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冬季。
寒风刮着这片土地。
胡雪望向窗外,记忆再次飘向远方。
七年了,她还是会经常想起那个人来,谁说时间会抹除一切痕迹,都是假的,如果真是这样,为何她每每想起,心中还是酸涩?
只是……如今除了酸涩以外,都也还好,因为她并不寂寞。
院外传来乒乒乓乓地声音,胡雪的脑仁就忍不住地泛疼。
她起身去开门,一个妇人腾地就走了进来,丝毫不跟胡雪客气的。
“你家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啊?你就说他是怎么回事!?”
王姨看着眼前女子的模样,心里有些冒着酸水。
这个明明女人来了他们这地儿七年了,还有三个孩子,为何还是这般做姑娘时候的姿态。
肤白貌又美,她几年下来的长了许多条的皱纹了,可这女人呢?虽然她年纪确是并不算大,但这模样嫩的也忒不科学。
说出去这是个十几岁的姑娘肯定都还有有人信。
其实胡雪一直以来都贴了一层薄薄的面皮的,那改变了她原本的模样,但只是另一种程度的好看而已,并未丑化。
毕竟胡雪觉得,没有那个必要,看着自己的脸绣色可餐心情也更好些啊。
故而在王姨的眼中,这简直是一个不会变老不会变丑的女人,王姨这几年见她最大的变化就是,似乎每天都越发的添了韵味。
她们村里跟她似的姑娘,因为干活干的,那个不显点儿老态,而她呢,命好的很。
每天除了养几个孩子以外什么事情也不需要干。
村子里曾经有许多人猜度她的身份,都觉得大约是个千金大小姐,因为未婚却怀了孩子被赶出家门了,却得了笔足够霍霍一生的银子。
在村里人的眼里,未婚先孕的女人都是及其不检点的,可这女人呢,说她不检点,整整七年多的时日,她又安分得很。
将一个个孩子啊,教的那叫一个聪明伶俐。
胡雪看了一眼星辰,心中的一股子无名火儿一下子升了起来。
面对自己的这个二儿子,胡雪一度非常无奈,这孩子什么地儿都好,就是喜欢小女孩儿。
王姨指着夜星辰看向胡雪,手都在抖,就问了一句:“你管不管!”
原来是王姨亲眼看见了夜星辰偷亲了一口自家女儿,当下马上就炸了。
胡雪听到的时候只能跟王姨连连道歉,直到女人最后冷哼一声之后离开,胡雪都没有回头看夜星辰一眼。
七岁啊!七岁的孩子啊!偷亲一个小女孩!这小破还特么的还只有七岁啊!
夜星辰人如其名,眸中有晶亮之物细碎闪光,宛若星辰,不枉费了胡雪当初给她起的这个名字。
“娘,我知道错了。”
星辰这个人,虽然这样吧,但他在胡雪面前怂啊,不等他娘发怒他就巴巴地赶着怂了。
望着这小子和自己六分相似的样子,胡雪打他都不大下得去手,可这一次,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该死的臭小子!我要把你吊起来打一顿,或者将你炖成了狐狸汤给你大哥下饭!”
小不点儿星辰抖了一抖:“娘,别啊。”
是了,胡雪当初生的三个孩子当中,老二和老三都是半妖的形态。
只有老大长安,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类。
夜星辰见自家娘亲如此生气,低声跟他娘认错:“娘,星辰不敢了,要不这样,娘告诉星辰星辰的爹爹是个什么人,星辰以后再也不会任性!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
被他那晶晶目光瞅着,胡雪都觉得于心不忍了。
可她还是没有,只是瞪着他,一手将这不听话的臭小子拎了起来:“你这么想见你爹,你爹要是在坟里你是不是也得叫我给你送上西天去?”
小小的星辰一直都知道,他家有个母老虎,那母老虎在发飙的时候异常可怖,如今看来他的记忆真的从未出错。
于是他小小的身子又抖了一抖:“娘……别啊!”
胡雪正对着他怒着呢,就见他门家老大拿着竹简回来了,只是他甚至没有往‘战场’上看一眼娘亲惩罚弟弟,就一脸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去。
胡雪的手一松,夜星辰差点没给摔死,可他摔到一半又自己硬生生地浮起来了,这孩子,也是修了些灵力的。
夜长安见了这个场景,紧紧咬着唇,一声也不吭。
胡雪下意识地推开他房里的门,就见他整个人都卷卷的蜷缩在床榻之上,他的脸上似乎还有淤青!?
“长安!?你怎么了?”
她家老大是被人给打了?还是说出去打架了?
她们家的长安怎么能跟人打架?怎么会跟人打架?
夜长安的薄唇动了动,年幼的脸上写满了难过,可把胡雪心疼坏了。
“究竟怎么了?外头出什么事儿了?长安能跟娘说吗?”
随着自己这长子的长大,胡雪突然觉得他和夜凌渊特别的相似,一双丹凤眼,还总闪着幽幽的光芒……真的让她特别受不了。
“娘,是不是只有星辰和弦歌才是你的孩子,我是外头捡来的对么?”
胡雪差点没有噗嗤一笑:“你在这里摆一张这么臭脸就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情?”
也长安小小的年纪透着认真:“阿娘,这很重要……”
胡雪拍了拍他的小脸儿:“你是我亲生的,亲的不能再亲的。”
“那为什么星辰和弦歌他们都有和旁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只有我没有?”
胡雪微微一愣,他从未解释给他听过,可现在是不能不解释了,否则这小子日后指不定还要怎么空想的饿呢。
胡雪叹了一口气:“因为你们的爹爹,是人类啊,你爹是人类,你和你爹像也是一样,你们是李婶儿帮着我接生的,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你去一问她便知道了。”
长安看着她的阿娘:“阿娘,他们都说我和星辰还有弦歌是野种……”
胡雪一愣,这才知道了她家大孩子脸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了,一定是因为气不过,所以和人打架了吧。
唉,这孩子。
胡雪每一次看见夜长安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怔神,因为他和夜凌渊实在过于相似,有的时候她甚至都容易看重了去。
这孩子,和他爹像成这个样子,如何还能不是她亲生的?
倒是星辰和弦歌更像自己多一点,像夜凌渊虽然也像,但是少许多,不像夜长安,胡雪甚至怀疑夜凌渊的小时候是不是就是长的这个模样。
“瞎说,你们才不会是野种。”听着孩子的口中吐出这样的话语来,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胡雪将自己的大儿子搂在怀中:“你们有娘亲,有爹爹,哪有这样的野种?”
胡雪说着,顿了顿:“或许,你们真的想要见……你们的爹爹吗?我可能……”
“不要!”夜长安打断了胡雪的话:“娘,我们不想要见他!”
胡雪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他。
“娘,他对你不好是么?那我们不要见他!我们没关系的。”夜长安的神情认真。
“对呀娘!我们不见也没关系的!”们突然被推开,推门的人是弦歌,小丫头漂亮的就像一个瓷娃娃,精致的讨人喜欢,看过去与胡雪从前竟然有好几分的相似。
小丫头见娘亲抱着哥哥,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也往娘亲的怀里面去挤巴挤巴地挤了进去。
小丫头的目光就那样看着胡雪:“娘!就只有星辰一个人想要找到爹爹,你把他送给爹爹吧!我们不要他了,娘别难过!”
胡雪忍不住失笑。
就见又一小子冲了进来,指着弦歌就骂:“好你个臭丫头,你居然怂恿娘亲把我送人,你把我前天请你吃的叫花鸡吐出来!”
弦歌瞪他一眼:“我就不!谁叫你天天惹娘生气,又天天跟娘亲念爹爹,要你何用!不如送人!”
星辰的脸都气的发紫了:“你自己不是也想要爹爹吗?你居然怪我!?还有脸说我,臭丫头我讨厌死你了!”
胡雪在一旁听着,心下无奈:“都别吵了,都给我过来!”
吵闹声戛然而止,三娃娃都知道娘亲自己一个人拉扯他们长大不容易,所以自从稍微懂事起了就很听娘亲的话。
胡雪看着三个奶娃娃并肩而坐,心中洋溢着暖意,这三个奶娃娃都是她家的孩子,这种感觉还真是……其妙的很啊。
多亏了这三个孩子,这些年来胡雪都过得很甜蜜。
弦歌还在看着胡雪,可怜兮兮地道:“娘,弦歌不要娘为难,若是爹爹对你不好,那我们也不要他了!”
星辰看了一眼大哥,又看了一眼妹妹,低声低气地道:“我,我也是……”
胡写几乎失笑:“谁跟你们说是你们爹爹对娘不好了?”
几个孩子讷讷地看着她:“李婶儿说的啊。”
胡雪摇摇头:“你们这些孩子啊,其实你们李婶也不知道什么,你们怎么能听她的话呢?”
“你们爹爹对娘不坏,而且还对娘极好。”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看向她:“那娘为什么……”
胡雪知道他们想要问什么,无奈叹息:“你们还小,你们不会理解大人的世界,孩子们你们知道吗……娘亲……也有无奈,是娘亲自私了,让你们这些年,都没有爹爹可以叫。”
大哥长安率先摇头了:“不是的娘亲,我们都知道娘亲对我们好!娘有无奈便是有无奈,不要说自己自私。”
胡雪的心中一暖,瞧瞧她这是生了多么讨喜可爱的孩子啊。
“长安真好。”
弦歌抓住了胡雪的手,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娘亲娘亲,弦歌也好。”
胡雪点点头:“好好好,你也好。”
星辰一个人坐在床位不吭声,胡雪走过去,抓了抓他的小手:“我们星辰也是最好的。”
叶星辰看了一眼自家娘亲,差点没有哭出来。
弦歌面相着他吐了吐舌头:“你个羞羞脸的!还想要掉眼泪,你是不是男人!”
夜星辰当即又怒了:“呸!谁要哭了!”
两个小娃又要打起来的样子,夜长安在一旁老气横秋的摇头叹息。
胡雪看着这样的场景忍不住嗤地笑了出声。
几个小孩儿闹来闹去她都快要习惯了。
胡雪突然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夜凌渊,或许,他也很想要看见这样的场景吧。
胡雪端正了神情认真地道:“你们的爹爹,是个很厉害的人哦。”
几个小孩儿突然听见娘亲突然讲起了爹爹,也不闹了都坐过去。
“多厉害多厉害!”是弦歌。
明明方才还说不想要见到爹爹,可这会子,最激动的人还是她。
胡雪笑道:“你们爹爹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哦,打架一流呢!”
几个小孩儿长大了嘴巴,一副神往的样子。
“你们爹爹是娘亲心里的盖世英雄。”
他们这一刻才知道,娘亲其实很爱爹爹,娘亲爱惨了爹爹,可是却因为一些问题而不得不离开爹爹。
他们都能体会娘亲的心情,所以没关系,他们有娘亲就够了,没有爹爹在身边也没有关系。
夜星辰听着,虽然心里也很激动,但是面上还是嫌弃地撇撇嘴:“娘亲说的也太好听了吧,咱爹再厉害,有皇帝厉害吗?”
胡雪看向他:“来,说出你的想法。”
夜星辰哼哼了一声:“听说我们国家的皇帝才是最厉害的人呢!就说他打架……”
胡雪听着都想笑,小孩儿的词汇量不多,干什么都说是打架,打架打架打架。
星辰说着也词穷了,后面的话索性就不说了:“反正就会很厉害就对了!”
胡雪认认真真的看着他道:“你们的爹爹也许没能超过皇帝,但是肯定和皇帝一样厉害。”
夜星辰眨巴眨巴眼睛,跑了出去:“哼!才不信呢!”
说话之间,他还不忘吐吐舌头。
弦歌也跟了出去,转头向胡雪说:“娘亲我是信你的!”
可小丫头的眼中分明就满满的全是怀疑,还要强说信她!
胡雪实在要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夜长安:“你不和他们出去玩?”
胡雪发现分明是亲兄妹,弦歌和星辰的关系实在比跟长安的关系好太多。
夜长安摇摇头:“不去了。”
胡雪知道是这小闷骚不愿意和弟弟妹妹玩呢!
这孩子,分明也就这么大一点,脑子里面的想法却跟个小大人一样成熟。
胡雪觉得吧,这一点和夜凌渊也一定是相近的。
这就很没有办法了,这孩子,与夜凌渊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胡雪抬头望了望门外:“长安,娘真是太自私了。”
七年以来,她没让她和他的孩子喊他一声爹,还让他以为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胡雪觉得自己真的很残忍。
夜长安像个小大人似的搂住了自家娘亲:“娘亲不要多想,娘亲是全世界最好的娘亲。”
胡雪的一颗心都几乎要被萌化了。
关于星辰和弦歌,胡雪还真是一点也不担心。
怎么说这俩孩子也不是正常人类,外面的人没有可以动得了他们的,更没人能让这俩孩子受委屈。
因为到底是谁受委屈都还不一定呢。
……
“星辰,你要去哪?”
“叫二哥!”
“星辰星辰!你就比我早几分钟出生,凭什么喊你二哥!”虽然弦歌也不知道分钟是什么意思,但是娘亲是这么说的,那就肯定不会有错。
“哼!几分钟也是早,这就是你的命,你注定要叫我二哥。”
弦歌懒得理他,半晌之后疑惑地问。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去啊。”
星辰突然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你傻啊!咱们的生辰就要到了你知道吗?”
弦歌点了点头:“知道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娘亲会给我们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呢!”
“瞧你这点出息,你除了吃吃吃,你还会什么?”
弦歌怒瞪他:“你什么意思!想要吵架是吗!?”
星辰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娘亲生下我们有多辛苦吗?你就想着自己吃吃吃!”
弦歌没有想到一向最不停娘的话的星辰会提起这件事情,她愣了愣。
“走啦!白痴。”星辰属于不损妹不舒服系列。
弦歌哼了一声,这一次竟然没跟他计较了。
***
“爷,我们派暗卫都盯过了,这儿极有可能就是红莲会的据点之一了。”
这几年那个不断与皇室作对的教会愈发猖獗,多年前他们的人还跟黎末姑娘和夜凌泽交过手……
那时候的这群人根本不敢这般高调,而如今,四处抢劫掳虐的事情都干了个遍,已经到了不能不除的地步。
叶沉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男人,心中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皇上的模样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七年了,还是从前的那个样子,叶沉也不知为何。
王爷就是除了愈发的生人勿进之外,没有别的变化。
……
当星辰,弦歌与这两个奇怪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星辰蓦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眸一眼。
弦歌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星辰你怎么了?”
星辰皱了皱眉头:“刚才有一个人走过去,好面善……”
弦歌无语:“不会又是谁家的姑娘吧,你看全天下的姑娘都面善,要给阿娘买的礼物咱们也买好啦,走吧走吧。”
可就在星辰和弦歌走神的片刻之间,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蹿过,弦歌手中的物什被强行拽走了。
弦歌就只愣神了一秒钟:“星辰!有小偷!”
说着也不管星辰在想什么,身形就朝那小偷跑的方向闪去,分明只是个小女娃儿,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速度。
只有弦歌自己才知道,这不仅仅是她身体的速度,娘叫她在外面不要暴露能力的!
可弦歌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给娘亲准备的东西被人拿去。
“诶!弦歌!?”星辰不过愣神了片刻,眼前哪里还有自家妹妹的影子。
我去!那货不会被人拐走了吧。
弦歌没有抓到那小偷,因为她撞上人了,她来不及刹车,狠狠地从人家背后撞上去的那种撞。
“闪开!”弦歌有点小小的生气了。
想要给这该死的人类一点教训,可是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就是她撞上去的那个人。
弦歌发现,她挣不开那只手了。
那个人好奇怪好奇怪,他干嘛一直盯着她看啊?
不过这个人长的真好看,跟大哥一样好看,弦歌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了。
跟大哥一样好看!?
这个人不会是妖怪吧!
她只是个小妖怪,她打不赢大妖怪吧啊!
弦歌盯着男人看了许久许久,之后突然就放声哭了起来:“打人绑架撕票啦!”
嗓门之大,感觉方圆十里都能听到了!
“雪……”夜凌渊的口中喃喃出了一个字。
弦歌又大嚎了起来,这一下,引来了星辰,星辰一看自己的妹妹让人给抓了,可不淡定了。
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撞开了男人的手,一把将弦歌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喂,白痴,你没事吧?”
弦歌的脸色煞白,又见星辰叫她白痴,一时就什么都憋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东西,东西没有了,让人偷了,追不回来了!”
星辰又怒了,抓起她的手:“往哪去了!?咱们去追去,别哭了!”
弦歌指了指一个方向,星辰还没来得及动呢,就被人挡住了方向,当星辰看见那张脸的时候,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长大版的大哥?
“弦,弦歌……这个人……谁啊?”
叶沉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也是一惊,这个丫头是什么情况,她怎么跟胡雪姑娘那么像?
怎么回事,究竟这是巧合还是有人要害皇上?
找了个这么像雪儿姑娘的人来迷惑皇上?
见弦歌不说话,星辰壮了胆子地道:“好……好……好……人不挡道!”
天知道他原本想要说的是什么,可他不敢啊,终究还是怂。
他们要去抓萧泽的!
夜凌渊的神色渐深:“方才那个鬼鬼祟祟过去的人是么?叶沉……”
他吩咐了一句,叶沉便去抓人了。
星辰和弦歌目瞪口呆,星辰下意识地挡在弦歌的面前:“干嘛盯着我妹妹?”
夜凌渊瞥了他一眼:“你……妹妹?”
星辰从未感觉这么害怕过,眼前这个人很像大哥,可他又和大哥不一样,他有大哥没有的冷漠和残酷。
“星辰,我要回家……”
弦歌也害怕啊!
星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夜凌渊看着这么小的孩子眼中这么深的防备,眯了眯眼。
“她叫弦歌,你叫星辰,你们姓什么?”
星辰的双手都在抖:“我们,我们,我们没有姓。”
这句话他也没有说谎,娘亲从未告诉过他们他们姓什么,或许他们是有姓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看着两个孩子眼中深深地惧意和恐惧,夜凌渊的心中无端地生出烦躁之意来,神色更冷了。
殊不知这样的他突然变得更加吓人了。
在小小的星辰和弦歌眼中,他就像要吃人一样凶。
太可怕太可怕了!
“弦歌,我一会数一二三我们就一起跑。”星辰小声地道。
弦歌都还不急点头,就见男人冷然道:“要跑还需数一二三?”
星辰瞬间惊醒一身的冷汗来。
他怎么这都听得见,他是什么人?
一瞬间,星辰想到了各种可能性,那些可能性让他更加抓紧了自己妹妹的一双手。
没一会儿,叶沉拖死狗一样地拖来了一个人。
弦歌一看:“就是他!”
一时间火气全上来了,狠狠地一脚就气愤地往男人手臂上踹了过去。
骨骼崩裂的声音,七岁的孩子……
叶沉已经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了,果然有危险,果然不简单。
弦歌踹完了这一脚,趁着他们恍神的时间拉着星辰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呼,呼,呼,累死我了!”跑完之后弦歌终于停了下来,发现后面没有人跟上来,松了一口气。
她突然认真的看向星辰,道:“星辰,我刚才好像听见他喊咱娘亲了。”
星辰一愣,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回事:“他不会是……”
弦歌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看向星辰:“我觉得,他会不会是大哥的爹爹?”
星辰一愣:“什么,那他不是也是我们的爹爹吗?”
弦歌却摇摇头,人小鬼大地道:“你说,咱们看他和大哥,说是大哥的爹爹,你信吗?”
星辰点点头:“我信,我肯定信。”
“那要是说他是我们的爹爹呢?”
星辰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我还真……”
弦歌一拍手道:“你看,可不就是这样!我们以后要离他远一点!”
星辰讷讷地道:“为什么啊?”
弦歌瞪他:“你说为什么!大哥和娘亲可能都会被抢走!”
星辰瞠目结舌了一阵子,觉得弦歌这个小白痴的脑子终于正常了一次。
确实确实,娘亲和大哥要是跟那个人走了那她们会不会变成没人要的小孩儿?
不,这太恐怖了!
***
“星辰!弦歌?你们还知道回来啊。”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然是傍晚了,胡雪站在家门口等候多时了。
两个小孩儿哈哈一笑,谄媚地一人一边抱住自己娘亲的手臂:“对不起啊阿娘!”
胡雪是想给他们点教训的,可偏偏看着这俩小家伙那可爱的模样就不忍心下手。
星辰与弦歌相视一眼,绝口不提今天在大街上面遇见的事情。
“星辰弦歌,还不来吃饭了?”
胡雪皱眉,这俩破孩子每次提到吃饭跑的比谁都快,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转了性子了?
“娘我和弦歌明天还想上街去玩去可以吗?家里面好无聊的!”
胡雪可以理解他们觉得家里无聊的想法,但是她还是要约法三章:“我跟你们说啊,早点回来,要是再怎么晚回来,你俩,就睡大街去吧!”
星辰和弦歌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其实都没有放在心上。
阿娘哪里是会让她们睡大街的,他们可是她亲生的孩子嘛。
其实小孩儿的逻辑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
其实说是明日要上街去玩去,但其实只是星辰和弦歌要想去试探一下今天预见的那个男人。
嗯,怎么说呢,其实就是试探他到底是不是他们大哥的爹,又和他们娘有什么关系。
他们也是看过戏文的,戏文里不就有讲过这样的故事?但他们依旧好奇结局。
会不会是这个人要娘亲替他养孩子?
二人想着,皆想到了娘亲所经常提到的一个词儿,狗血……
……
次日一大早的时候,他们就回到了昨天初遇的地方,只是那里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正当星辰幽幽地叹息一口气想要放弃的时候,就看见了昨夜那个可怕男人身边的侍卫。
叶沉看了一眼他们,神色复杂地皱了皱眉头。
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关心两个连全名都没有的来历不明的小孩儿,但是皇上从昨晚就派人到处找他们了,未果,今天才找着,还是他们自己跑过来的。
夜凌渊看着他们,不知为何,这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总会那么轻易地勾起自己心底的柔软,尤其是那个叫弦歌的丫头片子,像极了当初的雪儿。
这时间,竟然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又或者是如同昨夜叶沉与他所说的,是有人要找一个和她相像的人来迷惑他的眼睛?
“你们来这是做什么?”他的目光有些凉。
但这是他这些年来养成的难以改掉的习惯,就是冷漠。
弦歌默默地往星辰的背后站了两步。
“你可知擅自进入此地是什么罪过?”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的意思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起码弦歌反而没有那么怕了。
她撞了撞星辰的手:“你不是要试探吗?快试探啊!”
星辰不停地眨着眼睛看着她:“我我我……我没想好要怎么试啊。”
弦歌:“……”
这么蠢的人真的是她亲哥吗?
“没想好你要我来?你想要害死我么?”
星辰忍不住干笑:“真是不好意思……”
弦歌能说自己很想一掌拍死这不长脑子的哥哥吗?
夜凌渊皱眉,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话语。
试探他?
呵,这两个孩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夜凌渊便是再如何都无法厌恶这两个孩子。
他吩咐叶沉拿了些点心出来放在桌上,弦歌马上就去拿,爪子被星辰一把拍掉。
糕点落在地上,星辰害怕上面那个男人会生气,连忙装作:“哎呀!弦歌,你的手上有只小虫子呢!”
夜凌渊的眼中闪过兴味。
所以这个孩子是担心这些糕点里面有问题了。
弦歌似乎也意识到了一半,讪讪地放下了手。
这个时候,这一客厅半开半掩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满身戾气:“星辰,弦歌!”
胡雪在家听见从镇上回去的李婶说,看见弦歌和星辰被一座宅院的人带进去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恐惧当中。
这才叫李婶带她来的,一路被人拦截不让进。
可一想到自己家的孩子就要出事,叫她怎么冷静的下来。
仅仅一瞬间的时间,她将两个孩子拥入怀中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整个心安进了肚子里面了的那种安心。
当她抬头的时候,在触及那一张脸和那道目光的时候呼吸猛地一窒。
许多年未曾见面了,为何此番再见,胸膛里面的那一颗心还是跳的那么快?
就好像平静了冰封了多年的东西,突然之间解了冻,好似有寒冰在碎裂一般。
胡雪抱住两个孩子的手都顿了顿。
仅仅片刻时光,她就恢复了一脸淡然地模样,装作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异样也没有的模样。
她皱着眉头道:“抱歉,孩子不懂事,打扰了。”
胡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就是本能的按照自己身体的本能说一些话,做一些事情。
比如,她看上去无比淡定,但是太淡定了显得空洞,然后她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的机械一般的步伐显得有两分急匆匆。
就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自己一般。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扇半开的门无风自关。
胡雪就锁在里面了,然后,她看着夜凌渊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过来。
两个小孩儿抱着胡雪的手臂都有点颤抖,夜凌渊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先出去,我与她,有话要说。”
两个小孩抓着胡雪的袖子紧了紧,可男人的眼光却渐深。
胡雪的呼吸有些透不上来,低头向两个孩子笑道:“嘿,你们先出去玩吧~我和……有话要说。”
星辰担忧地看了娘亲一眼,只能带着弦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门再度合上,这下换做胡雪站不住了,她差点整个人跪下去……
怎么说呢?好像有无上的威压逼着她屈膝一样……可在她真不得不要跪下去的时候又被人一把扶住。
七年的时间啊!这七年足以改变太多太多的东西,但胡雪却觉得他的触碰一直都没有变。
还是有那种足以让她心跳加速的感觉,而他,看上去,这些年来似乎一点也没有变。
她被男人捏住了下巴,胡雪只觉得自己的下巴要被卸掉了,疼痛地闭了闭眼睛。
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撞上他来了,星辰和弦歌又是怎么撞上他来的。
只听见‘撕拉’的一声,她脸上那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皮被男人撕开,从而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胡雪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她看见了眼前的男人宛若恶魔般的勾起了唇:“七年了。”
这三个字念得胡雪心头一颤。
“七年了,你知道么?胡雪。”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七年了,每一日都度日如年。
“这世间怎有你这么狠心之人?”
胡雪的心凉的透风。
对对,他说的很对,这时间怎有她这么狠心的人。
胡雪的泪珠滚滚而落。
“你究竟为何要这般。”他的声音轻柔,宛若恋人的低语,可却让胡雪觉得好像有一层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心头。
胡雪闭上了眼睛,她的眼睛一如七年前一样没有光明,所以她不喜欢夜凌渊看她眼见的样子。
胡雪能说为何吗?因为不敢面对啊。
她在他的生命中永远是个逃兵,这一次更是一逃七年,死也不会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相见。
下一秒,她被吻上了唇,胡雪拼命地挣扎,可却换来了男人更深的禁锢与索取。
他仿佛有无尽的怒意和思念,全要在这一次发泄干净一样,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胡雪觉得他的目光狠厉无比。
让她甚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会在这样的目光之下被化作灰烬。
“你竟然给我留下一具尸体,呵,朕差点就信了。”
胡雪呼吸一滞,她无比清楚地感觉到了他制成的变化,朕。
是啊,七年时间,他当了皇帝七年时间,这七年的时间胡雪甚至都不曾了解过他一星半点,他还是当初的那个他么?
胡雪不知道了,她几乎拼命得想要挣扎开夜凌渊的拥抱和禁锢,可他却将她搂的愈发紧,好像要将她永远地紧箍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某一瞬间她几乎要窒息了,
“放开我!放开我!”胡雪难忍地尖叫了起来。
“放开你?你又要去哪儿?”
“咳咳咳……”胡雪喘不过气来了。
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哭声和敲门声:“娘!娘!娘!”
一声比一声尖锐和害怕,胡雪的浑身一僵,而俯身下来的男子亦是。
他喃喃道:“娘?”
胡雪几乎控制不住地一把将他推开,慌乱地整理了衣裳和头发就开门去把她的小女儿搂在怀中。
“弦歌不哭,弦歌……”
弦歌真的被吓到的,她甚至乎有些害怕地看向夜凌渊。
而他刚要上前两步,弦歌被吓得挣脱开了胡雪的手退后了好几步,而她就在差点被门槛绊得翻过去的时候被人接住了。
弦歌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可以是呆滞的。
她刚才听见娘亲的声音害怕极了,她明明是怕这个叔叔的,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明明差点就要摔倒了……也不害怕?
星辰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稳稳的抱住:“娘……他是谁?”
他下意识地去抓上了自家娘亲的手,有些颤抖地去问自家娘亲。
胡雪动了动唇,唇又干涩,喉咙又苦:“他,是你们的爹爹啊……”
“他是爹爹,是大哥的爹爹,也是我和弦歌的爹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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