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骨绵掌

有时还咬着耳朵窃窃私语，惹得全家属楼心焦泼烦的，不晓得老鬼和贾老练下了多大一个叫。
  一个月后，老鬼和贾老练在众邻居的殷殷期盼中，终于千呼万呼始出来。二人皆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只不过老鬼的头上顶着几匹海白菜，贾老练的耳朵眼儿里塞满了黄泥。众人惊诧之余忙追问二人有何遭遇，老鬼红着眼睛说："我在越南好不容易搞了一船紧俏药品，哪想到在湄公河翻船了。"
  众人惊呼一声："被缉私队的抓到了嗦？"
  "不！是真的翻船，正好遇到十二级台风，价值百万的药品全部喂鱼，连我这条老命都增点让鲨鱼拖到海底，幸好我小时候在嘉陵江练过潜泳。"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贾老练，贾老练说："我在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挥锄挖了整整一个月，终于挖出五十箱二战时的战利品，打开一看，全是日本鬼子投降时留下来的军用皮靴。不过这些皮靴全是左脚，现在的问题是必须找到右脚，日本政府要高价收回去。不料，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沙暴，增点把老子埋进沙底，幸亏我小时候的崇拜偶像是土行孙。"
  众人"噢"地一声，异口同声地说："原来二位做的都是"嗨"生意，我们简直惹不起！"
  其实老鬼是到海产品市场考察了一个月，他准备租个门面卖鱿鱼，而贾老练则是回乡下帮他舅舅收麦子去了。
  ⑴"嗨"生意：大生意
十二、一对臭麻将
  麻将桌上，老鬼最烦贾老练，每摸一张牌便翻着白眼，紧到抠来抠去，然后慢条斯理地在面前理过来理过去，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气得老鬼桌底下兜他一脚，骂道："你没生眼睛啊？偏要用手指姆去审，老子想去睡一觉，你龟儿可能还在考虑。"
  轮到老鬼有杠牌，他的过场更多。撒色子之前先眯起眼睛唧唧呱呱祷告几句，摸起杠牌后突然一个急转身，然后双手握牌，激动地浑身乱颤，紧到在那儿"晕"。在别人的再三催促下，他才怏怏地转过身来将牌一丢："妈哟！是张烂发财。"
  这个周末，老鬼和贾老练以及二位的夫人钻拢一堆打麻将。老鬼的霉瞌睡可能还没睡醒，牌局进行了两个小时，和牌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看贾老练和他老婆紫薇一会儿暗七对，一会儿清一色，颜郦嫜还可以挣两下，老鬼则被医得瓜兮兮的。有一盘老鬼摸起一副天叫，单吊幺筒，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正襟危坐，屏住呼吸，将那张幺筒放在掌心，托在下巴上，单等别人放炮。可左等右等，筒子都打完了，那张幺筒还是没见踪迹，老鬼决定换叫，刚刚把幺筒打出去，哪想到那三家马上划水，三张幺筒跟得巴巴适适。
  "你们啷个晓得我单吊幺筒呢？"老鬼气急败坏地问道。
  贾老练答道："你好生照一下镜子，你的下巴上有那么大一个园饼。"
  老鬼一照，气昏了，原来是刚才那张幺筒托在下巴上留下的烙印。不过老鬼并没有沮丧太久，贾老练跟着就冒了一个杀着，他为他"高超"的审牌技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只见他眯起眼睛摸起一张红中，牌面冲着观众，中指姆正好摸着"中"字的下半端，他将面前的牌"哗哗哗"全部推倒，举着手上那张红中，洋洋得意地说："挡不住的狗屎运，卡二条都要自摸。"原来他将"中"字的下半端审成了二条。包牌憋赔，贾老练这盘投得贵。
  老鬼怒视着贾老练，咬牙切齿地说："活该背时！一个"假"字害你一辈子！"
十三、电器专家
  贾老练人生第一大嗜好——酷爱修电器，这大概与他从小爱科学，特别崇拜爱因斯坦有关。上中学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进小黑屋，苦战一个星期，终于组装了一架矿石收音机。除了受到老师的表扬，还意外地被一朵骄傲的校花青睐，贾老练受宠若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流水线般地连续生产了10架收音机，分赠给了他崇拜的老师和崇拜他的女生们。众人自然称赞贾老练聪颖过人，只是背后嘀咕几句："收音效果太差了。"
  80年代初，哪个拥有一台录音机，绝对比较港噻。老鬼不甘落伍，一咬牙一跺脚，买了一台国产杂牌莽戳戳的录音机，足有写字台恁个大。哪想到没听几天就开始绞带，贾老练自然应邀来诊断。老鬼哪有不放心的道理，谁叫贾老练是远近闻名的"电器专家"呢？等到老鬼下班回家一看，顿时目瞪口呆：满地的螺母和零件，贾老练已将那台巨型录音机全部拆散了。此时，他龟儿正满头大汗地趴在地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羞愧地对老鬼说道："我工作了一个下午，这些零件实在斗不转去。"
  从此以后，老鬼家里的电器成了贾老练的训练基地，只要录像机、洗衣机、冰箱、VCD、彩电等等稍有些毛病，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大卸八块。零件斗不转去的喜剧不会再上演了，只是组装完毕并且运行正常后，总有一颗可疑的螺母遗在现场，令贾老练大惑不解。老鬼问："是不是你包包头掉出来的哦？"
  看来，只能这么解释。
  截至99年年底，贾老练的写字台抽屉里起码有100颗可疑的螺母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十四、学外语大转移
  最近，老鬼家里经常传出奇怪的声音。贾老练贴在门缝仔细辨别了好半天，实在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发出的。那声音"哒哒哒"地类似拔掉消音器的烂摩托车，搅得贾老练懒瞌睡都睡不成。实在忍无可忍，贾老练一把推开老鬼的家门，见他老人家正严肃地站在穿衣镜前，老脸涨得通红，便秘似的直吭哧。贾老练刚想开腔，突然老鬼嘴里"哒哒哒"地一串脆响，吓得贾老练差点跟斗扑爬地夺门而逃。
  "啷个理噻？在练气功咩？"贾老练惊魂未定地问。
  老鬼半转过身来，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我-在-学-俄-语。"
  "俄语恁个吓人嗦？"
  老鬼鼻孔出着冷气，不屑地对贾老练说："你晓得个铲铲！俄语中有个跟英语R一模一样的字母必须这样发音，而且须经过反复练习，看掌握得到不？"外国语是人生斗争的一种武器"，我准备在80岁以前牢牢掌握三门外语。"
  第二天清晨，老鬼洗漱完毕，准备继续练习俄语发音，突然听到从贾老练的家里传来银瓶乍裂般的弹舌声，其音量强过老鬼数倍。心存疑惑的老鬼轻轻推开贾老练的家门悄悄一看，只见贾老练站在穿衣镜前，面带革命微笑，轻松自如地"哒哒哒"地弹着舌头。
  "你也在学俄语咩？"老鬼问。
  "不，我在学维吾尔语。"
  "维吾尔语也有弹舌音？"
  "啷个没得耶？比如说乌鲁木齐，维语就是乌鲁鲁鲁鲁鲁鲁……木齐。而且我的语言环境比你优越，我可以在新疆住上半年，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掌握这门语言，而你这辈子恐怕也去不了俄罗斯一次。"
  老鬼一个箭步站在贾老练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我要报名学维吾尔语。"
十五、武术思想家
  前段时间，体彩开奖是人们最激动的时候，彩票销售点前人头攒动，狗山狗海。"悲伤的人们满街游走，打听幸福的下落。"老板们卖得嘴巴都笑烂了，手指姆按得又酸又痛。
  贾老练也是在全城把彩票炒得热火朝天时喜欢上体彩的，不料排轮子的时候与一拨干筋火旺的青沟子发生了摩擦，被彻底海扁了一顿。贾老练哪里咽得下这口鸟气，回到家中磨刀霍霍准备找转来。老鬼奉劝道："算了，不要自己找些烦恼，现在的青沟子哪里认黄，惹不起就阴到不开腔噻。"
  第二天一大早，老鬼还在梦里水乡陶醉，忽被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炒醒，老鬼抠掉眼屎仔细一听，原来是电影《黄飞鸿》的主题曲"男儿当自强"。老鬼心里顿时鬼火冲，哪个龟儿胀得睡不着，清早巴早地在发神经嗦？他气鼓卵胀地跑到院坝里一看，见贾老练赤膊着上身，穿着火红的运动短裤，正龇牙咧嘴地练少林童子功。老鬼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惊羡地问："喂，老练，原来你还是个操扁卦⑴的嗦？"
  贾老练一边气沉丹田，一边答道："让你晓得？我老爸一直督促我继承他的武魂，而我从来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真是追悔莫及。"
  "你那个瘦鬼老爸还是武林中人？"
  "啷个？不像咩？他在文革中照得一张照片相当提劲，有个老外准备用100美金买下，我老爸都没干。那个老外还给那张照片起了一个标题，叫：文革中最伟大的武术思想家。"
  说着贾老练回屋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递给了老鬼，老鬼仔细一看，见贾老练的老爸英姿飒爽地赤裸着上身，用胳肢窝夹着一根竖在地上的木棒，双腿并直，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面带胜利微笑，作杂技演员在爬杆时的亮相状。只不过他闲着的那只手没有伸向前方，而是将一本《毛主席语录》紧贴在胸口。
  "手伸出去是武术家，收回来握着毛著就是思想家了，所以那个老外称这张照片为文革中最伟大的武术思想家。"贾老练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解释道。
  老鬼顿时肃然起敬，小心翼翼地翻过照片，见照片背后有小诗一首。诗曰：革命战士喜爱革命棍术/一边练棍，一边学习毛著/看！我的思想多么有深度/看！我的腹肌多像六块卤水豆腐。
  ⑴操扁卦：练武术的
十六、悲伤的恋曲
  这些日子贾老练和他的老婆紫薇闹别扭，紫薇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剩下贾老练孤枕难眠，煞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