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凌夜坐在花藤下的椅子上,叉着双手放在腿上,头默默的低垂着。
芊芷走过去,看着凌夜如此模样觉得揪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静默了好久还是开口:“凌夜,你是不是真的想多了。我也觉得,你好像太敏感了一些,白天那么抗拒,也不是没有理由。”
对于凌夜的猜测,她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腾渊是什么人,就算只是一缕神识,怎么可能会躲在白天的身体里。
况且,白天只是个普通的法师,而他身边还有凌夜一直在,腾渊怎么可能冒这个险。
“腾渊怎么样,你是最清楚的,好端端的他藏到白天的身体里干什么,这对他有什么好处。相反不仅没有好处,还会处处受到限制,况且还有你在白天的身边,腾渊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那你说腾渊在哪里。”凌夜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芊芷,“连定魔针都找不到腾渊的所在,你说他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腾渊是魔尊,强大到一定程度定魔针找不到也是正常。况且腾渊对定魔针很熟悉,他明知道天帝手上有这么一件圣物,他就一定会有所防范,说不定他早就找到什么方法能阻断定魔针对他的感应。”
芊芷的话让凌夜沉默了一下,可还是难打消他心头的疑虑,“那你怎么解释祭轩说的话,他为什么会对着白天说他感受到了腾渊的气息。”
“白天不是已经解释了么,当时祭轩的面前就只有白天一个人在,而祭轩只是一缕神识,连个实体都没有,况且祭轩也说了他只是感受到腾渊的气息,并不代表腾渊就在眼前,所以这话就算是面对着白天说又能怎样?”芊芷都有些无奈了,甚至是有些急躁,“凌夜,你能不能别因为一个白天把自己搞的神经兮兮,当年面对全盛时期的腾渊你都眼睛不眨、杀意凛然,现在这么畏头畏脑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白天出事!”凌夜有些激动的回答,在芊芷诧异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气,有些懊恼道:“芊芷,你不明白,白天他不比我们,他只是一个人类,如果腾渊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如果腾渊真的对他做了连我都无法挽回的事情,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身死,我可以从地府带回他的灵魂帮他复活,他就算只剩下一缕幽魂,我也能为他重塑身体。可如果腾渊对他做了什么,让他连一缕幽魂都不存在,我拿什么让他再回到我的身边。”这就是凌夜内心深处的恐惧,他从来都不是畏惧腾渊,他害怕的只是白天受到伤害。
“凌夜……”芊芷满目复杂的看着凌夜,“你现在……我觉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你还是那个天界尊贵无双的凌夜神君吗,你还是那个数十万年来天地荣耀的耀金神龙吗?你怎么……”
“呵呵……”凌夜自嘲的笑了笑,却充满坦荡道:“我早就不是了,你才知道吗。自从我爱上白天,无坚不摧的我就有了软肋,以前我无所谓生死,可现在我并不想死,我死了谁还能保护白天万世无忧。当然,我也不怕死,如果我的死亡可以换来天地安康,能让白天安然一生,我也愿意。”
“……”芊芷充满震惊的看着凌夜,如此的凌夜实在让她感到太陌生,连连摇头,无助道:“不……这不是你……”
“芊芷……”凌夜有些无奈的看着芊芷,失笑道:“这就是我,有了七情六欲以后的我就是这样。”
“白天白天白天!你现在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白天了吗?凌夜,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理智一点!”
“我很清醒、也很冷静。”凌夜看向芊芷,深邃的眼眸中射出坚定慑人的光亮,“所以,我是一定要进入白天的精神领域看的清楚,我倒要看看腾渊到底做了什么。”
芊芷用一种“简直疯了”的神情看着凌夜,现在的凌夜在他的眼里就跟疯子似的,像是中了情毒,整个人已经固执到癫狂。
芊芷气恼的起身离开,可没一会儿又大步冲出房门,走到凌夜的面前恶声恶气道:“你想怎么做?”
到底是不放心,到底是狠不下心,生怕凌夜用什么偏激的方向,又怕没有她的护法凌夜的主神意识会受到伤害,所以即使气恼不甘,还是硬生生扼制脚步转身走了回来。
凌夜抬头,看着一脸怒容却不失风采的芊芷微微叹息,“既然白天这么抗拒,就只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
“所以?”
“施个小小的咒法,让他陷入沉睡,也免得他的意识对我的神识产生排斥。”
“你打算现在就做?”芊芷冷声问。
“等晚上吧。”现在的白天确实太累,凌夜想给他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芊芷,对不起。”凌夜突然道,芊芷大为触动,喃喃道:“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凌夜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是冰山上绽放的冰花,俊美凌然。
“或许,我该对你说谢谢。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听到凌夜这么说,芊芷轻笑出声,心里虽然还有苦涩,但此刻柔软更多,“有什么好辛苦,行了,你上去陪陪白天吧。”
凌夜点点头就起身离开,楼上卧室里白天已经睡着了,小心的在床上躺下,看着白天侧身向外的身体,轻轻靠近从身后将他拥抱怀中。
这一觉直至傍晚才醒过来,醒来的第一时间白天就感觉到一阵饥饿,翻个身体躺在床上,伸手摸摸床边的空荡,幽幽叹息一声。
其实在沉睡中,白天一直感觉到有人在抱着他,白天知道那个人是凌夜,所以这一觉他睡的很沉,很窝心。
此刻虽然没有凌夜在身边,白天也没什么计较,想到两个人先前的争吵,心里觉得很愧疚。
不仅是凌夜敏感,他自己好像也过于敏感了,所以才会有那样过激的反应。
自我反省了一通,白天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由得心生自责。
起身下楼,才走到客厅就闻到一阵香气传来,尤其那股浓郁的肉香更是让白天舔舔嘴唇,饥肠辘辘。
餐厅里,餐桌上已经摆了许多丰盛的饭菜,而凌夜却还在厨房忙碌。
隔着门框看着凌夜系着围裙的身影,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想到自己早上说的那些话,突然觉得确实是自己过分了。
“凌夜……”白天的声音低低又怯怯,有些苍茫的空灵,看到凌夜回头,顿时局促的咬了咬唇,一脸尴尬的模样。
凌夜很自然的笑笑,温柔道:“睡醒了。饿吗,我做了很多你爱吃的。”
白天走上前,看到火上还炖着的红烧排骨,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道:“饿,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更饿了。”
“马上就好,去外面等着吧。”凌夜的声音和态度一如往常,丝毫看不出早晨的冷然,似乎两个人之间的僵持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也没有改变丝毫他对白天的心意。
“芊芷上神呢?”白天回望了眼客厅,并没有发现芊芷的身影。
“芊芷出门逛商场,说是要多置办一些衣服,顺便买些吃的回来。”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就连天神都不能免俗,这点白天早已经在芊芷的身上验证过了。
“可这里不是已经有这么多吃的,她还要买什么?”白天疑问,满满一桌子菜他们三个人根本吃不完了。
“之前你不是买过一家的甜品给她,她很喜欢打算再买一些回来。还有红酒、白酒和一些洋酒,她说都要尝尝比不比的了她在天界亲手酿的。”
“肯定比不了啊,那万年梨花酿绝对是世间绝品。”白天万分肯定,毫不吝啬的夸赞。
凌夜笑了笑,淡淡道:“所以随她去吧。”
内心里凌夜是明白芊芷为什么要做些事情,无非是心里也有郁结,想要借此抒发一下。
这样也好,不管是不是真能帮她纾解心情,发泄发泄总是好的。
果然,天色暗下来之时芊芷上神回来了,车内前前后后都塞满了芊芷所买的东西。
芊芷虽然没有人间的驾照,可开一辆绝对难不倒她,所以芊芷就很放肆的一人开着车拿着凌夜给的银行卡出门挥霍去了。
对于钱白天也没有太多的概念,况且他们现在房子车子都有了,对于物质几乎是无所求,只要凌夜手上还有钱,芊芷爱怎么花怎么花。
下了车,芊芷一捻手指施了个法,车内所有的东西就自动跑出来排着队、分着类飞到屋子里。
白天眼睁睁看着数十个盒子、袋子飞向芊芷的房子,还有好几个袋子飞向冰箱落在冰箱前的地上,然后装着数样精美甜点的礼盒和红酒礼盒就自动的落在了餐桌上。
于是,整个餐桌真的是满满当当,白天看了格外欣喜,搓搓手都忍不住口水。
不过,“这么多东西我们三个也吃不完,要不要给苏烁和段林清打个电话,邀请他们一起过来。”
“好啊!”凌夜当然无所谓,芊芷也同样,白天就乐颠颠的跑去打电话。
今晚,算是这阵子紧张日子的一次小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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