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血王姬

第九十九章 一物换一物


    黄帝怒火冲冲地坐在悬圃的八角亭里,一脚就踹翻了眼前的白玉大理石案几。飞起的碎石并未砸在地面,却落在了一堆软绵绵的尸体上。高辛恭敬地垂手立在一侧。
    “废物!你们这帮废物!”黄帝咆哮着,“一群窝囊废!”
    “陛下息怒……”
    “息怒?找了这么久,依旧没有灵珠的下落,你让我如何息怒!”黄帝恶狠狠地瞪着高辛。
    高辛不躲避黄帝的眼神,反而镇定自若地说着:“我们没有丝毫线索,犹如大海捞针。”
    “那你这样说,是有主意了?”黄帝挑着眉梢看着高辛。
    高辛欠了欠身,“不是有主意了,而是有一个怀疑对象。”
    “颛顼?”黄帝冷哼哼地说着。
    “炎帝神农氏。”
    “不会是他。”黄帝自信地说着。
    高辛不解地问道:“为何?”
    “那老头与我相安无事了百年,怎会突然又打我的主意?何况……”黄帝欲言又止,“反正,不会是神农那老头。”
    “那是陛下以前认识的神农氏。现在的神农氏,难道陛下感觉不出他的异样吗?”高辛看着黄帝幽幽地望着自己,又说道,“他若真的无心于大荒,为何胸有抱负的蚩尤和祝融都不离开呢?何况,神农还新进了一员大将,刑天。我们曾经在蓬莱山交过手,陛下也知道刑天的实力。眼下看来,神农是如虎添翼,比颛顼而言,更是我们不可小觑的对手。”
    高辛继续说道:“我们这些年,正是因为习惯了炎帝神农氏淡泊明志的心,才对他和神农国一直未上心。眼下看来,是我们疏忽了。其实在这些年里,他不断的扩充自己的实力,赢取大荒子民对他的赞誉与好感。他比起颛顼而言,更是狡猾。”
    黄帝移开了视线,高辛又说着:“何况釉湮与颛顼有不共戴天之仇,釉湮会是受了颛顼的指使而盗取灵珠吗?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华胥句龙,你怎么不怀疑他?”
    “儿臣小时候与句龙曾相处过一段时间,虽说不久,但是,对句龙,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高辛淡淡地说着,“在他心里,最开始接手华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虽说华胥对他意义重大,但是与相爱之人携手天涯,自由自在,对他而言,比华胥更可贵。所以,他是不会绞尽脑汁设计灵珠。以他的脾气,若是想要陛下死,定是单枪匹马与陛下比试。”
    “颛顼?”
    “他刚登基不久,对他来说,最棘手的不是对付我们,而是如何加强兵力,如何令全天下人心所向,如何更好的管理大荒。所以,他也不会有心思来推翻我们。”
    “在他们的心里,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我死!”黄帝哼了一声,“倒不如,说是他们三人联手想把我除之后快!你退下吧,我自有分寸。”
    “是!”高辛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抬脚便离去了。
    依谣随着琅琊,心有不安地走着。
    “你在想什么?”琅琊侧身问着依谣。
    “我在想,哀苍的事。”
    “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我总是需要给炎帝一个交代的。”依谣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骨锁,她知道漪灵在里面。
    “我们在祝融来之前就走了,炎帝不会知道是我们。”
    “可是我知道啊!”依谣忽然止住了步子,“我知道,所以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是因为我才起的杀念,是否,我也应该负责任呢?”琅琊回头看着依谣。
    “不。”依谣支支吾吾地说着,“你是因为我,才会亲、亲我,正是因为被哀苍撞见误会了,才会……所以,罪魁祸首还是我。”
    琅琊不自觉地浅笑了起来,“这个理,倒也说得通。”
    依谣顿了顿,甩了琅琊一个白眼,就径直离去了。
    这条路,是通往神农国的路。依谣自觉自己对不起炎帝,便想带着灵珠回神农请罪。琅琊早就答应将灵珠交给依谣,所以也并未阻止。二人就这般一前一后地走在月色里,又是一年的深秋。
    神农国内,灯火紧簇。
    “你们相用假灵珠,交换神农鼎?”精卫诧异地看着蚩尤、祝融和刑天。四人正聚在炎帝的病榻前,炎帝依旧昏迷不醒,毫无起色。
    “这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蚩尤说道,“你怀有身孕,眼看就要临盆了。但是,哀苍一死,炎帝病倒,眼下就只剩下你可以主持大局了。”
    “蚩尤将军客气了,将神农交由蚩尤将军打理,精卫是十分放心。只是,这一招,兵行险棋,我是担心各位将军的安全。”
    刑天拍了拍胸脯,“这条命本就是炎帝救的。”
    祝融也点了点头,“关键时刻了,大荒局势不能再拖了。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决定。”
    精卫无奈地看了炎帝一眼,忽然缓缓地就跪倒在地,沉沉地闷响,让蚩尤三人的心,无法承受的痛。精卫郑重其事地说:“有劳三位了。”
    “快快请起。”最近的祝融赶紧就把精卫扶了起来,“还怀着孩子呢……”
    蚩尤拱拳相言,“生是神农的人,死是神农的鬼。”
    “力保神农,是我们的使命!”刑天站在蚩尤身旁,拱手言道。
    一抹清幽的月光洒在神农的青苔路上,忽而打起了雨点。
    次日的天灰蒙蒙,悬圃内的荷花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全部凋萎的。高辛立在岸边,看着残荷发着呆。自从丢失了灵珠,不仅荷花暗淡失色,就算是悬圃上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好像天随时随地都会裂开一条口子似的。
    这一天他已经等待很久了,所有的忍辱负重,所有的苦难就要到尽头了。高辛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拳紧紧握着。
    “报!”一个小厮忽然跪倒在了高辛的身后,“神农国有消息了。”
    “说。”高辛冷漠地斜睨了小厮一眼。
    “灵珠在他们手上。”
    “可靠否?”黄帝忽然迈着步子走了出来,高辛赶紧欠了欠身。
    小厮转了个方向,向黄帝回禀着,“蚩尤在神农国城墙上扬言,若是陛下不归还神农鼎,就毁了灵珠。”
    听罢,高辛不由得紧张的一身冷汗,黄帝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这么说来,神农鼎被人盗了?”黄帝望着小厮。
    “蚩尤此话的意思,应该是。”
    “可是……”黄帝忽然将视线落在了高辛身上,“神农鼎不在我手上。”
    “定是有人冒充陛下,盗取了神农鼎。”高辛欠身相言。
    黄帝一步一步地逼近高辛,冷峻的眉梢挑了挑,阴阳怪气地说着:“抬起,你的头来。”
    高辛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随着黄帝的逼近,他的心跳也不由得加速。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也不能功亏一篑,于是,高辛镇定自若地抬起头来。双眼坚毅有神地望着黄帝,面带微笑。
    “我很可怕吗?”黄帝轻蔑地望着高辛的眸子,“总是回避我的眼神。你小时候,可是总缠着我陪你玩呢。”
    “是尊重。高辛是尊重陛下。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承蒙陛下厚爱。如今,高辛已经长大,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又要如何去做。”
    黄帝不屑地扬起了嘴角,“那你觉得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呢?”
    “陛下交代之事,都是高辛该做之事。”高辛忽然单膝下跪,“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只是随便聊聊,何须如此认真?”黄帝笑着就扶起了高辛,“只是,眼下,确实有事需要你帮我。”
    “陛下但说无妨。”
    “灵珠既然在神农氏手里,你就拿神农鼎,去和他换吧。”
    高辛不解地看着黄帝,心中忐忑不安,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忽而,黄帝又说道:“我们不能断定他们手中的灵珠是真是假,正如他们不能断定神农鼎一样。懂了吗?”
    高辛狡黠地笑开了,心中也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高辛明白了。”
    黄帝对着凋谢的荷花池伸了一个懒腰,“真累啊!该好好把事情处理完,休息休息了。”
    高辛立在黄帝身后,脸上迅速地掠过一抹莫名的笑意。
    华胥国内,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着厚厚的哀伤。擦肩而过,问候声都是长吁短叹的叹息声。
    “陛下,出兵吧!”几名长老苦劝着句龙。
    句龙却转头看向连这几日郁郁寡欢的唱曲老先生,“老头,几日不见你说话,我倒是不自在了。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后土偏头看了看魂不守舍的唱曲先生,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陛下问你话呢!”
    老先生恍然大悟地向句龙欠了欠身,淡淡地说着:“老夫,支持出兵。”
    “你似有隐情?”
    老先生顿了顿,直起了身子,“或许以前有,现在已经没有了。”
    “为何?”
    “因为陛下已经看出了老夫的隐情,即便陛下还不知道是什么隐情,但是只要有陛下这份心,老夫就满足了,死而无憾。”
    大殿上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静寂无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