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凝棠和沉月找到了神医原来的家时,却发现那个神医的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然后沈凝棠和沉月还在打探那个神医的消息,他逃跑了,不久正好说明了这件事与他有关。
神医的消息都是买通了一些人传出去的,这一点也就可以确定是有人想要害唐慕尧。
沉月在这一刻,终于确定原来是真的有人想要陷害唐慕尧,但是究竟是谁想要陷害唐慕尧呢,沉月的心里有数。
不是国帝,唐慕尧之死获利最大的,就只能是蓝澈一方的丁家势力。
沉月想到了自己那一天去找蓝澈时蓝澈的态度,那个态度分明就是想要唐慕尧去死,然而在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完蓝澈之后,唐慕尧就真的死了。
所以唐慕尧的死,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沉月不敢去想。
但由不得她不去想。
没过多久,那个神医在郊外邻村被国帝派去的人抓了回来,沉月作为唐家正牌大夫人,自然可以亲自审问。
严刑之下,他交代了主谋——丁覃。
丁覃……
果然是蓝澈要他的命。
甚至不惜伤害自己,而去灭掉唐慕尧这个唐家的少年支柱,让唐家受到重创,从而削弱他们的势力。
然后朝中,唯有丁家势力鼎盛。
丁家,不过都是在为蓝澈服务。
所以——这些都是蓝澈的主意。
自己,也只是蓝澈的一枚棋子,弃之不怜。
而后也因为自己的过失,害唐慕尧死亡,唐慕尧救了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却因为把唐慕尧奄奄一息的消息告诉了蓝澈而让危险迫近。
唐慕尧的死……
沉月有一种伤心欲绝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过,她想要到蓝澈的身边,大声的质问蓝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人命就那么低贱吗?
不论皇室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只要阻了他们的路,他们都能狠心去设计,去杀害吗?
沉月听到那神医说出主谋的时候,一剑刺入了他的喉咙。
这个秘密……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沉月心里千头万绪,很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这么多的话从哪里开口,于是沉月找到了一个酒馆,跑到了酒馆里面喝了一杯又一杯,想让自己不醉不休。
夜深时分。
沉月已然喝醉,酒馆打烊,催了她好几次,她不肯走,迷迷糊糊死活要赖着。
眼前一抹黑紫色的身影,抛了几锭银子在小二手里,这才让她坐住。
蓝澈望着她,喝的酩酊大醉。
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外面下雪了。”蓝澈说,
“冷,你披着,别生病了。”
沉月哪里还有心情回答,望着眼前迷糊一片的人脸,喃喃道,
“你为什么要杀了唐慕尧,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是偏偏是你要他的命。”
蓝澈对沉月的行踪了如指掌,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知道了沉月今日心情不佳,喝几杯消愁酒,他无法拒绝,任由沉月在里面大喊大叫,蓝澈和沉月还是有一些破痕的,蓝澈在心里没有原谅沉月,这不是他的错。
唐慕尧,不是一株纯仙草就能救活的。
如果有一天,你和唐慕尧只能活一个。
我的选择一定是你,无可厚非。
蓝澈不想让沉月再伤心了。
沉月抖落身上的披风,抓着蓝澈不停地质问道,
“为什么,我不想欠别人的,你为什么不能等我和他和离,无半点关系,没有任何交际的时候再对他下手,你知不知道,因为我,他受伤了,因为我,他死了,因为我,唐家绝后了,因为我,沈凝棠变成寡妇了,因为我,全都因为我,我没有办法回报他,我没有办法不对他愧疚,每个人,每个人都能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克夫,每个人都能说是我害了唐慕尧,我……我能怎么办,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觉得他们说的都对,是我的错,可是你,为什么我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来维护你,维护你这个杀人凶手!”
蓝澈担心地望着她,拿了一把剑出来,丢在桌子上,当沉月看到了桌上的剑时,怔了一怔。
然后拿起剑来,醉意熏熏,可是眼前的剑和蓝澈格外清晰。
仿佛世间没有别人,这个选择,一面是能让她减轻负罪感,一面是她爱的人。
沉月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大喊大叫的说着:“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谋权,但是你……别拿我当棋子可以吗?别伤害对我好的人可以吗?别让我厌恶你,恨你可以吗?”
就在蓝澈听完沉月说的话之后,蓝澈感觉到自己非常的伤心,于是蓝澈握住沉月手里的剑,将剑尖指向自己,对着沉月温柔说道:
“你杀了我吧,我现在已经把剑给你了,如果你想替唐慕尧报仇,我绝不还手,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我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你。”
沉月有一些恍惚的望着他,然后对着眼前的这个越来越遥远的男人说:
“我一直知道你城府太深,身上背着很多东西,但是没有想到你会为了所谓的权势这么卑鄙,你竟然真的把他给杀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样冷漠无情的一面,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如果我们没有认识过,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伤心事,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蓝澈对着沉月说:“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了,既然你已经说了是我杀了唐慕尧的话,那么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
沉月看着眼前的这个蓝澈,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人一样,为什么他可以在杀了人之后非常坦然的面对自己。
蓝澈也同样看着她……
自四岁你俏皮出逃至你满是伤痕倒在丁家竹园,这中间的你,不见了。
你心仪他人,我便将你送进他的府邸,由得无非是不愿辜负年少那份欢喜。
往后几月,你回来了,带着一身孤傲……
我便知,无论今后你心仪的是不是我,我都不会再放你走……
眼前的人那样狼狈,那么纠葛。
你曾问我心仪何人,贵胄还是良女?
如今我想问问你,你是贵胄还是良女?
我心仪的,一直都是你而已。
是你啊。
沉月摇摇晃晃地拿剑想要为唐慕尧报仇,但是当她看着蓝澈明媚的眸子的时候,心里再次有了一丝犹豫,沉月对着蓝澈说:
“我真的是看错你了,对你的感情也都是假的,你这个人在我眼里都是假的,我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你。”
当蓝澈听到了沉月说看错自己的时候,心都要碎了。
沉月将剑刺入蓝澈胸前,立马一抹殷红浮现,沉月拔出剑来,扔在身后。
“你走吧!”她说。
蓝澈闭眼,将衣物再次为她披好,离开沉月,把喝醉了的沉月一个人留在原地。
我留着纯仙草,只是为了就你的命啊!
蓝澈知道沉月一心里面现在全都是唐慕尧,蓝澈也知道自己和沉月的感情可能也在这个地方出现了裂痕,蓝澈不想对沉月解释,自己的心里面不能只装着伤心,既然沉月一口咬定是自己杀了唐慕尧的话,那么就让她暂且这么以为吧,终有一天,她会明白。
“你就这么对唐慕尧下了手?”
云水阁内。
蓝澈对丁章说道。
“本来以为那马会教训国帝老儿,结果没想到他竟然把那样一匹良驹赏给了唐慕尧,索性就顺其自然了。”丁章道。
“那个大夫呢?他也是你安排的?”
“是,按封太后的命令,唐慕尧已经该死了,唐家的势力该落幕了。”丁章饮了口茶道。
“封太后?”蓝澈冷笑一声,
“她都得看我脸色行事,你妄自行动什么?!”
“我也是看时机到了才没来得及禀报你,这件事……”
“你留在我身边,却不听我的指令,屡教不改,丁家出了你这样的人,真是家门不幸,说到底你才是,最该死的吧?”
“我……”
“去云水阁阁低,永远别再出来了。”蓝澈漠道。
晨。纷扬的白雪铺满大地。
沉月从酒馆出来,看到满目雪白,心中欢喜,凄笑一声,大声喊道,
“下雪了!雪,是雪!”
眼前陡然一黑。
蓝澈抱住了跌落半空的沉月,然后喃喃自语的说:“我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翌日一早,蓝澈和一位大夫在沉月的门口说着话,蓝澈小声的对着大夫说:“她这个病到底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上次我见,病情还没有恶化到这个地步,现在是怎么了?”
大夫摆弄着胡子说:“这个毒还是有一些为难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可以尽量的把它控制住,但是这个毒要完全根除恐怕希望渺茫,只能努力的维持着原样。”
虽然大夫跟蓝澈说话的声音非常小,但是这一切还是被昏迷中的沉月听到了,到现在都听到了这一切的时候,宛如晴天霹雳。
现在沉月知道自己中毒之后,也不想为唐慕尧报仇了,因为沉月在心里知道自己还是最喜欢蓝澈的,蓝澈毕竟是自己心爱的人,如果在生命中最后一刻的话,沉月还是愿意去守护蓝澈的。
就在这个时候,沉月听到了自己门前的声音越来越远,知道了大夫和蓝澈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于是沉月披上了外衣,打开门后,再次看见了这个雪白的世界。
雪白到刺眼。
沉月看了看门口竟然没有人,于是沉月走了出来,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双腿直发软。
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
万一这是自己生命的尽头的话,那么自己连蓝澈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虽然知道蓝澈的心里装着很多东西,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他放在哪一个角落,但是沉月还是希望你自己可以在生命的尽头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一面。
于是沉月的浑身上下被这种深深的后悔感给淹没了,最后沉月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一处海棠花盛开之地。
海棠生的极艳,想当初,她还一度认为这花活不下来。
没想到,如今竟是如此生机。
没想到,在这样的雪天也能看到海棠盛放。
没想到,自己临死还能欣赏到这样的美景。
如果在生命的尽头,没有蓝澈。
好像丢失了很多颜色。
沉月离开,在空旷的天地间行走,沉月在这一刻心中满是孤独,但是这种孤独不足以颠覆她。
孑然一身的她,越发使不出来力气。
她凄然地笑起来,走不动了。
她就睡在这里。
雪地里,倒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海棠深处,一条青色的蛇慢悠悠地爬出来,在她的身体上盘旋,然后钻进她的衣物之中,触碰她温暖的皮肤。
沉月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好像累了,睡一觉怎么样。
只是……
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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