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时光微微甜

    韩进生平第一次被吓得手脚发凉，抱着香香转了一圈才勉强定住心神，“香香，不怕啊，早生了也好，你能少遭罪了，咱们马上上医院！”
    把大姨和张老太太都叫起来陪着香香，韩进骑上自行车就往前沟屯飞驰。
    现在是半夜，路上运输的大卡车几乎没有，只能赶紧去让改子开拖拉机送香香上医院。
    韩进出发十分钟不到就又飞奔回来了，改子和拖拉机被他扔在后面，他等不了，现在香香和孩子一分钟不在他眼前他都能急疯了。
    张老太太说双胞胎一般都不会足月生，所以早就和大姨把香香生产住院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出来了，发现香香开始阵痛，两人也没有特别慌张，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包都拿出来，守在香香身边时刻观察她的情况。
    以张老太太一辈子当护士的经验，第一胎的阵痛时间肯定很长，现在开始疼，不等个十个八个小时是生不出来的。
    果然，疼了一会儿阵痛间隔时间就越来越长，吓得韩进脸上的汗小溪一样往下流，“大姨，香香怎么不疼了？”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怎么生一半没动静了？
    这不疼比疼还吓人啊！
    张老太太把手脚都不好使的韩进给赶走，扶着香香在地上慢慢溜达，“不着急，早着呢！我解放前在教会医院那会儿，遇着一个产妇疼了三天才生下来。还有疼到一半不疼了，过了半个月才又有动静的，这都正常。”
    韩进的汗一点没见少，怕吓着香香，他嘴上说着，“那就好，那咱就不怕了。”心里却吊得老高，疼三天！香香要疼三天她这小身板哪受得了！
    好在改子来了，让他没时间再想下去自己吓唬自己。
    赶紧抱几床被子把拖拉机的车斗铺得软软的，大姨带上事先准备好的几个大包袱，韩进怕颠着香香，赶紧跳上车抱着她，改子用她最好的技术，尽量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小黑和肉丸子几个也都沉默地跟在车后面跑，小黑也就罢了，肉丸子和大熊两只大肥猪，竟然一点都没被拖拉机落下！
    还没出屯子，芳丫姐趿拉着鞋追上来，直接跳上车斗，“我听着拖拉机在西头响，一寻思就是小香要生了！我得跟去！万一要人搬搬抬抬的，我年轻力气壮，有用处！”
    芳丫姐跳上车看香香情况还好，才有心思跟大姨说话，“大姨，你放心，我让柱子哥去把拴住抱我家去睡，明天就跟大虎他们玩。”
    好在拴住现在放暑假呢，不用上学，放家里也不担心。
    香香的阵痛还很缓慢，芳丫姐一提她才想起来拴住自己在家呢，对芳丫姐笑笑，“芳丫姐，我没事，现在还不怎么疼。”
    芳丫姐拿了条韩进准备给香香擦汗的毛巾，一把怼韩进脸上，“赶紧擦擦你那满头汗！怕啥呀，我生仨了，就比拉屎费点劲，啥事儿没有！”
    香香被芳丫姐给逗笑了，韩进看香香笑了，也努力做出个笑的样子。
    他现在真的是怕死了，这些日子他没少去问大夫，把生产过程几乎都了解到了，知道得越多越害怕，这个过程实在是太危险了，出一点差错就是大人孩子一起有生命危险！
    芳丫姐就给香香说她生三个孩子时的事，“男的就是这么瞎咋呼，我生大虎那会儿，你柱子哥也吓傻了，我婆婆让他套马车去马家屯接接生婆，他跑生产队忙活一通，自己扛着牛套笼拉着车跑了十多里地！等回来大伙才发现，他把牛落牛棚里忘了套了，自个把接生婆拉回来的！”
    香香回头看看半抱着她的韩进，对他笑，“你比柱子哥强多了，还知道找拖拉机要带着司机呢。”
    改子在前面听了一耳朵，怕颠着小香姐不敢回头说话，心里把韩进鄙视了个透！他也没比柱子哥强哪去，那么大个个子摇车摇了三回都没把拖拉机启动，她去抢摇把的时候发现他那手都抖得筛糠了！
    香香的阵痛还没怎么剧烈就到了县医院，住院部只有一个值夜班的年轻全科大夫，韩进哪里信得过一个小年轻，把香香送进妇产科病房安顿好就跑了出去。
    半小时以后，县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大夫被韩进从家里给拉了过来，好在韩进早就打好招呼，也送足了礼，中年女大夫态度很好地接手了香香。
    香香一直断断续续疼到第二天中午，才被正式送进产房。
    几个人在产房外面等着，马大刀也来了，还给他们带了饭。
    可惜谁都没心情吃，马大刀倒是不管别人，只端着一茶缸子红糖小米粥往大姨手里塞，“大妹子，你赶紧吃点，可别饿坏了，攒着劲儿待会儿好抱孩子。”
    大姨把红糖小米粥分了四份，强迫张老太太和芳丫、改子也都喝点。
    至于韩进，在香香和孩子出产房之前他是怎么都吃不进去东西的。
    韩进自己什么都吃不进去，却记得大夫说过，产妇进产房之前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生孩子，没用张老太太和大姨提醒，早就找人去赵大叔那里给香香拿吃的了。
    按他的吩咐，不拿汤汤水水，就拿抗饿的，带了一大包过来。
    伺候香香吃了两个卤鸡蛋和一个包子，韩进没想起自己要吃东西，也想不起来别人也都饿着呢，把剩下的那一大包吃的就那么放着，紧盯着产房的门一步都不挪，跟他说话十句他能回答一句就算不错了。
    韩进虽然平时脾气不好，待人也谈不上随和热情，可对今天在场的几位长辈和朋友却是很好的，方方面面都想得特别周到，从来没有这样怠慢人的时候。
    大家都理解他的心情，芳丫姐故意去跟他说话让他放松一点，“听说临生那会儿当爹的都能觉察出孩子是闺女还是小子，你柱子哥就回回都说准了！你感觉小香能生俩闺女还是小子？”
    韩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芳丫姐的话，眼睛还是一直盯着产房的门，“都行。只要香香好好的，生个哪吒也没啥。”
    就是生个哪吒那样的肉丸子，他也能高高兴兴地养着，只要香香好好的就行！
    可能是产房里那娘仨知道韩进在门外要急疯了，香香生得比大多数头胎的孕妇要顺利很多，进去不到一个小时，韩进事先打点好的小护士就笑眯眯地跑出来了，“老大生出来了！是个大胖小子！五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