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许氏犹豫了,说:“万一失败了,岂不是牵连了芝娘?”
“哎哟喂我的夫人,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闲心去管别人呢?”香岚哭笑不得,说道:“她帮我们,都是要有回报的。既然她应下了,说明她自有一定的把握,也有自己的考量,夫人您就别担心这个了。”
许氏低头,仿佛在想着什么。香岚忐忑的等在一边。许久许久,许氏终于开口说道:“那你们行事小心点”
听到许氏的话,香岚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点头应道:“嗯。夫人您就放心吧。保证万无一失!”
三天后。
魏国公眉头紧锁,坐在大堂上的太师椅上,问面前站着的大夫:“此事可当真?”
“回大人,老夫不敢有所隐瞒。夫人的日子……确实就是在这几天了。”
魏国公心一沉,抿了抿嘴,对着那大夫挥挥手,说:“知道了。”
大夫对着魏国公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王管家一直都没有说话,见那大夫离去之后,便上前对魏国公请示道:“国公爷,现在该如何?要不要开始预备着?”
魏国公靠在椅背上的手不禁攥紧,许氏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她落得这样,一半都是自己害的。想到这里,魏国公心中觉得十分愧疚。
“采枝现在怎么样?”魏国公问。
王管家一怔,没来得及多想便回道:“在房里呆着呢。这几天没先前闹腾了,安静了不少。”
“你去问问产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再去外面联络好人牙子。这女人,我是一刻都不想看到了。”魏国公说。
“是。”王管家低头,转身便出去办事了。
王管家走后,魏国公一人在大堂坐了许久,想起过去与许氏的种种,心中觉得十分难受。
到底还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为何……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魏凝还在边疆没有回来,若是她回来了,看到了这样的一副景象,岂不是要与他恩断义绝?
魏国公越想,就越是心事重重。最后他站起身来,对着外面喊了声:“绣鸾,绣鸾。”
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丫鬟应声而进。来到了魏国公面前,对魏国公说道:“老爷。”
“你去瑛淑那里把昊哥儿抱来,我要带他去见见他娘亲。”魏国公说。
“是。”
绣鸾应了声,马上便转身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就把昊哥儿抱来了。
昊哥儿见到魏国公,有点害怕,本能的就往绣鸾的怀里缩。
魏国公看到儿子这样,心中一痛。本来是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子,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
“昊哥儿,来,到爹这里来。”魏国公对着昊哥儿伸出了双手,想要抱他。
但昊哥儿听见魏国公的声音,反而更害怕了,嘴里断断续续地说:“不,不,我不要……”
魏国公脸色一变,绣鸾看见魏国公的脸色沉了下来,怕魏国公生气,立马哄着昊哥儿:“昊哥儿乖,国公爷这是要抱你去见娘亲呢。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见娘亲吗?”
昊哥儿本来是很害怕的,但是听见绣鸾这样说,立马眼睛就亮了一些,嘴里含糊地说道:“真,真的吗?去见娘亲,昊哥儿要去见娘亲!”
绣鸾又哄了昊哥儿一会儿,见昊哥儿平复了下来。于是就把昊哥儿给了魏国公。
但昊哥儿还是不太愿意被魏国公抱,在魏国公的怀里扭扭捏捏的。魏国公没带过小孩,见昊哥儿这么不听话,心里虽然生气,但想想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于是便没有发作出来。
一旁的绣鸾倒是很担心。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最心疼的,还是府内这些无辜的孩子。
“国公爷,要不还是奴婢来吧。”绣鸾小声的向魏国公请示。
魏国公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妥协了。
“给。”
昊哥儿重新回到了绣鸾的怀里,顿时安分了不少,脸上也更高兴了些。绣鸾稳了稳身子,听见魏国公说:“抱好他。我们去见夫人。”
“是。”
绣鸾应了声,抱着昊哥儿,跟在了魏国公身后。
魏国公来到了许氏的寻芳园,见曾经花团锦簇的寻芳园,如今是一片败落的景象。院子里布满了落叶,仿佛是很久都没人打扫了,走廊旁边的栏杆上,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魏国公皱眉,他有多久没来这儿了?停驻在许氏的门前,魏国公忽然就觉得自己迈不动腿。
香岚刚服侍完许氏喝药,出来倒药渣。见到魏国公,脸色一怔,刚想张口说话,忽然就看见了绣鸾抱着的昊哥儿。
“昊哥儿!”香岚惊喜地喊了一声。径直跑到了绣鸾的面前。
昊哥儿见到香岚自然是十分开心,立马对香岚伸出了手,要抱抱。
香岚放下了手中的药罐,虽然很想抱昊哥儿,但到底还是顾忌到魏国公,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先向魏国公行礼:“国公爷。”
魏国公对着香岚点了点头,问:“夫人今日怎么样?”
香岚虽然讨厌魏国公,但魏国公到底是自己的主子,而且最近这几天她们就是准备要出逃了。在这关键时刻,可不能惹怒魏国公。于是只能压抑着心中的不满,老老实实地回魏国公的话:“回国公爷,不太好。刚刚夫人喝完药,睡了过去。”
其实许氏比之先前,已经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有了希望,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这几天许氏的精神都振作了许多。
不过这些香岚是断不会跟魏国公讲的,她们现在就是要让许氏装作病重,才能开展计划,逃离出府。
“嗯。”魏国公来之前早已有心理准备,听了香岚的禀报,于是对她说道:“我跟昊哥儿,进去看看她。”
“国公爷。”魏国公迈腿想要进去,却被香岚阻止了。香岚站在魏国公的面前,对魏国公说道:“夫人这几天都睡得极不安稳。刚刚好不容易睡着,奴婢怕会打扰到夫人。”
“无妨,香岚,让他们进来吧。我也是好久都没看到昊哥儿了。”
还没等魏国公说话,许氏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香岚一怔。其实许氏根本就没有入睡,刚刚对魏国公说的话,全都是她应付魏国公的。因为香岚知道,许氏心里肯定是极不愿意看到魏国公的。
香岚想的没错,许氏确实不想见魏国公。但她思念昊哥儿。她的昊哥儿,可是一直都是她心尖尖上的宝贝儿,这么久没见了,如今昊哥儿就在门外,叫她怎能不见?
香岚没有说话,马上让开了。绣鸾于是跟着魏国公便进去了。
魏国公一踏进房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抬眼一看,只见许氏脸色蜡黄,头发披散地躺在床榻上。双眼浑浊。
魏国公进来了,但许氏没有看他。目光径直看向了绣鸾手上抱着的昊哥儿。
“昊哥儿。”
见到昊哥儿的一瞬间,许氏的眼睛顿时就盈满了泪水。她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起身,后面跟进来的香岚见状,马上上前,扶住了许氏。
“夫人,您身子不行,还是奴婢来吧!”
香岚把许氏重新扶回到床榻上躺好,然后来到了绣鸾面前,伸手想要接过昊哥儿。
昊哥儿自然是愿意的。从刚刚见到许氏起,他在绣鸾的怀里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了。一直向着许氏,“娘亲娘亲”的喊个不停。
绣鸾看见香岚,面上迟疑的看向了魏国公。
许氏病成这样,昊哥儿还那么小,若是靠的太近,会不会过了病气给昊哥儿?
当初就是因为怕连累昊哥儿,所以魏国公才把昊哥儿抱给了瑛娘子养。
“无妨,绣鸾,你把昊哥儿给她吧。”魏国公看着许氏那双盈满泪水,浑浊而又渴望的眼睛,心中不忍,于是对绣鸾吩咐道。
香岚接过了昊哥儿,立马就抱到了许氏的面前。
昊哥儿也是想念娘亲的紧,还没等许氏接过他,自己就从香岚的怀里跳到了床榻上,爬到了许氏的身上。
“昊哥儿!”香岚吓了一跳。这许氏可不比以前,身子骨那是十分的弱,小娃娃这么一扑……香岚真怕许氏一个受不住,就过去了!
“没事儿!”许氏笑了笑,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昊哥儿,哄着昊哥儿。一旁站着的绣鸾看见这一幕,眼眶禁不住就湿了。
许氏抱着昊哥儿,又抱又哄。理都不理旁边站着的魏国公。不过魏国公也没恼,都这个时候了,他想许氏能多开心一些就开心一些吧,这样他心里的愧疚也会更少一些。
香岚看着魏国公的神色,忽然灵机一动,径直就跪在了魏国公的面前。
“香岚?”
绣鸾忽然见香岚这么跪了下来,吓了一跳。
“国公爷,夫人现在都这个时候了,奴婢有个不情之请。望国公爷能答应!”香岚仰着头,对魏国公说道。
魏国公皱了皱眉头,看着香岚。
“说。”
“奴婢想让昊哥儿留在夫人身边,陪夫人,走过最后这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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