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的眼泪

第10章


 
  汤芙没心思同众同门过招,正想睡觉,葛悦微的脑袋探过来:“你说怎样才能断定男生到底喜不喜欢你呢?” 
  汤芙登时睡意全无,摆出恋爱界大姐大的身份:“你肯定有情况了,说吧,我帮你分析。” 
  “就是那个乾清,”葛悦微娇羞满面,比挤她奶还费劲的挤出“乾清”两字,好似李莫愁发射的冰魄银针,生怕误伤自身。 
  “乾清?他对你怎么了?”汤芙的脑袋里立刻闪现出一只奸滑的狐狸,真是物极必反,他居然对头脑平滑的人感兴趣。 
  “也没什么,他先是夸我吉它弹得好,然后说有外系的男生问我的名字呢,叫我别上当。” 
  汤芙心道真是贼喊捉贼,葛悦微不被乾清抽成陀镙才怪呢。转念一想何必破人姻缘,说不定葛悦微是大智若愚能以无招胜有招,遂道:“他八成对你有意思。” 
  “今天晚上自习室里只下我们俩,他在黑板上写我的名字,整个的黑板都写满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葛悦微天真的问。 
  乾清用的是龄官划蔷表相思的法子,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汤芙不信葛悦微蠢到以为他在练习书法,冷笑道:“你等着吧,明天他就会对你表白了。” 
  汤芙如果知道明天的结果一定会提前赞自己是先哲,只是犯了众先哲常犯的错误,棋差一招没有把自己的命运算进去。 
  苏格拉底其实是个居心叵测的小人。他一生英明却栽在女人身上,被一个恶婆娘累了半世,所以苦口婆心地劝天下男人“无论如何,务必结婚”,又从正反两方面论证“如果你娶到一位好太太,你将很幸福;如果你娶到一位不好的太太,你将成为一个哲学家。———这对每一个男人都是很好的。”可是世上的男子有几个赶得上苏老先生的智商的,为女人奔忙之时,却不料有一个人在墙角窃笑。 
  第二天汤芙因为胃寒没去上课,中午一脸憔悴的去打饭,正碰到张亦观和李小丰在热谈。 
  听李小丰道;“你说他们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应该是认真的吧,不是说一夜都未睡么;可是就是我也不太信啦,看上的竟然是她俩———” 
  “等等,”汤芙打断她们的天书,“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谁让你没来,错过了一场好戏。”张亦观道,“乾清向葛悦微示爱啦。” 
  这倒在汤芙的意料之中,笑道:“那‘她俩’又是怎么回事?” 
  李小丰抢道;“还有白冰峰啊,他居然也有意中人!” 
  汤芙的血一阵冷一阵热,嘴唇的张合并没有引出声音,恨不能用腹语,半晌方找回声音道:“向谁?” 
  “白彦!谁会想到!如今世道变了,帅哥爱丑妞。” 
  李小丰捶张亦观道:“你什么意思?我也不美啊,难不成就没人要啦!” 
  张亦观忙叫救命,又道:“你说他们能成不?” 
  “废话!别看她们嘴硬,心里早一百零一个愿意了。” 
  …… 
  “咦,汤芙你怎么了?”李小丰惊呼。 
  汤芙的脸惨白,手捂着肚子直不起身来,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没什么,胃疼。” 
  汤芙所受的打击不亚于光顾过原子弹后的广岛。活着的大都死了;残存的扭曲的活着;扭曲的活着不过是因为死不了,谁能说死了的不比活着的好。在这里幸运的另一个名字叫死亡。汤芙恨恨地想难道当真是慌不择路,贫不择妻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她根本配不上他!白彦昨天还笑嘻嘻地拿白冰峰做笑料,全然不是“心有灵犀”的一对。白冰峰简直在作践自己,这比作践汤芙还令汤芙痛心。 
  汤芙的心里藏着十万个为什么,半年来苦心经营的一个梦就这样破了。心里的苦楚直追哑妻对柳静言背叛的心酸,无语却偏要质问苍天!可是汤芙没有资格问,这一切必须自生自灭。但丁认为“没有比在苦难中回忆幸福的往日更痛苦的了。”,汤芙曾经怪自己命太苦,现在回想起来,在今天之前的日子都可以算做幸福。     
  第三部分   
  《琥珀的眼泪》十七   
  汤芙受了重创,肉体躺在床上装死,精神却在同痛苦作最后的战斗。别人失恋后通常把与恋人有关的一切统统抛却,免得“睹物思人”;汤芙反其道而行之,以为万物都是“灿烂之极归于平淡”,放任白冰峰的身影在脑子里走马灯似地转个不停。她咬着牙承受,等待着痛苦临界的到来。汤芙不怕同痛苦作战,就像张少廷尉不怕与鬼打架一样,人问其故,答日:我打败,才同他一样。所以既便打不过痛苦,也不过是痛苦死,强于死痛苦。 
  白冰峰其实也不怎么地,家穷得叮当响,性格别扭得狗都不理。品味又差,瞧他看上的人吧,典型的滞销货,发票上都得注明不退不换。汤芙掘地三尺,扣了白冰峰一身狗屎,暗自思忖是自己赢了,努力挤出个笑容摆胜利的POSE,不料隔寝的录音机里的情歌放得震天响,听郭帅哥依依牙牙地唱道: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地留下来,我不知道那么多无奈,可不可以都重来。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在这里等待,等你明白,我给你的爱永远都不会走开。 
  汤芙泄下气去。这首歌仿佛常胜将军,三拳二脚就把他的假笑打下去;又好似测谎仪,勾出汤芙的真眼泪。她下床“哐”地一脚把门踹上,恨邻居素质太低,没有公共道德。 
  晚上全寝单身女生结成联盟,目标惊人的一致,痛击白彦和葛悦微。汤芙自己方寸已乱,没力气害人。齐双有男朋友,传说考上了顶呱呱的大学,成绩同所在大学一样呱呱叫。幸福的人通常愿意扮演慈善的角色,齐双当笑面虎,抿着嘴看旁人角斗。其余的人要么因妒生恨,要么因恨生妒,夹枪带棒地猛扑上去。 
  代西最是嘴尖舌利,说出的话句句藏着飞镖:“哟,瞧不出你俩这么有本事,勾上的都是一等一的货色。这种本事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呀!” 
  李小丰忙配合道:“代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人家苦练了多少年才学成的,岂能轻易传给你?” 
  汤容整整衣服,觉得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咳嗽一声道:“你们不能怪黄阿丑和悦微呀,这本事是从娘胎子里出来的,后天都学不来。” 
  白彦和葛悦微根本来不及反击,被打得血肉模糊。忽听张亦观大吼一声:“你们也太过分了!”以为遇见了拔刀相助的绿林好汉,二双四只眼睛里裹着泪水,心里大叫“恩公!”。 
  听张亦观续道:“做人怎好这样,难道当真她俩小气到不肯传授绝技么?你们就算把本事学到家了,倘若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也是白费啊———” 
  白彦,葛悦微愣了半晌方知上当,扭住张亦观一顿爆打。汤芙暗自惊叹,室友们演戏的本事竟是无师自通,奇怪为什么不去考中戏,却在外语系荒度青春。 
  黑白就是这样被颠倒的。葛悦微也觉得自己罪恶滔天,辩解道:“乾清八成在捉弄我,等明天看我给他好看!”“是啊,是啊,白冰峰也不是个好东西,傻不拉叽的,我才不会同他在一起丢人咧!”白彦不知道怎样才能挽回自己在室友中的地位,拼命想词抵毁白冰峰。 
  汤芙听到“白冰峰”三个字,全身像被电流击到,禁不住一颤。张亦观明察秋毫,向汤芙放冷箭:“你真不希罕么?那不如把他配给汤芙好了,我倒是觉得汤小姐很中意呢。”说完,得意地冷笑。 
  汤芙吓了一身冷汗,忙用力地“呸”了一声道:“我又不是垃圾筒,什么都往我这倒!就算是,垃圾已满,装不下啦。”她吹完牛,大着胆子与张亦观对视。张亦观被汤芙的气势振住,倒有些信了。 
  唇枪舌战了半天,众人终于倒在床上养精蓄锐,以图明天再战。听着呼呼的鼻息声,汤芙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一直是她的强项,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如同点燃了炸药包,“轰”的一声把睡眠炸得踪影全无。 
  第二天,白彦与葛悦微双双食言,与两位男士成双结对于校园,使全校女生大跌眼镜。原来学文的帅哥爱慕的女生是这样的啊。 
  冯闻钟乐得心花怒放,提议为两寝室间的两对新人幸福结合开一个庆祝Party,恨不能直接给白冰峰与白彦当证婚人。 
  汤芙不知道是冯闻钟的主意,叹从古至今苦命女子没有甚于自己者。去庆祝心上人与别人的结合,这无异于病危的人提前去参加自己的葬礼。当然还得带着礼钱。   
  《琥珀的眼泪》十八(1)   
  汤芙把这次party视为鸿门宴,恨不能怀揣把宝剑与白冰峰双双殉情。殉情是她一个人的意思,在别人看来不过是谋杀后再自杀。可是兵不血刃才是上上之选,情场上胜利的双手如果沾满鲜血未免让人心凉,汤芙是个爱美的女孩,有男人跪倒在石榴裙下也就罢了,没有,也不能一脚把人踹倒.所以决定大大方方的恭贺新人.。 
  冯闻钟在情缘酒楼定了一桌酒席,地方虽不怎么地,可是名字讨人喜欢,人多得不能论 
  座位算。因为一个座上很可能叠坐着二人,得论头才作准,仿佛天下情人都挤到这来终成眷属。 
  冯闻钟站在门口堵住每一个人收帐,汤芙的胃里装满了胃酸,根本挪不出地方进米食,可钱也得照交,逼得心里的苦痛双倍的增长。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