文举一直看着他们的较量,先是笑声看着,继而大笑起来。
    抚了抚身上的土,他慢步走着,一边笑得疯狂,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戏唱的真好,一个忠心护主,一个顾全大局,啧啧啧……我竟感动了,宇文修,你说呢?”
    宇文修一直捂着肚子在一旁看着,见宇文举问话,他不敢不回答,小声道:“三哥说他们唱得好,那就是好。”
    “哈哈……”宇文举大笑看着众人,尤其看到所有人怒不可遏又强压着怒火的样子,他更是快意,今晚的目的不为别的,就为这样的表情而来。
    “我也觉得很感动。”吴彻用手在脸上抹了抹,将脸上的酒擦去,头发上依然还有酒滴落。
    他也笑了起来:“宇文兄果然豪气,无人可敌,我佩服。”
    “嗯?”宇文举正在笑着,笑着,眉头忽然悬崖勒马一样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个笑容太寒冷了,此时的吴彻竟然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个时候竟然能笑出来。
    他最无可奈何的就是别人在该愤怒的时候笑,在最痛的时候大喊痛快,因为一个霸道的人最喜欢看别人屈服,看别人求饶,看别人对他愤怒,又无可奈何。
    他们希望一切的发生最好是他们最想要的方向,可如果一个人怎么折磨都不吭声,怎么愤怒都不叫嚷,那就让他们没办法了。
    “我说宇文兄浇得好,这一浇让我清醒了不少,我如果不谢谢宇文兄,岂不是太没礼貌了,没礼貌的人那就是猪狗不如,您说呢,宇文兄?”
    “你!”宇文举心中大怒,话里有话,岂不是骂他猪狗不如?
    “酒宴被砸不要紧,为搏宇文兄一笑而已,府中藏酒颇丰,来人,拿来我与宇文兄痛饮!”
    “不必了!”宇文举冷哼一声:“你小子有点意思,我的目的达到了,再呆下去也没意思,想不到你这个废物也有了些家主风范,希望以后你能有资格跟我面对面对决,而现在,我对你这个废物没兴趣。”
    “宇文兄对什么有兴趣?”
    “我希望你像个男人一样跟我过两招,别跟我玩那些老家伙的花花肠子,你虽然玩的还不错,但对我来说,更显得你很没骨气。”
    “宇文兄想我起来跟你过招,然后轻易杀了我,然后对外宣称决斗失手,那我岂不是白死了?”
    “你不敢?”
    “不敢。”
    “果然废物。”
    “宇文兄尽管用言语激我,不出两年,宇文兄对我今日之侮辱,我定当十倍讨回来。”
    “哦?”宇文举感兴趣的眯上了眼:“宇文修,重复一遍,他刚才说了什么?”
    宇文修低头道:“他说,不出两年,十倍奉还。”
    “这太可怕了。”宇文举憋住不笑:“是不是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真是太可怕了。”宇文举转身走向厅门,从林冲霄身上迈了过去,一边笑道:“我给你十年。”
    吴彻微笑着,看着旁边的宇文修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走到林冲霄旁边,没有敢越过林冲霄,从一旁跨过门槛。
    那两颗头颅又飘着,慢慢下沉……
    吴彻缓缓舒了一口气,笑容从脸上消失。
    地上一片狼藉,破墙透出外面的星光,有一股冷风吹进来,将所有人的酒意都吹散了。
    “就这样让他走了!”金长老握紧了拳头:“少主,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我什么时候要咽下这口气了?”吴彻缓缓站了起来,道:“酒窖里的藏酒都给我开了,酒要继续喝,话还要继续说。”
    众人实在没有什么酒兴了,被宇文举这一闹,全都醒了酒,现在没什么比打架泄愤更让他们有兴致了。
    “我没开玩笑,两年后,世上再无宇文家。”吴彻面带笑容离开座位朝前走着,目光落在了大厅的门槛上。
    众人这才发现,林冲霄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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