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第280章


他讨厌这样的女人,更怕见到这样的女人。在离别谷里边,有太多这样的女人,尤儿不就是其中的一个嘛?尽管对尤儿没有白头偕老的爱恋,比较这个女孩子当他是唯一的亲人。可怜的尤儿,活得没有自我,死得毫无征兆,想一支残花,被命运的手摧残丢弃。水清灵看了雪一眼,看出他眼中的嫌恶,却眯着眼睛笑道:“公子瞧什么?我穿着这么多衣裳,有什么好看的哦?怎么能看得通透呢?不如,奴家悄悄地让你看,看得真切些?不过,只能给你一个人看哦。”
她软沓沓地说着话,媚眼如丝,眼波横流,一边托着灯盏,一边竟然靠了过来,慢慢伸出二根玉指,轻轻划过雪的脸颊,笑得更加暧昧““公子这眼光,都可以吃人了。你是不是想把奴家整个儿吞到肚子里边?”
水清灵的手指微凉,眼光迷离,说着话,吃吃地笑着,连呼吸声里都带着诱惑,她眼波横流,娇喘吁吁,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在雪的身上,幽幽的香气,和烫烫的体温,一下子包裹了雪。可怜雪无法动弹,不然一定会一脚踢飞她。他虽然不打女人,可是遇到水清灵,也许会有意外。水清灵靠在雪的身上,眼睛盯向栾汨罗看去,带着挑衅,带着恨意。
气恼、羞怒,让雪满面通红,水清灵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她的脸庞贴着他的心口,可是他就是动也不能动,连脖子都无法动弹。
更可恨地是,水清灵的身子紧紧挨着他,那双微凉的手在他身上慢慢摸索,水清灵犹自格格笑着,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瞥向栾汨罗。
栾汨罗淡淡一笑:“这里又不是醉红楼,没有大爷们捧场,你这出戏,演给谁看啊?”栾汨罗不温不火,面对水清灵的挑衅,她根本无动于衷
不过是一瞬之间,水清灵脸上的迷离、暧昧和娇柔全都不见了,好像是片刻之前还是阳光明媚,丽日高天,而片刻之后,却飞雪飘零,寒霜凄紧。慢慢地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傲慢而冷酷:“本姑娘是心怀慈悲,看在你们快要到鬼门关的份上,让你们在这个人世间,最后享乐一下,免得到了奈何桥上,才觉得虚度了光阴,既然你们眼盲心瞎不领情,我们就撇开闲话,说正经的事儿吧。”水清灵满面寒霜,一拍手,进来几个人,都是寻常的打扮,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栾汨罗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几个人正是那天求自己去给那位杜爷治病的人,他们是趣乐堂的。原来这里属于趣乐堂,可是他们抓自己来做什么。
栾汨罗冷笑一声:“靠棵大树好乘凉,水姑娘是深谙此理,京城那棵树才倒了多久,水姑娘就又投明主,靠上另一棵树了。以水姑娘的势力乖滑,是根本不用担心这棵树也可能是靠不住,反正山深林密,可择者众。”
水清灵冷笑道:“栾汨罗,你用不着讽刺我,我就是朝三暮四,怎么样?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生死荣辱,都不能自己,既然活得如此不容易,我当然要想法活得更好些,难道因为我是芥末之微的一个人,就注定要卑贱一生吗?”
栾汨罗微笑道:“卑贱的是一个人的品格,和地位权势没有关系,谁不是芸芸众生中极其平凡的一个生命?谁不是这滚滚红尘中匆匆来去的一个过客?你想活得好些,就一定要变成别人的走狗吗?”
嘴边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水清灵阴阴地道:“少跟姑奶奶讲这些道理,姑奶奶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些道理,我说出来时比你唱得好听,栾汨罗,我们来算算旧账吧!当初要不是你从中搅合,我怎么会失手被擒呢?如果当初我们可以成功的话,就如用落拓到今天这样,东奔西跑,和丧家之犬没有什么不同,栾汨罗,你毁了我的好事,我也要毁了你。”
她说着话,从怀中拿出一支毛笔来,然后又拿出一个青蓝色的瓶子,瓶子打开后,一股难闻的气味立时在地牢里散发出来,那是一股令人作呕的霉烂味道,好像是肉或者鱼类腐烂的味道,想象不出来的一种臭气,闻到了就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毛笔伸进瓶子里边,轻轻的搅动着,水清灵体态婀娜地走过去,站在栾汨罗的身边,笑道:“我是女人,所以我见不得打女人,太血腥了,可是,我知道怎么样才能彻底地摧毁击垮一个女人。”她说着话,将沾满了膏汁的毛笔拿出来,毛笔的前端居然是暗暗的绿色,那股霉烂的气味更加浓郁了。雪大喝一声:“住手,你要敢伤她,我把你剁成肉酱!”
水清灵咯咯娇笑:“我好怕,怕得手都发抖,差点忘了告诉你们,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她说着话,用笔在栾汨罗的脸上画了一笔,立时栾汨罗粉嫩白皙的脸上,青中带绿地晕开了一条。雪肝胆欲裂,却仍然无法动弹:“贱人,有本事你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女孩子,你算什么本事!”他实在是找不出来什么更恶毒的骂人话来,如果他能动,哪怕只有一只手能动,他都会一剑杀了这个水清灵。
水清灵还是笑:“我是女孩子,当然只能欺负女孩子了,难道让我来欺负你嘛?只怕到了最后,还是要被你欺负了,我才没那么笨呢。”她说话间,又在栾汨罗的脸上画了好几道。颜色,青中带绿,慢慢地匀染开来,好像栾汨罗的脸是一张画布,由着水清灵点染勾勒,泼墨挥毫。
雪瞪得眼睛都要突出眼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动都不能动。
栾汨罗冷笑不语,如今这个情况,咒骂恐惧都是徒劳,对方既然是活捉了他们,自然想在他们身上弄到想要的东西,水清灵恨她入骨,却不敢严刑逼供,只用这种东西来泄泄私愤。水清灵手中的东西,不过是用颜色加上鬼芋、百世藤等几种草药混成的膏药而已,这东西涂在脸上,颜色会渗入肌肤,无论怎么清洗,好几天都无法消散,而且这鬼芋的味道实在难闻。水清灵一边涂抹,一边唉声叹气:“可惜这张羞花闭月的脸,就这么毁了实在可惜。别说我没有告诉你们,这个东西可是一个人交给我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给栾姑娘涂上,不然就枉费了她一番哭心,其实,这个膏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药,它不过是给栾姑娘这张凝脂般的脸上,添上些色彩而已,等那天栾姑娘驾鹤西游了,这些颜色就会掉了。”她说着,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雪不叫了,咬着嘴唇,他发现身上捆着的那些棕油绳子好像有些松动,不用低头,只凭着感觉,好像那几股拧就得绳子,里边靠着身体的部分,已经断了几股了,他麻木的身子开始慢慢恢复知觉,他不在妄动,而是蓄积力量,好挣脱眼下的困境,救出栾汨罗,然后去寻找母亲寒汐露。一时画完,水清灵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哎,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总是人生的极大的憾事哦。”
忽然门口有人冷然道:“水清灵,你磨蹭了这么久,难道忘了我的命令了。”一个很冷很犀利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
栾汨罗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她扬起头,靠在青铜柱子上边:“你终于露面了?我以为,还会等两天,谁知道,你连这两天,都等不及了。”
蝶舞沉香碧血寒
止血,敷药。
因为伤口在寒汐露的胸部,澹台玄不方便处理,他叫女儿澹台盈请来秦思思帮忙。放下一道纱幔,澹台玄和几个徒弟都在外边等着,里边秦思思吩咐澹台盈递着东西,寒汐露低低地压抑着呻吟声。
列云枫靠在窗边,扶着窗台,望着远处青山郁郁,山岚岫云,心中寻想着邪神之降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种毒还是蛊?或者是兼而有之?
秦思思一直研究毒药,澹台梦也是一直在研制毒药,是为了解救澹台梦的体内之毒吗?连澹台玄这种精通医术的人都一口断定,邪神之降,除死无解,那它是不是被毒药比蛊毒还要可怕?方才澹台玄也说,云真真嫁给他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生一个能催发邪神之降的孩子,那就是云真真明知道她和澹台玄生下的孩子,会带着邪神之降,就是说,只要他们生下了孩子,就从胎里带有这种邪神之降,可是澹台盈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啊。如果邪神之降如胎毒一样,是先天而成,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医治吗?
云昭娘嫁给了云不归,他们是嫡亲的兄妹,兄妹通婚,骨血倒流,这种逆天伦悖人性的行为,闻所未闻,那云真真如果就是云不归和云昭娘生下的女儿,她身上会有什么异常之处吗?如果她是资质寻常,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嫁给澹台玄,而且是别有用心?
滇西云家这诡异反常的规矩,是不是和邪神之降有关系?
如果云真真身秉异症,再刻意嫁给澹台玄,然后生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女儿,这样好像还算说得通。
能催发邪神之降的澹台梦,无论是要用她的性命催发所谓的邪神之降,还是她本身就可以成为嬗变成邪神之降的恶魔,最后的结局都注定要牺牲这个人。
要是事实如此,云真真该是何等的狠心,宁愿嫁给一个心有所爱的男人,宁愿受十月怀胎之苦,连母女亲情都要牺牲,为的就是得到这个可以催发邪神之降的女儿?
母女连心,父子天性,虽然觉得残酷和冷漠,可是列云枫还是会相信世上真的有这种人。宫墙之中,帏禁之内,什么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不会上演?
只是,还有一点儿列云枫没有想明白,如果云真真真的是无情无义,那又何必生下澹台梦以后,又生下一个澹台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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