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山下

    “啥情况呀？”虎子娘把茶壶递了过来，几人坐在院里，天上孤月一轮，寂寥的空中几颗星星散发着光芒。
    “嗯，刘老师害病了！下不了床，梦颖才几天没有来！”虎子爹端着茶杯细细地品味。
    “婶，我和我叔快走的时候刘老师都能下床了！明天梦颖就能来了！”
    “那就好！”虎子娘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虎子，你今天都学啥了！”虎子爹扭过头，把茶壶放在桌上。
    “好多书呗！说了你也不明白，虎子憨笑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叫你去你不去，非要看书！你把书拿来，我考考你。”
    “爹，你又不识字，”虎子手背在身后，低着头。虎子爹站了起来一把揪着虎子的耳朵：“我说我看你最近就是皮痒了是吧？
    “爹、疼疼..爹，我这就去取！”虎子捂着耳朵跑进了屋里。“还是皮痒！”虎子爹端起杯子品了一口，陆静修则在一旁偷笑着。
    “这不对，你以为老子不认识这个字？！“爹，就是这样念...静修你来看看！”虎子一脸无辜地朝静修望去。
    “叔，虎子对着呢！”
    “咋滴？看老子是又想挨揍？”月隐星疏，流辉遍地，虎子的埋怨声，陆静修的笑声，虎子爹的叫嚷声充斥着整个院子。
    一大早，刘梦颖就背着一直随身的布包过来，她的精神比昨天可好了许多，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容，水灵的眼睛。
    “静修，你把之前给你的那几张纸背熟了嘛？”陆静修微笑起来点点头。“那我要考考你！”刘梦颖俏皮地说。陆静修则放下书：“行，顺便看看我把哪漏了。”
    “氯化钡和硫酸钙生成什么？“硫酸钡！”陆静修不假思索道。“怎么写？”陆静修用手在桌上比划着，刘梦颖点点头。
    “铁和硫酸铜呢！“呃，硫酸铁和铜！”陆静修又在桌上写了起来。一连接着几个问题，陆静修对答如流，刘梦颖泄气一样：“静修，这几天你就都背完了？”陆静修笑笑说：“还差的远呢！”
    “看来你以后都可以教我呢！”刘梦颖嘟了嘟嘴。
    “贺金虎，该你了！”刘梦颖拿过书准备向虎子提问。
    “姐姐，别啊！你俩不是问得好好的嘛！”虎子一脸哀求。“你这样，我就找老叔了！”刘梦颖认真起来，虎子嘟啦着嘴极不情愿地坐了过来。
    连着好几天，每天刘梦颖几乎是一大早就赶过来，偶尔在虎子家吃过午饭，随着考试将近，虎子爹也不让他俩下地，空出来的时候除了学习就是练功，简单的生活充实幸福却也过得飞快。这一天早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刘梦颖带着虎子和静修赶去县里。
    “我以为又要上马车呢！这车还行吧！”虎子吹着凉风一脸惬意。刘梦颖一笑：“刚好我叔要去城里送粮食，顺路载咱们一程。”几人屁股下都垫着成捆的粮食和作物，高低不平，遇见稍微陡峭的小路就紧紧抓着车身，防止七摇八晃被颠出去。
    “梦颖，你看是这嘛！”噔噔噔的车声逐渐小了，那人扭过头咧嘴着笑笑。
    “嗯嗯！谢谢叔！”陆静修先跳下车去，扶着刘梦颖下车。“行，那我先走了！”那人点点头，腾腾的声音响了起来，扬起尘土便不见了影子。虎子一下车捂着屁股埋怨了一声：“可颠死我了，我的屁股！”
    “应该快到了！咱们走吧，”刘梦颖和陆静修朝前走去。“等等我啊！”虎子捂着屁股追在后面。
    “人可真多啊！”虎子有些呆住了，百十号人围在一所中学门前挤来挤去，肩踵摩肩，人头攒动。
    “大爷，快开门吧！”紧贴着铁门那人被迫喊了一声，那老头坐在铁门的另一面抽着旱烟眼都不抬。
    “别挤、别挤！”陆静修在滚滚人流里一边拉起刘梦颖一边抓着虎子。那老头站起身来进屋瞧了一眼，弯下腰把烟嘴在地上磕了磕，看着芸芸众生的千姿百态笑了笑，这才缓慢摸出钥匙朝铁门走去。刚一打开锁，老头急忙闪到一旁，铁门轰轰地被人拥开，人群期盼已久，潮水般涌进，片刻功夫门口只剩下两扇摇晃着的铁门，和一把孤零零的锁子摆动着。
    “静修，咱们朝哪里走？”虎子在四处看来看去。
    “咱们先跟着梦颖吧！”陆静修拉着虎子跟在她身后。一群人在各个教室的玻璃上朝里面望来望去，多少张桌子，多少把椅子也数得见。众人身上背着包，提挎着布袋，更有甚者直接拖了口尿素袋子，教室门上都挂了锁，几人拉了拉无果，又都聚集在楼下议论聊天。虎子偷笑一声：“静修，你看！那叔年纪大了吧！还来考试？”碰了碰陆静修的胳膊示意。“静修，静修你快看那个人！”虎子又讥笑起来。
    “不要吵了！”众人顺声瞧去，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一人提着小喇叭，一人手里攥着一包东西，快走到边上时人群渐渐才没了声响。
    “来，一会按照村的位置站！我先念到名字的村站这里然后依此排开！”那人扶了扶眼睛接过递来的本子。“宝山村！”嗯，那人指了指。“秦家沟！”几人又挪了过去，“兴平村！”那人一边看着本子一手提着小喇叭读着。
    “走，静修，”虎子拉了一把陆静修走到队伍里，又拍了下刘梦颖跟他们一同过去。
    “来！大家看这里！这个是明天考试的考号！千万不要弄丢了！”一旁那人手里举起来手掌大小的纸叮嘱了一句。“那丢了咋办？”人群里发生一阵嬉笑。
    “丢了没事，大不了明年再来！”那人直起腰来，众人又发出一声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